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出去了...
大统领不敢置信。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却还是记不起什么时候自己教导过十七皇子。
当齐秀拖着病身来找他,询问“让齐恒那孩子上位可好”的时候,大统领整个人是懵逼的。
他本能地就想说“爱咋咋地,我可没参与夺嫡之战”,但话到口边,他又想到了十七皇子,福至心灵般地回了句:“我那弟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两人言简意赅的对答着。
齐秀露出了微笑。
这位已经顽疾缠身的国君忽地放松了下来。
因为,那位十七子说过“谁都可以不死”,这既然是大统领的意思,那么看来自己的那些儿女,真的是一个都不需要死了。
夺嫡之战,哪有不死人的?
但即便他身为君王,此时却也是个离死不远的人,有谁会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女死去呢?
于是,齐秀向这位大统领拜了三拜。
大统领慌得一匹,只能板着脸问:“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谢前辈守护皇宫。”
“二谢前辈化解兵戈。”
“三...寡人恳求前辈未来能多看护一下齐国。”
大统领心道,我不留在皇宫我还能去哪,万一跑出去保不准就露陷了。
但此时,他心底痒痒的,就想着去见见十七皇子,然后和那位真正的神秘前辈搭上线,去讨好一番。
至于十七皇子,唔...这才十四岁的娃,咋可能就是高手呢?
他必定是真正神秘高手的弟子,只是推给了自己而已。
于是,大统领压着慌张,淡淡道:“陛下不必如此。”
齐秀也不多说,便离开了。
他才一离开,大统领顿时弹了起来,然后立刻要往后宫跑去,但转念一想自己虽是大统领,但贸然去后宫总不太好,可若不去后宫,难不成还叫十七皇子来见他?
大统领看看铜镜里自己高大威猛的神采,骇人威严的面容,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宏大气魄,好似令人心跳都禁不住骇的加快。
他心跳也很快。
正想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十七皇子,齐愚求见大统领。”
大统领心中狂喜,清了清嗓子道:“让他进来。”
于是,他看到十四岁的皇子走了进来。
...
一炷香时间后。
大统领已经成了孙子。
“了然,了然。”
“懂,当然懂,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了。”
大统领对着天拜了拜:“前辈放心吧,我一定会配合着大师兄把事情做好的。”
夏极看着金霸天,奇道:“师父没说收你为徒。”
金霸天那高大威猛的躯体顿时趴了下来,抱紧了十四岁皇子的腿,哀鸣道:“大师兄啊,你就和师父说说吧...我与大师兄一见如故,若是不能成为大师兄的小师弟,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啊。”
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如抱住了余生一般抱住了夏极的腿,怎么都不肯松开。
开玩笑,他现在被捧得是高,万一有一天被揭穿了,那就是悲惨无限啊。
何况,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所杀的人”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太恐怖了。
如今,见到了“自己”的徒弟,他哪里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夏极道:“我去问问。”
“师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我亲哥。”大统领感动了,他终于找到组织了。
...
次日。
十七皇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正与威严的大统领走在湖边。
大统领板着脸,面容骇然,左眼三道伤疤狰狞无比,他小声道:“大师兄,咱师父有没有答应啊?”
夏极道:“可传艺,但不收徒,传多少,看你表现。”
大统领用最牛逼的姿态说着最怂的话:“懂,懂了。从今往后,都听师兄的。”
...
...
此时。
云洲东方。
霓虹遍天。
灵气呈五彩之华,渲的山中云海如梦似幻。
而此山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却极为奇异,这山如被巨力绞过,而呈现出螺旋上升之景。
山巅是极其开阔的宫殿群。
只不过这宫殿却没有上下山路,往来者只能驾御剑轮飞行而上。
剑轮有六轮,八轮,十轮,十二轮,只要成偶数,便可一直递增。
每一轮则是一把与自身联通的飞剑,而轮数越多的,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可以操纵的飞剑越多。
虽然这规则对于一些怪胎不管用,但对绝大部分人却是适用的。
力量越强,岂不是越能控制飞剑?
