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舒乐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感觉只有微弱的呼吸吊着她。她睁眼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却折射出萧煜诚的脸,这种错觉持续了好久,到最后,舒乐只好妥协地闭上眼。
可只要她闭上眼,脑子就开始回荡顾楠的话:萧煜诚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他是有目的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舒乐躺在松软的大床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呢喃道。
可如果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话,那他对她说的话,看她的眼神,和她说话的方式,都是有目的的吗?眼泪再一次砸在枕头上,舒乐现在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每起伏一次,都只剩下了疼痛。
不一会儿,门开了,房间里走进脚步声,很轻很小心,似乎怕惊扰到床上的女人。那双皮鞋在床头的位置停下来,皮鞋的主人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独特的香味散发在舒乐的鼻间,熟悉而陌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瞬间,眼泪崩盘。她的抽泣声掩埋在湿透了的枕头了,变成了一声声闷哼。
“怎么又哭了?”他温柔的声音落在舒乐的头顶,从黑暗里伸出一只大手,修长的手指在黑夜里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分明的指节触摸到舒乐滚烫的脸颊,替她轻轻擦干弥留的泪水。
萧煜诚的气息将舒乐温暖又结实地包裹住,温暖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地摩挲着,却好似一场猛烈的龙卷风,将舒乐心中所有的怨气和愤怒席卷走。
“你喝酒了?”他弯腰的时候,一股暖热的酒味窜进来,混合着他身体独有的香味,变成一种新的毒药。
“嗯,今天应酬,免不了要喝酒,不过幸好你不在,饭局很无聊,一直想你。”他伸手去抚摸她的发,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动作小心而温柔。顿了顿,他又问道,“你想不想我?我很想你,可是他们不让我走,对不起。”
萧煜诚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庄重而飘渺,化作人间最好的毒药麻痹掉舒乐的神经。天哪,舒乐心里却暗自祈求,祈求萧煜诚不要这样说,不要对自己这么好,否认她真的会选择逃避一切,然后装聋作哑,继续依赖在他身边,贪婪又痛苦地吮吸他的味道。
“睡吧。”他说,然后轻轻站起身来,他松了松领带,又将外套放在床边的沙发上,转身往浴室走去。
可是萧煜诚身体离开床边的时候,又突然停下来,转手又要替她掖好被角,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脸颊和下巴,指尖的温度很舒适,让舒乐紧绷的每一条神经都再次舒来。
到最后,是舒乐自己硬逼着自己和萧煜诚摊牌,她担心自己只要是一眨眼的拖延,她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她长舒一口气,最终用她最意想不到的形式开始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
“顾楠当初公司差点被收购和你有关系对不对?”说这句话的时候,舒乐小心翼翼地,因为萧煜诚的回答对她来说是毁灭也是救赎。她多希望萧煜诚会指着自己的鼻间骂自己傻瓜,然后警告她如果再说胡话就再也不理她了。
可是没有,那只漂亮的手在她脸上的抚触动作突然停下来,随后,是缓缓地离开,她的脸还携带着他指尖的冰凉,然后,脸上的冰凉开始蔓延全身。
“萧煜诚,是假的对不对?”她又问,起初,她的声音平静甚至极具优雅,直到死寂的空气从她心头掠过后,舒乐的声音变成了音色不稳的颤抖,“萧煜诚,你说话,你告诉我,我在胡说对不对?你说话!”
她像是突然疯了,从床上爬起来拉扯他的衣袖,拼命地摇晃他的手臂,嗓子歇斯底里地喊啊闹啊,到最后,可能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了,终于停下来。嘴边的笑从苦涩到嘲讽,最后变成了僵硬的绝望。
“谁告诉你的?”黑暗中沉默已久的他终于开口,却并不是否认。
“是不是真的?”舒乐突然坦然起来,她的心开始慢慢回归原位,连眼睛都因为哭太多而流干了泪。
“当时,我确实知道他公司的情况。”他低沉地声音再次击穿舒乐的心脏。
“这么说你们一早就认识了?”一丝嘲讽漫过舒乐的唇,悬挂在她五官最耀眼的位置上。
“准确地说,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萧煜诚倒答得实在,到最后,最不坦然的,竟然是舒乐自己。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和他走。”黑暗里,男人轻启薄唇,舒乐抬头,却再也看不透他淡然的表情下真实的内容。
“为什么?我当初又并不认识你,萧煜诚,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我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她一连问了好多为什么,直到后来问累了,直接又瘫坐会床上。
“利用?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那张绝美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那双阴鸷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最终一闪而过,凝结成嘴边最冰冷的字眼,“对,我就在利用你,我萧煜诚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我偏偏要耍手段来利用你。”
“为什么?萧煜诚,你混蛋!”又是为什么,舒乐不知道自己除了无谓地问这些,还能问些什么。
“你说你不认识我?”他突然这样问,毫无理由地,起码舒乐自己看来是这样的,萧煜诚盯着她,阴沉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融进他墨色的瞳孔里。
“我说以前,我不明白,你娶我什么好处都没有,为什么会去威胁顾楠?”舒乐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来说去,却又把她的疑惑翻了一遍。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蓦然,他的口吻变得阴冷,他站起身来,身体带起一丝凉意,冰冷的温度打在她脸上,狠狠地扎进血肉里。
“萧煜诚,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舒乐苦笑一声,她将头倔强地撇过去,不再看走到门口的男人。
“你哪儿都不能去。”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金属的余音在夜里回荡着,宣泄着门外人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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