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逸早起,也不需人服侍,过西角门,穿夹道,直通荣府后门。
王仁王信两个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逸扳鞍马,沉声道:“今日有要紧的事儿教你们去办,让兄弟们机灵点,办好了重赏。”
王仁笑道:“我们接到信儿,便立刻准备了,一定万无一失。”
王逸纵马前行,来到一条小巷,十数名精壮汉子排成一行,齐声向王逸行礼。
王逸拉住缰绳,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却转头低声呵斥王仁:“今儿又不是打架,给我全换了,去后街寻倪二,找两个靠得住的惯偷儿,还有善仿人笔迹的先生,告诉兵马司裘良,到时候征用他的人走一趟,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王仁脸很难看,“那他们这些人?”
王逸摆摆手:“每人赏五两银子喝酒,有用的时候自然会叫他们。”
一个小厮进来,将一封信交给王信。
王信接过看了,禀报王逸,“那钱务观已经答应赴宴,现已经在翠云楼订好房间,专待二爷赴会。”
王逸深呼一口气,冷喝道:“到时候听我安排,切不可自作主张。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王仁王信立刻拱手道:“二爷放心,我们都省的。”
“这就好!”王逸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在数丈之外。
王仁见他走远,才松了一口气,“这位爷怎么越发……”
“大哥慎言!”王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咱们还是把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办好。只是今儿这事,我怎么摸不着头脑?”
王仁冷笑道:“如果你想的明白,还能在这儿?快走吧,你找裘良,我找倪二,约好了时辰,可不能错了,弄巧成拙。”
两人有细细商量了一会儿,才分头行事。
且说王逸与几个随身小厮很快就到了翠云楼。
这翠云楼是城西最大的酒楼,当王逸来的时候,已是巳过三刻,楼内人影攒动。
那小二见到王逸,急忙过来躬身笑道:“二爷,里面请!”边说边在前面引路,楼去了天字号包间雅座。
王逸推门进去,只见一人身穿圆领锦袍,怀抱美人儿,正在喝酒。
他便是今儿的正主钱务观,为人了了,却是有一个好爹,当朝吏部尚书钱肃卿。
王逸径直在他对面坐下,瓮声瓮气道:“我要教训教训吴汝钦那狗娘养的。”拿起桌一盅酒灌了下去,然后砰的扣在桌面。
钱务观仍旧左拥右抱,斜着眼笑道:“你这么着急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他也没有将你怎么着,不就是打扰你抢人嘛,至于生这么大的火气?秋儿,你过去给王二爷消消火!”
那个叫秋儿的容貌尚可,不过庸脂俗粉罢了,还不入王逸的眼,所以秋儿缠过来的时候,王逸只当她不存在。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气焰!不过仗着姐姐宫里得宠,就吆三喝四,耀武扬威?”
钱务观肆意将怀中美人揉了一把,“这是人家的本事,有什么看不惯的?不是我说,你今儿打了他,能有什么用?等他姐姐将来做了贵妃,即便你有个京营节度使的爹,只怕也罩不住。”
王逸愤恨道:“那就这么看着他找我们面前耍威风?”
钱务观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恨他?”
王逸一把将手中的银酒盅捏成团。
钱务观嘴角翘,挥手让房中女子退下,方才坐正了,仿佛与刚才判若两人。
他施施然倒了酒,端给王逸,笑道:“你可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王逸茫然问道:“你是让我去打他老子?”随即皱眉,自言自语,“要是晚打个闷棍还行!”
钱务观失笑道:“万不可莽撞,吴天佑可是朝廷大臣,他要是遭袭,定然要彻查,到时候你有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该怎么办?你帮我出个主意!”王逸憨笑道。
钱务观起身坐在他身边,缓缓开解道:“比如砍树,你要先去了他的根。吴天佑这人,宫里的事儿咱们够不着,宫外可还有他的帮手,只要咱们除了这些人,吴天佑不过是孤家寡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王逸挠挠头,一脸懵懂的样子,“可谁是他的帮手?”
钱务观伸出一个指头,“吏部侍郎吴鹏。”
王逸忽然明悟,他的意图不过如此。撇撇嘴道:“我只想打吴大一顿,不想扯出这些来。我头都两个大。你们读书人肚子里就是弯弯绕绕多,一点也不爽。”
钱务观笑道:“你知道你那姐夫贾琏为何捐的是平安州,最后怎么变成广安州?这都是那吴鹏捣鬼。平安州别的什么也没有,就只一条通塞外漠北的商道,每年能得多少银子?”
王逸心中升起警兆,原来贾赦交通平安节度,真正目的却是为了走私?难怪是机密大事!
王逸摇摇头,“他们荣府的事儿和我没多大关系。我体格小,搀和不了你们中间的大事,弄不好,反把我自己也陷进去了。”喝了一口闷酒。
钱务观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已经得罪吴家,那吴天佑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他们还不能将你怎么样,要是等到将来,你就不怕后患无穷?所以,我也是为了你好,报仇可要趁早,斩草必须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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