飞剑越多,能够自行摆出的剑阵岂不是越强?
但此时,端坐于此方霓虹天最深处的一个女人却只有一把刀。
刀在刀匣里,刀匣庞大无比。
女人亦庞大无比。
她虽穿着田园风的花格子围裙,但却绝不可爱。
因为,她即便坐着,也比哪怕最魁梧的男子要高很多,她若是站起身,怕是足足会有近四米的身高。
这女人此时双目紧闭,肚腩折叠坍落,给人以恐怖之感。
最骇人的是她眉心萦绕的一缕黑气。
细细看去,她周身都是黑气。
这气若有若无,普通人只能觉出恶寒,但绝对无法感知。
因为,这是已经具象了的恶业。
所以,只有达到了十三境业力境的人才能看到这黑气。
女人已经在这里坐了两百年了。
业力的获得,靠的便是在噩梦里的获取。
梦非现实,但却更贴近心灵。
在噩梦里徘徊越久,而未死去,所获实力便越是强大。
寻常修士进行突破,只需在噩梦里待过三天便可成功。
但,这女人已经睡了两百年。
寿元对超凡者而言,早非凡人可以想象,十境之后,每一境界臻至顶峰,便可增寿千年,若是到了二十二境,便是增寿一万两千年。
此时,强一些高手都已十三境顶峰,换句话说,都是三千年寿元了。
此时,这庞大的令人悚然的女人还在睡,
只不过她的睫毛已开始跳动,一副可能随时会醒来的模样。
她沉睡的地方,是万剑宗的禁地最深处。
再外,则是盘膝坐着一个白衣冷傲的男子。
男子比起那女人,可就正常太多了。
他膝盖上平放着一把刀。
白衣男子所在,亦是禁地。
这是禁地深处。
禁地深处到万剑宗有着不短的距离,而入口处则有万剑宗的精英弟子日夜看守。
此时...
万剑宗中央的大殿里,商议正在进行。
“宗主,风莱国的事如何处理?”
“是何进度?”
“已经吞了齐国外围,再往前便是要触碰到青峰五宗的底线了,那便是要正式地拉开宗门对战了,到时候牵涉极多。
青峰五宗实力虽不如我们,但其亦与不少世家,小宗门,散修有着联系,那里又是他们主场,到时候作战,必定一场大战。”
“杀,为什么不杀?东西方的局势已经快打破了,第四杀劫也快到了,到时候难不成我们一边应付杀劫,一边去和这些宗门勾心斗角,抢夺资源?
凡人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查探统计信息,可是第一流的,只有统一了,才可以在新的杀劫里掌控主动。”
“可是,西方的同盟,亦有不少强者,贸然入侵,只会造成大量伤亡...”
“我大师姐天下无敌,哪会有伤亡?”
大殿中央的男子手指敲打着扶手,冷冷道:“让风莱国杀过去,齐国若肯投降,便让他皇室上下都来拜我。
至于青峰五宗,告诉他们,若是敢动我万剑宗任何弟子一根寒毛,我大师姐醒来后,必定屠得齐国宗门,从上到下,鸡犬不留。”
“是...”
男子双瞳前拂过一抹黑气,他思索了下,冷冷道:“传信给青峰五宗,就写五个字...
魔尊快醒了。
他们应该会明白,没有了齐国,他们还是宗门,但若是门里没有了人,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宗主。”
...
“宗主,魔尊真的快要醒了吗?”
压抑的骇然的声音响起。
似乎所有人还记得那恐怖的女人镇压此方的时候。
虽是已过了两百年,但那女人当年恐怖的模样犹然烙印在他们心底。
她让云洲的历史浸透了鲜血和黑暗,以至于后来者甚至不敢记录那一段过于骇人的史实,只是模糊地以春秋笔法糅杂在其他事件里,刻意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而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整个北地足足花了百年时间才稍微恢复了元气,
花了两百年才恢复了繁荣,
宗门之间亦是修生养息,有小争,无大斗,
相安无事,平息了两百年,
但如今,随着杀劫的到来,随着实力的恢复,似乎都各自蠢蠢欲动了。
魔尊坐睡在禁地最深处...
