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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很快就收到了青凰让人送过来的银票,看着厚厚的一沓,他有感而发:“青凰真是朕的贴心小棉袄。”
娴太妃嘴角一抽。
“不过离开之前,朕还要做最后一件事。”太上皇很快收拾好情绪,命陈海拿了衣服披着,“朕去给太后请个安。娴妃,你跟朕一起去。”
娴妃懒得纠正他的叫法,反正不管是太上皇还是娴太妃,亦或者是太皇太后,也只在今晚了,等他们明日离开这里,宫里就再也没有太上皇和娴太妃。
以后有没有机会回来都还不一定。
若是有可能,她希望永远也别再回来。
“是。”
于是两人趁着夜色去了仁寿宫。
已经退了位,太上皇老人家自然不想再摆什么排场,两人几乎是一路走着抵达了仁寿宫,现如今的仁寿宫就跟囚笼差不多,除了外面铜墙铁壁般的防守之外,宫内仅剩下少得可怜的几个洒扫宫人,以及太后的贴身太监冯平。
太上皇刚踏进宫门,就听到一阵茶盏摔倒地上碎裂的声音:“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都是废物!”
“太后息怒。”冯平连忙安抚,“保重身子要紧。”
太上皇踏进殿门,看到了气急败坏的太后……其实应该是太皇太后了,不过传位诏书上只说尊皇后为太后,却并没有尊太后为太皇太后。
所以目前来说他了,她依然只是一个太后。
太上皇静静站了片刻,开口:“这么晚了,母后尚未歇息,怎么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太后瞳眸一缩,蓦然转头看向悄无声息走进来的皇上,表情沉冷如冰,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母后恨我?”太上皇笑了笑,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是不是因为我把皇位传给了青凰,让母后的愿望落空了?”
太后死死地盯着他,眼神莫名阴冷。
“太后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后位而狸猫换太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太后脸色猝变:“你说什么?”
“今日登基大典上的刺客是母后派去的吧?”太上皇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淡得像是在闲话家常,“可惜了,母后身边仅有这么一个还能用的隐卫,如今也是半死不活,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替母后做事了。”
太后脸上如罩一层阴霾,紧紧攥着帕子,寒气从脚底窜上脊背。
“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用了什么办法,母后总归也算是成功搅乱了皇族血脉,不过既然错了,就索性让他错到底吧。”太上皇喝了口茶,“青凰虽为女子,却拥有一国之君的魄力,比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朕相信西齐会在她的手里蒸蒸日上。”
所以血脉什么的,有什么关系?
强者为王败者寇,一代皇朝覆灭之后尚且可以被其他姓氏取代,又有谁能保证正统的血脉是可以永远传承下去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底尽是惊骇,“谁告诉你的?”
怪不得他那么迫不及待地杀了贵妃,太后终于明白了原因,然而她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本该是个绝密,皇上为什么会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上皇语气淡淡,“母后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天胤,就不该奢望他能守口如瓶。”
何况就算他不说,也无法阻止秘密外泄。
任何事情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会有第二、第三乃至更多的人知道。
“告诉天胤?”太后僵住,“哀家什么时候告诉过他?”
太上皇微默:“都这个时候了,母后没必要否认。”
“都这个时候了,哀家确实没必要否认。”太后冷冷地说道,“但是这个真相哀家也确实没有告诉给任何人!天胤冲动,哀家比皇上还清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把真相告诉他?”
没有十全把握的时候,告诉他真相,只会把他推向死亡,太后还没那么傻。
太上皇沉默着,见她的表情不是作伪,心头不由嘀咕,难道真不是太后告诉了天胤真相?
可那封信明明是太后的字迹。
况且若不是太后告诉他的,其他人谁又会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太上皇懒得去想,很快回到正题上:“朕已经退位,西齐以后由青凰说了算,原本朕是可以让母后安享晚年的——如果母后愿意安分守己的话。”
太后听到他这句话,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冷冷一笑:“怎么?皇上还想弑母不成?”
“如今看来是朕奢望了,只要母后还坐在太后位子上一天,就永远不会死心地接受事实。”太上皇站起身,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许淡漠,“朕到底也叫了您几十年母后,弑母之事朕不愿意做,母后可以自己做选择,您和天胤只能活一个。”
太后霎时如坠冰窖。
“天胤是朕的儿子。”太上皇淡淡说道,“就算他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但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愿意杀他,不过母后若一意孤行,无法让朕放心,朕只能替青凰除掉这个后患。”
新帝登基,若残害同胞兄弟,必然会落得一些骂名,可天胤的存在比其他几个皇子更让人无法安心。
所以太后和天胤两人必须有一个从此开不了口。
太上皇转身走了出去。
太后脸色颓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僵滞无力地呆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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