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紧张起来,范主任如果把后门兵的事捅到部队,马上就得退伍。自己还能回十里坊吗?还能回老金家吗?当然可以。但是,打他确认毅虹和父亲共育一子的事件后,他就痛下决心,再也不踏上十里坊的土地一步,与金楚生彻底断绝父子关系,再也不想见到毅虹。
范主任似乎看出了金锁的心思,说:“当兵开后门的事,我早就忘记了,要不是遇见你,我压根就想不起来,放心吧,事情都过去了。”
“范主任,谢谢您。其实,我今天什么也没有听进,什么也没有看见。”
哈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着而结束了这次邂逅。
金锁来到申海火车站,准备返回部队。
“站住,站住。”穿着公安制服的人一边追赶一边大叫。
只见蓬头垢面的两个女人正在死命逃跑,与金锁撞了个满怀。
公安干警很快控制住她们,一位警察向金锁敬了个礼,说:“解放军同志,我们正在清理打击乞讨和露宿街头的盲流。”
金锁还了个礼,说:“这两位是我的老乡,我负责带走。”
“好好好,交给解放军,我们放心。”那位警察爽快地答应。
两个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说,金锁弟弟,谢谢您。一个说,金锁哥哥,救救我们。
金锁说:“快起来,快起来,毅彩姐你和毅花怎么会在这儿呢?”
毅彩掉着泪说:“金锁,说来话长。”接着,她详细诉说了她和毅花的遭遇。
毅虹怀孕后不肯嫁给张斜头而被逐出家门,沈家被张家折腾得家不成家。沈万固为了履行已发红庚的信誉,决定将毅彩嫁给张斜头。
毅彩曾被张斜头糟蹋过,她心里已经决定,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他。但是,在父亲沈万固面前,她显得特别温顺听话,一口答应代毅虹嫁给张斜头。
她知道,沈万固执行家法近乎残忍,如果不同意出嫁,必受皮肉之苦,最后不还是与毅虹一样被赶出家门?与其这样遭罪,还不如自己逃走。
她想,如果自己逃之夭夭,受害的一定是妹妹毅花。她才那么小,被逼嫁给张斜头,她还能活吗?于是,毅彩巧妙设计了与毅花一同上街卖羊的方案,沈万固中计了,毅彩、毅花成功摆脱了逼婚的厄运。
申海毕竟是大城市,靠捡破烂,温饱不成问题。但是乞讨和露宿街头是不允许的,政府将会把这些人送往遣送站。
“已过去那么长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呢?而且,张斜头已经娶了老婆。”金锁不解地说。
“不回去,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头。再说,现在回去了,父亲的一关也很难过啊。”毅彩回答说。
金锁想,自己虽然与毅虹一刀两断,但她们毕竟是毅虹的姐姐和妹妹,就凭着与毅虹一夜情的份儿上,也得帮帮她们。
知青队那么多地需要耕种,那么多山需要开垦,正缺少劳力,她们能吃苦会干活,这不正好吗?
他与毅彩和毅花一合计,就这么定了。
金锁这么快回来,白宁压根就没有想到,别提有多开心了。但没想到他带回了毅虹的姐姐和妹妹,这可怎么安排?知青队虽说缺少人手,可哪是说进就能进的?这件事处理不好既会影响与金锁的感情,也会影响与知青们的关系,甚至还要遭到上级的质疑。
白宁做事比较讲民主,对于毅彩和毅花能否留在知青队,她把决定权交给大家。金锁以为白宁态度不太积极,故意用这种方法搪塞自己,心里不乐。
会议出人意料地顺利,知青们一致同意把毅彩和毅花留下。毅彩有耕种经验,安排她下地干活并对知青进行种植技术指导。毅花年龄尚小,安排帮厨,熊虎有了帮手,也是很高兴的。
其实,这个结果白宁是想到的,知青们既没有技术又缺少体力,当然希望毅彩、毅花留下了。这也许就是白宁的高明之处。
为了稳妥起见,白宁还专门去大队作专门汇报。她平时对支书苟石很尊重,当然,为了知青队的利益,有时也给点小恩小惠。对于知青队集体讨论确定下来的事,苟石多数是支持的。这次也不例外,苟石还专门找派出所,为毅彩、毅花上了户口。
在处理毅彩、毅花的问题上,金锁想得简单了,在那个年代,一个生产队岂可随便增加人口?然而白宁的协调能力让金锁刮目相看,他以前只是欣赏毅虹敢说敢当的爽快劲儿,对白宁软绵绵的性格从来没有看好过。没想到她是柔中有刚啊,知青之间,上下级之间,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协调得顺顺畅畅,毅彩、毅花留在知青队大家都满意。
金锁不禁笑了,有白宁当队长,知青队大有希望啊。在金锁的心灵深处,对白静还是看好的。
毅彩和毅花的工作安排妥当后,白宁迫不及待地与金锁幽会。
白宁知道,金锁急着请假回乡探亲,就是想证明她白宁讲的话是不是真实的,要亲眼看一看毅虹有没有背叛他。
金锁总是苦着脸,白宁有些捉摸不透,就试探地问:“见到毅虹了吗?”
“见到了,她有了儿子。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这孩子竟然是我父亲的。”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是没有掩饰的,金锁说着就痛哭起来。
“啊……”白宁十分惊讶,她把金锁拥到怀里说,“金锁,事情已经发生,难过也没有用,振作起来,好不好?”
白宁掏出手帕,为他擦干眼泪,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回去了,与父亲与毅虹断绝关系。”
“好,我支持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白宁一把搂住金锁,深情地给他送去了热烈的吻。
金锁轻轻地推开白宁,说:“这次探亲,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对不起,我一点心情都没有。”
白宁松开金锁,说:“我理解你,但人不能生活在过去。有句话说得好,昨天的太阳永远晒不干今天的土地。”
“白宁,我会尽量努力的。不过,还是觉得咱俩发展太快了,我一下子没有转过神来。”
白宁愕然,说:“快吗?我追求你八年多,抗战都胜利了。噢,也对,我不逼你,慢慢适应好不好?”
金锁点点头,问:“你认识陈世强吗?”
白宁非常吃惊,难道他知道自己与陈世强的关系了?她耸了耸肩,故作镇定地说:“认识,他是我的前姐夫。”
“我当兵他为什么替我开后门,是不是你暗中在帮助我?”
白宁十分紧张,难道金锁知道自己与陈世强的事了?为了金锁当兵,她是豁出去做的,想想被陈世强欺负了,她就控制不住情绪而哇哇地痛哭起来。
金锁以为白宁不高兴,连连打招呼说:“对不起,我随便一问,你随便一听,我知道你和姐姐白静都恨陈世强,我不该提这个人,不哭,啊,我不问了。”
白宁冷静下来想,既然金锁知道了陈世强,若不把事情说清楚,难道他不会怀疑吗?然而,被陈世强糟蹋的事能告诉他吗?不能,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怀孕打胎?于是白宁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金锁听后感动不已,他情不自禁地搂住白宁,泪水像潮水般地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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