即便他们身为自己人,但每每想到那些血腥无比的画面,亦会不寒而栗。
那样恐怖的女人本身就是噩梦。
噩梦进入了噩梦...
这互相屠杀了两百年,好像也不奇怪。
但沉浸在恶业之梦里长达百年,若是一旦醒来...众人已经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光景了。
也许...这会是第一个可以横跨天门海、去到东边大陆的超凡者。
也许...云洲是统一的时候了。
大殿中央端坐的男子道:“我大师姐天下无敌,她自然掐准了时间,在应劫之时刻苦修炼,无缝衔接第四杀劫。”
“真不愧是魔尊,一刻不停地进行修炼...”
“这一次,青峰五宗若是敢动,怕是要遭了屠杀,鸡犬不留了。”
“不错,齐国若是不降,怕也是要血流成河了。”
...
...
“急报~~~”
报声从远而来,传令兵手托着信件,垂首奔入宫中。
信件交由太监后,又是一路传,直到了国君寝宫。
齐秀已是瘦了许多,此时已近中午,却犹然卧榻难起,他咳嗽了两声,皱眉道:“什么事这么急?”
太监不说话,只是高举着。
齐秀接过信件,撕开。
寝宫里安静无比,只有着长明铜灯上,烛火跳动的轻微炸响。
齐秀手一抖,信飘落到了地上。
他颤声道:“请大统领。”
“诺。”
...
未几。
大统领来了。
齐秀挥手,斥退众人,把信递了过去。
大统领扫了一眼,信上只写了五个字:投降,来拜我。
他心底生出一抹不屑,谁呀,这么嚣张?
然后一看落款的金色大印,这是万剑宗的大印。
本来大统领是不知道的,但为了不露陷,他可是花了很多功夫去学习一些宗门的基本知识。
万剑宗在云洲十万里半天山之北,乃是庞然大物,这金色大印的模样他自然可以认得。
齐秀问:“大统领认为该如何办?”
大统领心底很怂,但却还是淡淡道:“换个宗门其实也没什么,但青峰五宗不会同意吧?这是宗门之间的战斗。”
齐秀明白,这位神秘强者是不想引发战争,何况他虽然强大,但未必能比得过万剑宗。
于是他点点头:“大统领说的是,那便看青峰五宗的反应了。”
...
大统领一出寝宫,就借着“教导十七皇子”的名义,凑到了夏极面前。
门一关上...
他顿时换了个人似的,卸了威严道:“大师兄,出事了。”
然后,他把信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夏极想想,其实也无所谓,换个宗门也没什么。
...
青峰五宗。
受到了一封信。
信上就写了两句话:我们要齐国。魔尊要醒了。
落款是万剑宗的金色大印。
一位年轻长老顿时发怒道:“欺人太甚!!万剑宗当我青峰五宗是什么?一句话,就要了我们下属的凡间王朝,当自己是什么?”
他身后一名入室精英弟子跟着道:“万剑宗之前才杀百里峰主,如今怎么敢再这么来信?”
年轻长老看向大殿中央的秦襄道:“宗主,我建议直接斩杀来使,以示我青峰五宗的威严,要战便战,何惧之有?!
敢伸手到我们的地界,那么伸几只过来,便剁掉几只。”
又有人应和道:“不错,即便魔尊醒了又怎么样,也不过还是十三境的强者。她只要敢来我们的地界,也叫她有来无回!两个十三境打不过她,三个呢,三个不行,十个呢?!宗主,决断吧,杀了来使。”
秦襄未说话。
而坐下,一位稍有些年长的长老开口道:“诸位,是非是忘了魔尊是何等人?”
年轻长老道:“不曾忘,但两百年多年前,不是十三境的强者还不多嘛...这才让她嚣张跋扈。”
年长的长老道:“你没见过魔尊吧?”
“没见过...但同样的境界,难不成还能隔了天地,云泥之别?”
年长的长老看定他...
直到气氛变得僵硬,古怪时。
年长的长老才吐出一个字:“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