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林思慎跟罗烈对阵,为了行动轻便,她并未穿上沈顷婠送她的金丝软甲,这次临行前她倒是想了起来,让墨竹帮她穿上,又披上重重的铠甲。
沉重的铁甲压在肩头上,当即将伤口压裂了开来,包裹着的白布渗出了几丝血迹。
林思慎脸色苍白的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疼痛将寒渊佩上,对着一旁的墨竹扬了扬下巴:“墨竹,走吧该起程了。”
墨竹担忧的看着林思慎苍白如纸的脸色,踌蹴着提议道:“公子,不然您将铁甲卸下吧,骑马长途跋涉一路颠簸,恐怕您的伤口会裂开。”
林思慎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去的目的便是要让寮军认出我,若是不穿上铠甲恐怕他们便知道我伤重了。”
说完她对着墨竹轻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这不是有你在吗,况且这点痛我还忍得住。”
墨竹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林思慎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走吧,莫让闻将军久等。”
出了门亲卫兵急忙跟了上来,林思慎在府门口没遇上闻行任,却见陆昌一直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了门,便恭敬地迎了上来:“小将军,可准备好了,再过半炷香的功夫咱们晋军就要出发了。”
“一切备好,劳烦陆副将久等了。”
陆昌此人看上去脾气还算不错,对林思慎的态度也算恭敬,一开始便不会像旁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林思慎。
不过林思慎总觉得陆昌此人不简单,虽然她和陆昌相处不久,也并未细谈过,可她的直觉告诉她,陆昌这个人似乎很有心机。
几句寒暄之后,一行人径直外城外走去。
陆昌落后林思慎半步,跟在她身后,就算林思慎刻意停下来等他,他也会跟着停下来,并没有越过那半步。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难以捉摸,算起来他的官职还在林思慎之上,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仿佛是林思慎的部下,恭敬而不敢僭越。
走了没几步,陆昌突然开口搭话:“虎贲军和羽林军已经集结在城外,闻将军正在训话,小将军的伤如何了,可还要紧?”
林思慎颌首,轻声回道:“恢复的还不错,应当无大碍。”
“不瞒小将军,我家中有人从医,医术虽比不上小将军身旁的这位将士,不过也还算不错。我手中有她独门配方炼制的一瓶药丸,只要合水喝下就能缓解伤处疼痛。”
陆昌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看似普通的瓷瓶,双手奉到了林思慎身前:“此药我暂时也用不上,不如小将军试试吧,这一路上路途颠簸,若是有用,想来也能替小将军减轻几分痛楚。”
林思慎看着陆昌手中的瓷瓶,愣了愣,而后礼貌一笑道:“陆副将也太客气了,有此等止痛的神药,陆副将还是留在自己身上以防万一吧。”
陆昌摇了摇头,竟是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瓷瓶塞入了林思慎手中:“小将军何必如此见外,拿着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多谢陆副将。”
东西都塞到了手上,陆昌又态度殷切,林思慎也不好拒绝,便顺手收下递给了一旁的墨竹。
墨竹从瓷瓶中倒出了一粒药丸,不动声色的以手碾开,瞥了两眼后眸子一亮,抬眸看了林思慎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取下水囊合水将药丸吞下后,林思慎只觉腹中一阵温热,接着肩上的疼痛当即便减轻了不少。
陆昌给的药丸还真是神奇,不过好在瓷瓶里还有几粒药丸,只要墨竹取了一颗仔细钻研一阵,应当就能知晓其中成分。
见林思慎吞下了药,陆昌暗暗舒了口气,而后便没再说话,跟着林思慎一同到了城外。
城外的将士们在闻行任的动员下群情激愤,颇有副今日不攻下安庆城就誓不罢休的势头。
看到林思慎在羽林军中就位,闻行任瞥了她一眼,拉紧缰绳神色凝重的朗声道:“出发。”
灵溪城留下了两万虎贲军驻守,剩下的人通通跟随着闻行任大举向安庆城进发,这次的攻城准备阵仗不可谓不大,云梯冲车投石机皆是备好,需三人拉动的强弩更是准备了上千架。
从灵溪城到安庆城约莫二十里路,半日时间便能抵达,这一路上碰上了不少寮军的探子,闻行任毫不留情的下令将他们绞杀,绝不能放过一人回去通风报信。
一路上颠簸不堪,林思慎的确很好不受,不过她还是硬撑了下去,没有叫上一声疼,生生跟着大部队行军半日抵达了安庆城。
