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间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
醒过来,天还黑着呢!
外面沙沙作响,竟下雨了!雨水从破裂的瓦缝中渗进来,落在屋内的地板上,发出滴嗒滴嗒的声音。
外面还吹着风,风声呜咽,听起来像是许多人惨嚎、在痛哭、在咒骂……,
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在这深山荒岭中,听着这样的声音,不免叫人心里面发毛。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滚雷的声音不断传来,叫人愈发的不安。
我这时发现,之前我盖到胡老头身上的外衣已回到我身上,我不禁回头去看胡老头。
只见他此时正在盘坐在木榻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胡老头,胡老头,你醒了么?”
莫名,感到这夜雨山风挺瘆人的,我叫唤着胡老头,希望他能与我说说话。
只是胡老头坐在那里动也未动,吭也未吭,浑似没有听到一般。
我想,他多半又入定了。
遂不去理他,我反正也睡不着了,便走到灶台前,用木条拨了拨已经熄了烟火的火堆,将灰下还未完全冷却的炭拨出来,并对他们吹气,让他们重新发热发光起来。
再往里面添些干柴,好不容易让它又燃烧起来。
火堆再次烧起来,昏黄的火光照亮屋子,这才让我发毛的心得到了一丝欣慰。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百无聊赖使然,我走到破败小窗前,望着外面仍下个不停的雨。
雨是冷的,夜是黑的,雨夜里的山像是被打湿的梦,让人兴不起一丝诗情画意,有的只是无限的凄凉与哀情。
突然,轰隆隆又一阵雷响,一道闪电如银蛇降世,打落在我视野前方的一片山头上,电光照亮山野。
“呀!”
我骤然毛骨悚然,惊恐的叫出声来,同时身子本能的后退,却碰着身后的矮椅,结果跌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样跌下来一屁股坐地,换了平时,我只怕早就疼得抱屁股打滚了,但是这一次,屁股的痛却完全被忽略了。
我内心十分惊恐,浑身毫毛在刚才那一瞬间全都炸了起来。
我的眼睛还在盯着窗外,那儿闪电过后已恢复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我,在从震怖中缓过一口气后来,便忙不迭爬回到火堆边,不敢再向外面的黑夜再看一眼。
你道是为何?
难道我会被一道闪电吓倒?
当然不是。
我之所以会惊恐如此,是因为刚才电光照亮山野的瞬间,我突然看到一幕惨绝人寰的景象——在对面那座山坡上,一株巨大的树木上,吊着很多的人体,树在熊熊燃烧,树上的人体在大火的炙烧中不断挣扎惨嚎……
这是真的吗?
这不可能是真的!雨夜中怎么可能会有着火的树?况且天还没黑时,我们似乎也没有看对面山坡上有那么一颗大树,更没有发现附近有任何人踪!这一切,都应当只是幻象。
可是,幻象为何会给人予如此惨烈、如此真实的感受,就像那事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发生一般,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乃至于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尚在耳边回响,似未远去。
究竟怎么回事?
是那边的山坡上曾经发生了什么?还是我自己眼花,臆造了这样的惨象。
“怎么,你也看到了?”
突然,胡老头说话了。
我惊了一下,回头去看胡老头,只见他仍坐在床上,只不过却睁眼看着我这边。
“看到什么……胡老头,你说你也看到了……”
我大为愕然,难道刚才我看到的那幕惨景,胡老头也看到了?
“一颗燃烧的大树,很多被悬吊着惨嚎的人体,就在对面山坡上对不对。”
胡老头淡然道。
“是的,胡老头,你竟也看到了。”
从胡老头的语言中得到证实,证实了刚才那幕惨象并非我自己思维混乱臆造出来的。
“嗯,在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也是在打雷电光照亮山野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
“天地造物,神妙莫测。有时候山川大地、花草树木,会像摄影机一样,将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然后,一旦机缘适宜的时候,诸如现在这种天地交感,雷鸣电作的时候,它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放映出来……”
胡老头显然见多识广,一语道出了个中玄机,让我明白了其中道理。
“胡老头,你说我们看到的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
“应当不会错!”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那么多人被吊到树上烧死,好可怕……”
“老天让我们看到这一幕,想来当有深意。明天雨停后,我们就到对面那座山坡上去探查一番。”
胡老头望着我,认真的说道,口气十分笃定。
以我对他的了解,每当他用这种表情和这种口气,那这事便板上钉钉子——很难再作改变了。
“好吧!”
我嘴上无奈的应道,内心却腹诽这老天,怎么老让我碰到这种倒霉的事情!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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