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镜月宫,吴洵立刻就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嬴泠月或许从一开始就别有企图!
可以肯定的是,她与陈太妃和嬴无疾有着很深的感情,而对万太后恨之入骨。
在祁明宫外伏击,第一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找陈太妃的麻烦,如果是的话,她一定会不惜一切除掉自己。
到时候是轻薄公主,还是意图行刺,罪名反正想着编就成。
而在确定自己没有针对陈太妃之后,她就一步步实施了心中的计划。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叫侍卫来抓自己,她早就想好如何逼迫自己,让她加入一起查案了。
一切都是套路!
吴洵很生气,但也不吃亏!
一来,他了解了大秦内宫的往事秘闻,对今后行走宫中大有裨益。
二来,最重要的,他知道了朱太医这个人。他隐隐觉得,如果说刘义是内务府的突破口的话,那这位朱姐姐就一定是太医院的突破口。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重大突破。这些时日来,他第一次产生了接近真相的感觉。
三……
他摇了摇头,无足挂齿,不想了……
他加快脚步,往所住的内务府别院走去,突然一阵疾风骤起,吹得他一个激灵。
“咳……咳……”
他两眼睁大,手掌缓缓抬起,捂住胸口。
“咳咳咳……咳咳咳……”
“果然……”
有了突破,吴洵立刻信心满满,打算一鼓作气,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此案。然而,他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几日,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诚如陈太妃所言,他接连收到了百官的邀请……
当日章台宫朝会之后,很多人便蠢蠢欲动,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这样一块肥肉,实在太诱人了。
众人一番观望后,户部郎中范攸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当然,吴洵一直深居皇宫大院,他的邀请是通过郑祥传递的。经过盘问,吴洵知道郑祥是收了他六百两白银才答应传话的,当即震怒!
传个话就六百两?
贪赃枉法!你们这是贪赃枉法啊!
在郑祥痛哭流涕的悔过后,他才勉强压下怒气,以没收非法所得收场,表示再犯必会上报太后。
并且,为了杜绝今后再出现此类情况,整顿秦宫风气,他通过郑祥隐晦地向外传话,想邀请的,可以当面洽淡,不必绕弯子。
自此,白天,他会前往兰池宫给嬴无疾调理身子,说白了就是陪玩。
揪眼皮、咬耳朵、扯头发……老套路里每天还带着新花样,他真有开一副镇定剂给他服下的冲动。
而到了晚上,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六部的官员、九寺的大人、禁军的长官……他来者不拒,一一赴宴。
来到咸阳城也有一些时日了,他此刻才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国际化大都市该有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一连数日,他平坦的小腹甚至都微微隆起了。
“不能再这样了……”
踉踉跄跄地回到内务府别院,他猛饮一壶茶水,才将酒气压下去几分。
原本他想得很好,通过和朝廷官员的接触,进一步了解秦国的朝局,从而掌握一些宫中了解不到的情况。虽然已经锁定了目标,但信息自然掌握得越全越好。
然而数日来,他白天陪玩,晚上陪酒,都忙成孙子了,却一丁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得到,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一算下来,离万太后定下的十日期限已经不剩多久了……
他痛下决心,明日最后一顿,从自再不赴宴!
正当他胃里再次翻江倒海之时,屋门被一脚踹开,一阵暗香随之而来,他深吸一口气,立时神清气爽。
“九离姑娘……这么晚了……”他咽了咽口水。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此刻双眼朦胧,仿佛在姜九离的冷冰冰的脸上看见了丝丝绯红……
竟然,有点可爱……
“你这淫贼,只顾吃喝享乐!”姜九离一脚踹翻了桌子。
他才清醒过来,她的脸红是生气所致……
“呃……九离姑娘,怎么这么大火气呀……”
“淫贼!你就夜夜笙歌好了,十日期限一过,自有你好看的!”
吴洵目光闪烁道:“这几日……呵呵,我是出去了几趟,这不是想着从百官之中找到一些线索嘛……”
“大秦这么多官员,你打算去每个人府上赴一次宴?哼,舍近求远,故弄玄虚!”
“舍近……求远?”
“我早就跟你说过,真凶就是陈太妃和陈家,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实质性的证据,而不是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姜九离的声音渐渐升高。
吴洵两眼微眯,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想起了陈太妃和嬴泠月说过的话,万太后要的到底是真相,还是一个借口?
她是想让自己找出真凶,还是想让自己做一个工具人?
深吸一口气,他郑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确定,这件事和陈太妃没有关系。”
姜九离眼神一冷,散发出阵阵杀气。
好一阵肃静之后,她冷道:“随你的便,总之到时候交不出真凶,你这条狗命也到头了。”
她走后,吴洵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她话里话外,就是要让自己定陈太妃的罪,无论她是不是真凶。
这是万太后的意思吗?是万太后让她隐晦地向自己传递信号?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太妃就真的危险了。
他十分懊恼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再次痛下决心,断绝和宫外的一切来往,全力破案!
当然,是明晚之后……
因为明晚邀他赴宴的……是尹恒之。
尹府位于咸阳城西郊,不仅位置偏远,吴洵一踏进大门,发现内里也颇是简陋。
三片破败而狭小的院子连在一起,组成了容纳三十余口的尹府。
“吴先生,这边请……”
尹府没有管家,下人也很少,接引吴洵的是一名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正是尹恒之的长子,尹希。
“有劳了,尹先生。”
“吴先生太客气了,叫我老尹就行了。”
“岂敢……”
没走两步,他看见尹恒之正负手立于堂门之前,一袭干净整洁的灰白袍子,精神奕奕。
“尹老!”
“吴小友,驾临寒舍,不胜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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