在城外不远处,晋军安营扎寨驻扎在此地打算跟寮军死磕到底,林思慎下了马站在一处山坡上,遥遥看着不远处安庆城高高的城墙。
安庆城比起灵溪城要大上不少,城墙坚固又地处高地,周围挖了一条极为宽大的护城河,唯有城门前一座吊桥能通行。
照理来说,当初闻行任十五万虎贲军驻守在此,寮军应当很难能攻进城内,更何况是将里头所有的晋军全部驱赶了出来。
安庆城被破说来也戏剧,竟是因为城内混入了不少寮国细作,佯装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寮军大举进攻了整整三日,日夜不休,城内虎贲军疲惫不堪之际,城内那些寮军细作便在城内作乱,竟是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将城门打开,放入了寮军。
寮军和虎贲军又在城内死战了一日,最后闻行任被暗伤,陆昌这才不得不下令虎贲军放弃安庆城,撤回灵溪城驻守休整。
城内混入了成百上千的寮军细作,闻行任都没查出来,以至于让那些细作打开城门放入寮军。
也难怪知晓安庆城被破后,老皇帝气的摔盏,大骂闻行任是个废物。
此战对闻行任来说,是他戎马半生中最为屈辱的一战。
安庆城易守难攻,唯有此次和十年前那次,上百年来唯有两次被寮军攻破过,十年前林思慎的父亲林诤便是借助河道干枯,挖开了数百条地道,率军返回城内。
一举将寮军赶出了安庆城外上百里,还一鼓作气攻破了寮国两座城池,那一战寮国元气大伤,不得不老老实实了十年。
也就是从这两年开始,寮军才又蠢蠢欲动起来。
正当林思慎看着安庆城沉思之际,陆昌突然找了过来,他站在林思慎身旁幽幽叹了口气道:“小将军,此战恐怕要打上许久。”
林思慎偏头看着陆昌,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陆副将没把握?”
陆昌无奈一笑:“当初寮军也是费了两月才能攻破安庆城,这次轮到咱们攻城,恐怕要用的时日比寮军还多。”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闻行任突然自不远处大吼一声陆昌,陆昌这才匆匆和林思慎告辞,快步跑了过去。
帐篷已经搭好,看来闻行任也知晓这一战需要耗上不久,他下令让赶了半天路的将士们歇息了半个时辰,而后便集结前锋营准备第一次攻城。
城墙之上的寮军早已严阵以待,两军相对间,战鼓声骤然响彻天际,攻城之战瞬间打响。
林思慎骑着战马率领着羽林军,在闻行任的布阵之下率先动手,上千架强弩对准安庆城墙,林思慎在架好的□□前巡视了一圈,而后一声令下。
昏暗的天色之下,呼啸破空的□□足有手臂般粗细,尖锐的箭尖猛然扎入了城墙之中。接着便是投石机,巨石不断地砸落在城墙之上,不消片刻便砸出了不少深坑。
早便严阵以待地步兵紧随其后,蜂拥着驾着云梯冲向了城墙,在城墙之下将云梯驾上,不怕死的嘶吼着爬上云梯。
寮军将早已备好的石块,点燃了火的油桶,丢下城墙,将爬上云梯的晋军砸落下去,可一个倒下另一个又接着爬上去。
无数士兵如同肉盾一般,举着盾牌掩护着冲车,开始冲击城门,可不过才两下,冲车便被寮军扔下的巨石砸坏,连同着冲车旁的士兵都被巨石砸死,头骨爆裂鲜血四溅。
眼前的火光交织着喷洒的鲜血,耳畔的嘶吼声让林思慎耳膜生痛,她看着眼前那些被巨石砸死,被利箭穿破胸膛,被火烧的满地打滚的士兵,只觉浑身控制不住的开始战栗。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远比她从父亲口中听到的,书上看到的,要惨烈上百倍千倍,
城墙之上的寮军开始将烧的滚烫的热油泼下,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地上的尸体便多了上百具,皮肉烧焦的味道随风飘来,让人闻之恶心作呕。
这样的攻城明明是在送死,林思慎眉头紧蹙面色苍白的驾马跑到了闻行任的身旁,耳旁那震天的厮杀声,让她不得不大声喊道:“闻将军,这么强攻恐怕行不通,将士们只是在徒然送死。”
“攻城便是用人命堆上去的。”
闻行任懒得看她一眼,他知道这是送死,可攻城哪有那么容易,哪一次攻城不是要断送数不清的士兵生命。冷冷丢下一句话后,他继续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们源源不断地望前冲去。
头一次攻城毫不意外的以失败告终,然后这也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的两个月,林思慎才见识到了何为地狱。
短短四日,九次攻城皆是告败,寮军见晋军折损了不少人,便开始派人出城迎战,两方士兵每日都是厮杀冲锋,地上堆着层层叠叠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恶臭血腥味,秃鹰盘旋在半空不肯离去。
没有料想中摧枯拉朽的破城,只有无尽的相持煎熬。
