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医,这几日委屈你暂且住在这里,抓到凶手后,自会放你出去。”
看着朱青蓉呆滞的模样,吴洵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吴先生,有收获吗?”
盛健与马猴儿等人一样,是万太后暗中培养的耳目,身手不错,被吴洵安排看守朱青蓉。
“嗯,离交差差不了多少了……”他转头道,“通知朱大俊、李福生几个待命,随时准备抓人。”
“是!”
吴洵离开关押的小院,径直朝镜月宫走去,毕竟答应过嬴泠月,他可不敢阳奉阴违。到时候她一怒之下,告自己一个轻薄公主,意图行刺啥的,可真就完犊子了。
他匆匆赶到镜月宫,想着此事事关机密,就没有走正常的通报流程,而是飞身一跃,由窗户中潜入。
怎料……
“啊!”
“对不起,公主……”
“出去!”
……
从正门再一次入内后,嬴泠月将将穿戴整齐,吴洵冷汗直下,不敢抬头。
“公主,我来给你换药……”
“换药你不会走正门吗?”嬴泠月脸色涨红,别过头去,用极低的声音骂道,“你这淫贼……分明就是故意的……”
吴洵不记得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几次被人叫“淫贼”了,不过眼下确是最凶险的一次。毕竟轻薄普通人和轻薄公主,可不是一回事……
好在,多番观察下,他发觉嬴泠月似乎没有深究的意思,才稍稍放下心来。
“公主,这两日……伤口还疼吗?”他支吾道。
“好点了……”
“那就好……”
“你呢?”嬴泠月藏起脸上红霞,问道,“案子查得如何了?”
“今天我正是来回禀公主的,凶手……我已基本确定。”
嬴泠月一怔,急问:“是谁?”
吸了口气,吴洵上前,凑到她耳边……
“什么!怎么会是……”她杏目圆睁,“你确定吗?”
吴洵点了点头:“明日我要去一个地方,去完之后,应该就能抓人了……”
“什么地方?”
“鸿运赌坊。”
“鸿运赌坊?”嬴泠月皱了皱眉,“我和你一起去!”
不料一个激动之下,牵扯到伤口,她小嘴一咧。
吴洵急忙上前扶住。
“公主你伤势未愈,还是先好好休养吧。我们现在……换药?”
嬴泠月脸上红霞飞升,别过头去。
“你……先把眼睛闭上……”
鸿运赌坊位于咸阳西街口较深的位置,档次不高,平时进进出出的多为市井之流。
赌坊老板据说是一名心狠手辣的恶霸,曾经将几个在赌坊里出千的人大卸八块,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十分害怕。
不过此刻,他却鼻青脸肿的匍匐在地,哆嗦不止……
“小爷……小爷……手下留情,我李三有什么做得不地道的地方,还请提个醒……”
“这就对了嘛……”吴洵缓缓起身,“现在我可以好好问李老板几个问题了吗?”
“可以可以……”
“认识这个人吗?”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
李三一睁眼,急忙点头道:“认识,认识……这个人经常来我们这儿,欠了我们很多钱……”
“他很好赌吗?”
“瘾大着呢,不过却是个臭棋篓子,手气又差,欠了我们一屁股债,要不是有人替他担保,早被我们打断腿了。”
“呵,你们里面的那点把戏谁不清楚?有几个能赚着钱走的?”
“小爷,这人是您的朋友?”李三急忙点头哈腰,“大家交个朋友,这人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诶……”吴洵摆手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自己滥赌,怨不得别人,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给他担保的那人,你们就不要去找麻烦了。”
“明白……明白……”
吴洵一走出鸿运赌坊,马猴儿便急匆匆地跑过来。
“吴先生,出事了……”他急喘道。
“怎么了?”
“人跑了……”
吴洵一怔,双眉立时皱起。
“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风声了吗?”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不见的……”马猴儿急道,“我们的人明明十二个时辰盯着的呀……”
“立刻将所有人手都派出去,尤其是四座城门,决不能让他离开咸阳!”
咸阳城的治安在七国之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这主要得益于其森严的巡防,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皆有重兵管控,所有人的进出都受会到十分严格的盘查。
这可跟影视剧上,三两个小兵随便看一眼通关文书不同,卫军的长官可是每天都会亲自守门的。
禁卫军实际上是禁军和卫军的合称,一万禁军负责咸阳宫内的守卫,四万卫军则负责整个秦都咸阳的军防。
禁军、卫军各由一名都统统领,禁军五营,卫军四营,九营之中各设一至三名校尉管理。宋开克便是卫军巡防营的一名校尉,今日他亲自守在东城门,盘查进出之人。
宋开克这个人么,能力是有一点,但心思太杂,这些年舍本逐末,将太多精力用于了如何上位当中去,反而滞步不前。
几日前,他宴请吴洵,赠以重金,希望他在万太后跟前替自己多多美言。吴洵能体会他想晋升的心情,但是拒绝了,只象征性地收了一些礼物。
临走前,他只留下四个字……
脚踏实地!
正是这四个字让宋开克茅塞顿开,一下明白了这些年原地踏步的真正原因。数日来,他一改面貌,跟换了个人似的。
按规矩,此刻正午时分,进出人员不多,他可以歇息一个时辰,不必亲自守门,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依旧站在士兵身后,复查着每一个人。
“东西打开让我看看!”
对着一名大婶手里的一篮鸡蛋,他看了又看,将对方吓得冷汗直流。
“去巴郡省亲,你带这么多鸡蛋做什么?”
“军爷,是这样的,我侄媳妇刚刚生了孩子,我拿点自家的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咸阳到巴郡路途遥远,这么多鸡蛋,你就不怕路上磕坏,或者腐败吗?”他双眉皱起。
“这……这……没事的,老婆子腿脚快,不会磕坏的……”
“混账!”他大喝一声,“你分明是想将这些鸡蛋沿途贩卖,是与不是?”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
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老妇,宋开克厉喝道:“大秦律法规定,售卖货物需向官府申报、核名、缴税,私自贩卖,轻者棍棒伺候,重者坐牢充军!”
“军爷饶命……我是第一次,再也不敢了……”
“哼!本校尉念在你一把年纪,且是初犯,此次就不追究了。你现在要么回家把鸡蛋放好,要么去府衙申办手续,拿到售卖文书再来!”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老婆子这就回去……”
老妇走后,宋开克走向两名负责初查的兵士,训道:“盘查的时候,多动脑子,不要只顾着明面上!”
“是!”
说罢,他继续观察起了进出的人群,不料一看之下竟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他两眼一睁,喊道:“方太医,您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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