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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来的很快,直接送去离宁城镇不远的s市。
早在十年前，因冠状动脉堵塞等一系列缘故，陆老曾做过心脏搭桥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最近这几年，也是不再年轻的缘故,身体日渐透支。
陆骁衍坐在病房门外,懊恼地捂着脸。
席迟拉过他的手,紧紧的捏着，试图给他一些力量。
主治医生走出病房,摘下口罩拍拍陆骁衍的肩,说：“我还是建议这次出院后，就带陆老回b市了,他的身体，不再适合独自待在小城镇养病了。”
“我会和家里商量的。”陆骁衍沉默了阵，明白李医生言下之意，“谢谢李叔。”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李医生道,“都是应该的。”
待李医生离开后,陆老太太从病房里出来，老人家脚步有点虚浮，陆骁衍赶紧上前扶住她,将她安置在椅子上。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陆老太太缓缓神，说:“阿衍，你带小迟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爷爷就行了。”
陆骁衍拒绝，“您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就好了。”
说着不容陆老太太拒绝，直接打电话给在s市的司机，嘱咐他送席迟和陆老太太回去。
陆骁衍的睫毛微微垂落，看上去略显失焦，往日里意气风发的男生，在这几个小时里疲惫了不少。
席迟给他揉着太阳穴，温声道：“我会照顾好奶奶的，你这边有情况记得要跟我们说。”
因工作的缘故，陆父陆母远在国外，在得知消息后也在加急回国中，在这之前，一切都需要陆骁衍当主心骨。
陆骁衍捏着她的手腕，哑着声，“早点睡觉，知道吗？”
席迟点头，不想再让他担心，“我明天再过来。”
送走了席迟和陆老太太后，陆骁衍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陆老，他的手微微颤抖，许久才搭在陆老的手上。
假设，假设他今晚没有惹陆老发火，事情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走仕途也好，实现梦想也罢，左不过就是未来发展方向的问题，现在被他弄的，像是天大的事情。
李医生也是第一次见陆骁衍如此落寞自责的神色，拖下白大褂后，他也只是一名前来探望陆老的老部下。
他上前捏捏陆骁衍的肩，“心脏搭桥手术，本身就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陆老的问题早在前几年就出现了，你没必要自责。”
陆骁衍闭上眼睛，“是我不好。”
另一边司机将席迟和陆老太太送回s市的住所，一路上老太太都没有说话，倚着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色，席迟透过反光玻璃看她神色疲惫，想到独自待在医院的陆骁衍，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这边的住所平日里陆母会居住，也有专人管理，客房里都备足了生活必需品。
席迟扶着老太太回房，房间里还挂着经过修复后的陆家二老年轻时拍摄过的照片，老太太站在床位，长叹一口气。
等老太太躺下后，席迟帮她拉上被子，“奶奶，你早点睡，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陆老太太拍拍席迟的手，突然松下身来，也有些受不住，音量微弱，“辛苦你了，孩子。”
席迟靠着沙发，视线落在闭着双眸的陆老太太身上，想到她刚到宁城镇那会儿，老太太看起来还精神点，现在也是撑不住了。
听到老太太匀称的呼吸声，席迟拿出手机，点开和陆骁衍的对话框。
【席迟：奶奶已经睡着了。】
【陆骁衍：好，你也早点休息。】
席迟点头，点完头才反应过来陆骁衍看不到。
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骁衍，好像组织的再具有安慰性的词汇在这一时间都变得匮乏。
席迟后悔没有留在医院陪他了，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的陆老太太，这边也需要人。
她长叹口气，长时间的紧绷忽然放松下来，席迟仅是闭了下眼睛，就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醒来，是被闹钟给闹醒的。
她睁开眼，身上披着一摊白色的毯子，老太太已经不在床上。
“奶奶？”席迟惊起往外跑。
“这里呢。”门外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席迟呼了口气，还有以为老太太自己去了医院。
她顺着声音走到客厅，见到老太太端着锅，跟旁边的阿姨说着要将汤送到医院去。
陆家的阿姨见席迟出来，微微朝她点头，转身回厨房取工具。