林思慎从一开始的茫然失措,到最后也麻木了死亡,在闻行任的指挥下,她和李校尉一次一次的率兵冲向迎战的寮军,拼死的砍杀搏斗,抛洒在脸上身上的血已经认不出是谁的了。
身上的伤还未好,又添了新伤。
闻行任彻彻底底的将林思慎当作了他的部下,既然林思慎能打败罗烈,那他就借着林思慎在寮军中的威慑,一次次将她派往最前线,用寮军的头颅成就林思慎的威名。
不过他并不是想趁机磨练林思慎,而是单纯的想要利用林思慎,让她成为自己手中对付寮人的一把尖刀。
林思慎也的确不负他所望,握着寒渊的她在两军之中游刃有余,每一次出剑便会带走一条人命。
许是被林思慎的气势影响,林思慎亲自带领的羽林军前锋营,几乎成了晋军中收割人头最多的小队,只要林思慎寒渊出鞘,他们就义无反顾的跟随着林思慎的步伐,丝毫没有恐惧害怕,冲入寮军之中拼死砍杀。
在战场之上,无人再敢提及林思慎曾是京城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现下的林思慎成了晋军士兵眼中的杀神,看似瘦弱看似清秀漂亮,可一上阵便如同疯子一样,肆意潇洒杀人不眨眼。
又是一日厮杀,疲惫不堪的林思慎退下阵来,走回了营帐歇息。
短短两个月,她似乎清减了不少,皮肤也黑上了不少,可不变的是她那双清亮而坚毅的双眸,和唇角那温柔的笑意。
早就等在营帐之中的墨竹一见林思慎出现,便急忙迎了上去,替她褪去战甲,开始在她身上检查可有新添的伤口。
林思慎垂眸看着脚下那沾满了血迹的靴子,敛去笑意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每天的杀戮和死亡让她无心再去想其他,就连那些浓重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她也同样习惯了。
墨竹替林思慎包扎好伤口,这才停下手,便见林思慎倒在了床榻之上,已经沉沉睡去了。
这些日子来林思慎太累了,累到只要得空便倒头大睡,连跟墨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放在桌上的饭菜她甚至来不及动一口,墨竹没有叫醒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守在她身旁,替她掖好被角,安静的注视着她。
时光飞逝,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安庆城始终没有被破,晋军还是驻扎在安庆城外,死死的守着城内的寮军,不时地攻城交锋不仅让晋军疲惫不堪,也让同样让寮军疲惫了。
寮军第一勇士罗烈消逝的同时,晋军中的另一人却声名鹊起,此人便是林思慎。
不仅是打败罗烈,这一年来死在林思慎手中的寮军不计其数。
不知不觉中,那个高瘦好看的小将军,成了寮军士兵的梦魇,无人敢率军与林思慎对敌。
在知晓林思慎是林诤的儿子之后,寮军士兵更是惧她如鬼神,只要听到林思慎的名字,他们情不自禁害怕的东张西望,深怕她从天而降取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寮军统帅更是亲自下令,若是谁人砍下林思慎的人头,便官升三级赏赐千金。
与林思慎极为熟络的羽林军士兵们,还因此戏称林思慎是林千金,若是换作别人听了这样的外号,恐怕会因此恼怒,可林思慎亲耳听闻后不仅没有气恼,反都是颇有兴趣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叹了句:“此名倒是与我很是相称。”
在晋军士兵眼中,林思慎的威望水涨船高,甚至一度高过闻行任,只要看到林思慎他们便当即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喊声小将军。
林思慎和闻行任最大的区别就是,林思慎没架子,对属下宽容温和赏罚分明,有时就算是路过,都会随口和闲聊的士兵们戏谑几句。
普通士兵都很喜欢林思慎,既喜欢又尊敬。可与之不同的是,闻行任和其他武将,却极为讨厌林思慎,不仅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优秀突出,还因为林思慎最近似乎不太听话。
率三千羽林卫,半路截了寮军秘密押往安庆城的几百车粮草后,林思慎带着人满载而归。
不出意料的,她很快便被闻行任派人喊入了将营。
林思慎面上挂着慵懒的笑意,掀开营帐门帘后,便见到了一众早就等着她的武将,坐在高位之上的闻行任面色阴沉,其他人看向林思慎的眼神亦是不悦。
唯有陆昌,一见到她,便微微一笑颌首示意。
说起陆昌,他对林思慎的确是极为照顾,原本林思慎还以为他是有所目的,可长久相处下来,她便敏锐的发现,陆昌应当是被人交代过,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照顾。
每次只要她受了伤,陆昌便会第一时间送来上等的伤药,不仅极为有效还能祛疤镇痛。
面对着满屋子对自己不友善的人,林思慎丝毫不觉惶恐,反倒是拂袖坐在了火炉边烤了烤手,漫不经心的问道:“闻将军特意唤思慎前来,可是有事交待?”
