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还有一事没和你说。”于承泽客气的说道,“你家中叫一号的那个人,已经承认是他闯山,我已经将他捆在柴房。”
“于大人确定是他打伤你的手下吗?”姜玉宁笑着问。
“不确定,但他确实是前几天闯山的人。”
姜玉宁笑道:“于大人,一号一直脑子都不大灵光,我朝施行仁政,若是傻人犯罪,可免于追责。”
“他是傻人?”于承泽可没觉得一号傻,那杀意满满的眼神,还知道保留招式不泄漏身份,怎么可能是傻子?
他也就是做个顺水推舟罢了。
“是的,按照大宋律例傻人分两种,轻者为痴,重者为狂,一号属于重者,之前还发生过打我的事情。”姜玉宁叹口气说:“看在他是个残废十分可怜,还有一身力气,我便收留了他在我家干点杂活。”
“哦,原来如此,”于承泽有点失望,本想卖个人情,结果她这么一说,释放一号倒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薛娘子,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命人把他放了。”
“别,还是我去吧!一号真要是发狂,在家里只有我能震得住。”姜玉宁欠身福礼道:“于大人,多谢!”
于承泽笑着看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姜玉宁把一号解开绳子,道:“我对他说你是个傻人,他才不予追究。一会儿你直接回房里,别跟他碰面了。”
“他若是逼我太甚,我就杀了他灭口。”一号眼神骤冷,杀意毕现。
“你不愿用你的绝招,不就是怕暴露身份?这点儿事有什么忍不了的?”姜玉宁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慢声细语的说:“这几天事情实在是太多,我也无暇顾及你。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一会儿跟我到手术室一趟。”
“薛娘子,你说黑白无常在这,我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们?”一号瘸着腿站起来。
“他们在闭关修炼,”姜玉宁说:“他们任务失败也有段日子,阎王肯定会派判官过来。咱们都要做好准备。”
一号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如果判官来索命,我绝不会拖累你们。”
“说什么傻话,你真傻了?”姜玉宁笑道:“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的最主要目标是我,我还要靠你们来保护呢!”
她的声音轻柔,如飞花,如柔丝,直抵一号的耳蜗,他定定的看着她的容颜,心里暗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见到姜玉宁从柴房出来,林大娘忙凑过来说:“玉宁,现在家里多了这么多人,晚上就没有口粮了,得尽快去买。可是李娘子不在家,我手里没有银钱。”
“董占才那有,大娘你安排吧!我还有别的事。”
“玉宁,还有件事,昨个辞了王大月,今天忽然多出这么多人,秀兰和春花、刘田氏、宝莲和我,都在忙活,尤其宝莲和刘田氏一夜都没有合眼,人手真是不够啊!”
“大娘,临时招人也来不及,让夏兰带着孩子们都出来帮忙。”
“行,我知道了。”
“薛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于承泽说:“要不要我调几个人手过来?”
“于大人不用麻烦,现在守山更是缺人,我这边能安排的了。”
“薛娘子千万不要见外呀!”于承泽非常诚恳的说。
姜玉宁点点头,如果不是为了救人,她才不愿意跟庆王的人打交道。
更别说把他们弄到家里来。
带着一号回到手术室,虽然来过,但一号还是像第一次见一样新奇。
“你躺在那,我帮你做些检查,”姜玉宁指着病床说:“把右腿露出来。”
一号依言躺下,眼睛盯着她,看她面前凭空出现一台又一台稀奇古怪的机器,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
“我有个储存戒指,”姜玉宁淡然的说:“里边有不少非常厉害的东西。”
“就是传说中的神器?”一号问道。
“算是吧!”
“但我觉得这些东西比神器更神,”一号有点惊恐的看着闪烁的屏幕,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也特别的瘆人。
“你要是害怕可以闭上眼睛,”姜玉宁笑道,这些现代的仪器在古人的眼里是什么呢?肯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
“我才不害怕,这又不会吃人。”一号硬撑着说道。
“好吧!”
姜玉宁用扫描仪给他测量右腿腿骨,脚骨。
一号又好奇又紧张的看着几条光线在他腿上划过来划过去,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做什么?”
“采集数据,给你做假肢。”
“假肢?”一号忙说:“是做木头的吗?我这几天用木棍子,觉得太轻了。”
“不是木头。”姜玉宁轻笑了一下。
“那是铁的?铁的会不会太沉?”一号又问。
“不是铁的,你就别猜了。”姜玉宁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说:“尽可能做的和你自己的腿一样,不过刚开始用的时候还需要适应几天。”
“和我自己的腿一样?”一号难以置信的说:“怎么可能?我见过假肢,都特别丑。”
“那是别人做的,”姜玉宁说:“你见过这些机器吗?”
一号摇摇头。
“所以,我会给你从未见过的假肢。”姜玉宁非常自信的说。
“我看断手断脚的你都能接上,如果当时我没有截肢……”一号黯然的摸着左边的残腿。
“如果不截肢,你就死了。”姜玉宁直白的说。
一号撇撇嘴从病床上跳下来,“我以前想过自己很多种死法,可是真的快要死的时候,想的却是怎么活下去。
我这样的人,将来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善终,这是我早就知道的。”
“我也没得善终,”姜玉宁喃喃的说,万米高空坠海,肯定摔得稀巴烂了。
“你?”一号没听懂她的话。
姜玉宁笑了笑说:“无法测量生命的长度,所以尽量将它拓宽,真到了那一天,闭眼之前没有遗憾才是最好的结局。”
一号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将她的话印在了心里。
“一号,我一直都想问,你们接到任务,真的不知道谁是雇主吗?”姜玉宁问。
“我们只负责执行任务,雇主的身份阎王和判官才知道,任务值不值的也是判官决定的。”一号说道:“但是在暗影刺客的任务里,只有你是农妇,还是极高价格的农妇,我曾以为你是哪个王宫贵族的私生子,需要灭口的。”
“还有这样的?”姜玉宁忍不住摇摇头。
“师父,你们忙完了吗?”董占才推门问道。
“好了,有什么事?”
“那你快出来啊!”董占才兴奋的招招手。
姜玉宁疑惑不解的跟着他离开地下室,走到院子里,看见家里的人全都聚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
但看她们个个都喜笑颜开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事。
姜玉宁疑惑不解的走出门,看见薛武略站在梯子上,正在往大门上挂牌匾。
牌匾用大红步包着,上边还绑了三朵红绸花,两边垂着飘带特别喜庆好看。
“薛武略这是什么?”姜玉宁仰头问。
“给医馆做了个牌匾,等李娘子回来择一个日子开业吧!”薛武略把牌匾摆平,又把飘带理好,觉得满意之后才跳下来。
“牌匾?你写的?”姜玉宁试着从红布的缝隙去看上边的字,但是包的太严看不出来。
“嗯,盖房子的时候留下了一块红松板,陈锋给它过过火,非常耐用。听说你起了医馆的名字,我就自作主张写了。”
“你动作也是够快的,”姜玉宁捏着下巴说:“我还想自己写呢!”
“你的字太丑,”薛武略说:“以后这可是你的招牌,马虎不得。”
“唉,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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