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玉宁醒来,卧室里没有那股欢愉的味道,反而多了一些花香,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八仙桌上插着一大束带着露珠的兰花。
她走到桌边看见花瓶下边压着一张纸,是薛武略写的字条,龙飞凤舞的字迹,遒劲有力,笔力似乎穿透的纸背。
“化日方长,珍重自爱。”
简单的八个字,道不尽的嘱托叮咛。
姜玉宁的心空落落的,从没有一次分别像今天这样令人伤感。
刚分开一瞬,便想要重逢。
吃完饭看见董占才收拾了医药箱,准备出门,姜玉宁有点奇怪的问:“你不是要跟着楚天傲?怎么没走?”
“师父,是要撵我不成?”董占才笑着说:“现在他身边不需要我,我还是安生的在这当个郎中比较好。”
“是吗?现在楚天傲招兵买马,你若跟着他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师父觉得我能在他建功立业的时候帮什么忙?”董占才自嘲的说:“行兵布阵还是笼络人心呢?我除了会点医术,真的没有其他能力,论计谋比不上陆百川,论武功比不上薛武略,他身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但是之前你决定要跟他们……”姜玉宁还没说完就见董占才摆摆手,“师父,那时候他们两个落难,我跟着是雪中送炭,现在锦上添花的事就留给别人吧!”
姜玉宁笑眯眯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担心,你要是跟他们走了,剩下我多无聊。”
“师父怎么会剩下自己?还有薛宝莲,二师弟,三师弟,白先生,还有这么多人都在。”
“你跟他们能一样吗?”姜玉宁温柔的笑着说:“你是董占才呀!”
“师父又取笑我。”董占才有点难为情的笑了笑。
“诶,你这是要去哪?”姜玉宁看他这两天清早就出诊,晚上才回来,还没得出时间问他。
“后山村,就是原来刘宝山他们村子,有人得了中风,我每天都去给他针灸按摩呢!”董占才说着拿起药箱说:“师父,今天最后一天,我先走了。”
看他忙忙碌碌的赶着马车走了,姜玉宁又觉得空落落的。
李娘子正领着孩子们读书,朗朗的读书声从窗口传出来,门外有几个孩子探头探脑的朝里边看。
姜玉宁走到门口,看见不全是村里的孩子。
“你们是哪的?”
“我们是河西村的,听说落英村要办学堂不收钱,就想过来看看。”
“那就进来吧!”姜玉宁高兴的招呼他们,“现在学堂的房子还没盖完,”她指着林大娘家的院子说:“你们看,那边就是将来学堂的位置。”
“哇,那么大的院子都是学堂吗?”
“是啊!”
“那学堂都学什么?只有背书吗?”
“背书识字是一定要学的,还有绘画,音乐,体育。”听了姜玉宁的话,这些孩子两眼放光争先恐后的提问。
“画画还要教吗?”
“要的。”
“音乐是什么,是唱曲子吗?”
“可以学唱曲也可以学习乐器。”
“那体育呢?那是干什么?”
“学一些强身健体的武术,天气热的时候学游泳。”
“哇,还能游泳!”
“是的。”姜玉宁对她们的好奇耐心解答。
“请问夫人,这收女娃吗?”
“收,只要想学习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收。”
“只收孩子吗?”
“怎么了?还有大人要学吗?”
“我爹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识字,我想要是他也能跟着学该多好!”
姜玉宁摸摸孩子的头,欣慰的说:“只要是想读书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有机会。”
“那都不收钱吗?”
“不收。”
几个孩子惊喜的互相看看,蹦蹦跳跳的往外跑。
跑到门口又忽然停下来,冲着姜玉宁鞠了一躬,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姜玉宁非常开心。
“这几天时常有打听学堂的人,”林大娘走过来说:“玉宁,我看想要来上学的人不少,你这要真是不收钱,不亏吗?”
“还不知道呢!”姜玉宁轻笑一下说:“我哪办过学堂,但是我觉着应该不会亏钱,书是能重复使用的。也就是笔墨纸用的多一些。”
“笔墨纸才是最贵的,要不怎么穷人都念不起书?”林大娘无奈的看着她,姜玉宁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算计,记着以前她过日子可会精打细算了,现在日子好了,却不知道节省。
幸亏有李娘子,姜夫人在这帮看着,不然多大的家业都得让她弄没了。
“等看看报名的人数,再说吧!”
“你呀别再说,你一再说就说不定忘到哪去了。”林大娘催促道:“一会儿李娘子下课,你就去跟她合计合计。”
“好,我知道啦!”姜玉宁乖巧的冲着林大娘笑,林大娘有点难为情的捋了一下鬓角,“玉宁,还有个事。”
林大娘满腹心事的顿了顿说:“金生干出这种事,我这个当娘的在村里也抬不起头来,我也没有脸面帮你管这个家,玉宁,你看看找个合适的人吧!”
“大娘,你说什么呢?”姜玉宁不以为然的说:“林金生犯错是他的问题,又不是你唆使的,你何必这么自责呢?”
“那是我的儿子啊!儿子变成这样还不是我管教不严。”林大娘说着抹起了眼泪。
“大娘,”姜玉宁语重心长的说:“这不是你的错,难道孩子犯罪了,父母还要跟着受到株连吗?你已经很伤心了,我知道。”
“村里人该怎么看我?”林大娘断断续续的说:“别因为他的不好,再拖累了你家的名声,你说你家这日子过得多好!”
“日子都是自己的,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大娘,他们还说我是妖怪附身,说我不守妇道,我现在不也挺好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玉宁,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婆婆在世的时候您没少帮我家,婆婆去了以后您像照顾自己孙子孙女似的帮我带两个孩子,我都记着呢!虽然是邻居,但是我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婆母一样看待,咱们都不要说见外的话。”姜玉宁拉着林大娘的手满目深情。
“这不是秀兰不干了么,后厨人手就不够了,我琢磨着还得再招个人进来。”
“那就招啊!”姜玉宁不在意的说,“您看着合适就行。”
“我倒是有个人,但是……”林大娘吞吐起来,“我家木生媳妇想过来挣月钱,我怕我们都在这让人有闲话。你说金生干出那种事,现在我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大娘,谁能有闲话呀?”姜玉宁说:“让您来管事,您看合适就行,不管是用谁都要花钱呢!要是林二嫂不嫌活重,她能来不是更好?”
“玉宁,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待会就跟她说。”林大娘破涕为笑,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打谷场上的水陆道场盖好了,无名墓也修了起来。
张保长带着圆通寺的住持长光法师来和姜玉宁商量法会的事,姜玉宁和姜夫人、林大娘等人出门迎接。
长光法师一进门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站在院子中央看了一圈。
“住持,您怎么了?”张保长连忙问。
“张保长,这家都住了什么人?”
“是开医馆的,这次水陆法会都是这家出资的。”
“哦!”长光法师沉吟乐一会儿。
“住持,有什么问题吗?”姜玉宁恭敬的问道。
长光法师抬眼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顿时大惊失色道:“女施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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