就算相处一年,闻行任对林思慎的厌恶也丝毫不减,看着林思慎那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心中就涌起一阵怒火,他冷哼一声拍桌怒斥道:“林思慎,你可知罪。”
最近天气愈发冷了,昨日还下了雪,林思慎好不容易才将冻僵的手烤暖,她耸了耸肩一脸疑惑的问道:“属下何罪之有?”
一位武将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林校尉今日领着三千羽林卫不告而走,都未曾向闻将军请示过,不知你可有将闻将军放在眼中?”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林思慎轻笑出声,十指慵懒交错立在眼前,悠悠开口道:“寮军秘密押送粮草运往安庆城,我的探子正巧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只能采取突袭,将粮草截回来。”
又一个武将怒声斥道:“就算你要去截寮军的粮草,那也该跟闻将军请示,私自出兵可是大罪,你难道不知道!”
林思慎面上噙着笑意,瞥了那人一眼:“前段日子寮军往安庆送了御寒的衣物,得知消息后我当即请示了闻将军,可等闻将军下令后,我率军赶去,他们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路线,以至我扑了空。这次若是再请示,恐怕结果不言而喻。”
在场的人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噤声看向闻行任。
果然闻行任面上乌云盖月,他死死的盯着林思慎,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本将军?”
“属下不敢。”林思慎不急不忙的拱了拱手,接着道:“我怀疑的不是闻将军,而是怀疑军中混入了寮国的细作。”
不等其他人开口,陆昌便面色肃然的看着闻行任,开口道:“将军,林校尉说的有理。恐怕我军之中的确混入了寮军细作,上回粮仓莫名其妙的着火,若是不是林校尉发现的及时,咱们的粮草就会被一把火烧光。”
陆昌的话,让闻行任沉默了半晌,而后他有些烦闷的挥了挥手道:“就算如此,你也该先请示过本将军再出兵,别以为你将寮国的粮草截回来就是立了大功,功不抵过。不过念在你的确立下功劳,本将军就从轻处罚,就罚你去洗一月马槽,你可有何异议?”
“多谢闻将军。”林思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闻行任,神色平静的问道:“闻将军可还有事,若是吩咐完了,那属下就去洗马槽了。”
闻行任蹙眉偏开头,不耐道:“退下吧。”
林思慎才掀开门帘走出去,就听见里头有人迫不及待地对闻行任进言:“闻将军,林思慎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几次三番违抗将军的旨意,定是要重罚他一次,才能让他长长记性。”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淡淡一笑就当没听见似的,缓步走到了马营,撸起袖子开始洗马槽。
天寒地冻的天气,林思慎的手很快便被冻的发红,等到大半夜她回去后,却见陆昌正站在她帐篷前,一见她出现便笑着点了点头。
林思慎唇角一勾,笑问道:“陆副将又来送药了?”
“呵。”陆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而后轻咳一声自袖中取出一个木盒,双手递到了林思慎跟前,轻声嘱咐道:“此药涂抹在手上,能御寒治疮,我想小将军应当需要。”
这药送的还真是及时,林思慎毫不客气地收下了木盒,似笑非笑地抬眸看着陆昌,戏谑道:“陆副将的妹妹可真是秀外慧中医术精湛。”
陆昌愣了愣,偏开头有些生硬的扯开了话题:“小将军,闻将军他刚刚收到了一封信,从京城送来地。”
林思慎握着木盒的手一紧,她垂眸轻声问道:“什么信?”
陆昌观察着她的神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道:“青阳郡主的信。”
林思慎抿了抿唇,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开唇角:“是吗?”
心不在焉的和陆昌聊了几句,林思慎便心生烦闷的回了营帐。
她一走,陆昌便偷摸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眼看着四下无人便用炭笔在上头匆匆写下了一句话。
郡马闻之,神色大变,失神离去。
写完后陆昌松了口气将纸藏了回去,快步离开了林思慎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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