老太太朝席迟招手，“过来吃早餐。”
桌上准备着一碗面，面还在冒着热气。
老太太把筷子递给她，指挥着阿姨把熬好的汤倒进米桶里，“吃完后我们再一起去医院，换阿衍回来。”
席迟点点头，吃早餐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生咽，几乎没有嚼。
早上的医院和夜里不同，早上的人流量明显要大上许多，陆老的病房在住院部顶层，电梯越往上人越少。
席迟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小窗户看着趴在床边的陆骁衍，心里一揪，两人进门时放轻了脚步，但绕是这样，她们才推开门，他就醒了。
陆骁衍眼下的红血丝浓厚，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老太太见状眉头微拧，催促道：“你赶紧回去睡一觉。”
“没事的。”陆骁衍站起身给老太太让位，拧了把眉心，“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洗把脸能缓得了什么。”老太太心疼，转身对席迟说：“小迟，麻烦你送阿衍回去一趟了。”
“嗯。”席迟上前，拉了拉陆骁衍的手，小声道：“哥哥，跟我回去好不好？”
陆骁衍垂着眸，对上她担忧不已的双眸，怔了怔，点头应下。
太久没有见过他这样了，席迟犹记得上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是陆老入院的时候，当时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好在后来也挺了过来，然而也是那一次后，陆骁衍答应了陆老，许诺会考虑走仕途这一条路。
席迟垂着头，思绪乱飞。
忽然间手腕一紧，人就被拉进了安全通道，等她站稳后，温凉的掌心离开她的手腕。
松开席迟的手腕后，陆骁衍转身靠在墙壁上，伪装出来的平缓褪去。
席迟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绒绒。”陆骁衍反手环住她，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微微磨蹭着。
“会没事的。”席迟像是在安抚哭闹的小孩子那样，轻拍着陆骁衍的背，“会没事的，别担心。”
“嗯。”陆骁衍微微放松，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像是把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安全通道外还有医生查房经过时发出的脚步声，之后的几分钟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对方。
不止过了多久，席迟的肩颈处仿佛被落下的水滴砸了一下，不是冰凉的水珠，而是带了点温度，她愣了愣，一个不留神，眼睛也红了，搂着他的力道紧了几分。
陆老醒来是这天下午的事情，醒来后的他神色郁郁，望着陆骁衍，许久没有说话。
长久长久过后，陆老长叹了一口气，颇有怒其不争的郁闷之意。
但好在这一次入院并无大碍，但为了更好的休养，医生还是建议再进行一次全身性检查。
司机去机场接陆家父母时，正好顺路送席迟回家里帮陆老收拾书籍，缓解陆老的烦闷。
但她也明白，陆老有话想要和陆骁衍说，特意支开了她。
思及此，席迟收拾东西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等她再去医院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到医院楼下，正好瞧见陆家的司机，想来陆父陆母应该已经在楼上了。
席迟上楼去，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恰好看到两道身影经过电梯口，其中一人好像是陆母，她正要开口，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
“听李医生的意思，这次出院后最好是回b市，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嗯，再放两个老的自己在宁城镇，也实在不行。”陆母附声。
“这次我回国就先不走了，你们工作也忙，留阿衍自己一个人照顾也不行。”
“我下半年应该能缓口气，在这之前就麻烦你了。”
“你这话说的，他是我爸。”
听到这里，席迟懂了，是陆骁衍的姑姑陆茉。
席迟走上前，打招呼，“阿姨好。”
陆母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是席迟，笑了笑，“小迟来了。”
陆茉也跟着转过身，看见席迟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哪位故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疑惑，“这是？”
“这是席迟，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陆母介绍道，“席家小女儿。”
“席迟？小女儿？”陆茉囔囔自语，眼睛一闪，一下子想起来了，望向席迟的眼神顿时变得深不可测。
陆母又说：“小迟，这是姑姑。”
席迟冲着陆茉笑了笑，“姑姑好。”
陆茉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像，实在是太像了，那双眼睛，像极了她妈妈。
怪不得刘珏后来一言不发，就认下了这个孩子。
席迟的五官轮廓与席均振几乎有七八分相似，那双眼睛却生得跟她妈妈一模一样，也让陆茉想起了往事，心情微微阴郁。
陆茉不喜欢她，席迟能感觉的出来，但为什么不喜欢她，她却不知道。
或许是陆茉表现的过于明显了，陆母绕开席迟的视线，扯了扯她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来。
陆茉无声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说到阿衍，我正好还想问你，阿衍有女朋友没有？”
不等陆母说话，她又说：“要是没有，正好我家那位的侄女也回国了，大家认识认识，要是合适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闻言，席迟脚步一顿。
好在陆母及时说：“有了的。”
陆茉狐疑，“哪家的姑娘？”
“姑姑。”有道身影从拐角处绕过来。
席迟抬眸，恰好对上陆骁衍的眼神，只见他朝着自己走过来。
在陆茉的注视下，陆骁衍牵起席迟的手，对她介绍道：“姑姑，小迟是我女朋友。”
陆茉惊诧，望向陆母，陆母点点头。
周围的环境瞬间静谧无声。
见陆茉怔在原地，陆骁衍察觉到丝丝不对劲，眉眼微拧，“姑姑？”
陆茉被这一声唤回神，眸光打量着席迟，笑意盎然，“那小迟刚刚也不说，害我差一点就乱点鸳鸯谱了。”
“你要小迟怎么说。”陆母打圆场，“好了，阿衍你和小迟把书拿给爷爷，我和姑姑还有话要说。”
“行，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陆骁衍接过席迟手中的袋子，扣着她的手往病房走去。
直到两人走进了病房，陆茉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来。
陆母见状，皱紧眉头，“板着个脸做什么呢？”
陆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不好，“嫂子，你们是忘记这个女孩是什么身份了吗，她一个……”
像是要猜到她要说什么，陆母打断：“大人的事情，和孩子无关。”
“什么无关？”陆茉不懂，甚至觉得荒唐，“假设她今天不是阿衍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在意这么多，毕竟刘珏也接受了，我虽然是她的朋友，但作为一个外人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她怎么能是阿衍的女朋友呢？”
“是女朋友又怎么了，你当姑姑的，管那么宽做什么？”陆母无奈叹了口气，就知道陆茉知道这件事后会极力反对，“阿衍喜欢就行了。”
“嫂子！”陆茉嗓音微微尖锐，但又怕被人听到，特意压低了音量，“喜欢又如何，都不说帮到阿衍，以后不要害了他就好了！不管阿衍最终是否走仕途，终归是这个圈子的，你真的觉得大家没有猜测过席迟的身份吗？大家真的就认同她是刘珏的女儿了吗？未来别人怎么看阿衍，又怎么看陆家，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是你想太多了。”陆母听到这些话，眼神微冷，叮嘱道：“这些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别跟别人说，尤其是阿衍，他们俩在一起，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
“你放心，我不会跟阿衍说的。”陆茉捏了捏眉心，终究觉得不妥，“玩玩可以，要是认真的话，私生女这个身份，真的不适合阿衍，更不适合陆家，陆家祖辈家世清白，担不起这个孙媳妇，而且她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她妈妈，但凡认识她妈妈，知道她和席钧振往事的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眼睛，眼睛，不止一个人说过，席迟的双眸神似她的母亲。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席迟细细的打量着眼眸，许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生动的母亲了，她并不知道有多像。
只不过，好像每一个认识她妈妈的人，在见到她时，都会被她这双眼睛给震撼到，想来应该是像了个十成十吧。
也太久没有人跟席迟提起过那三个字，乍一听到陆茉脱口而出的‘私生女’，她还愣了很久，才想到说的应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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