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两年后,加拿大。
偌大的教育学院外停着无数辆轿车,在炎炎夏日的火烤下,周围空间被折射成波浪,涟漪不停。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转了一圈停车场,最终驶入学院门口的单向车道,那里设有屋檐,专门给接送学生的车辆提供便利。
看见熟悉的法拉利,在门口等待的洋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辆法拉利是不是昨天那辆?”
“好像是,我看过好多次了。”
“他从很久以前就天天来了,我男朋友说车主是金融学院的学生。”
“金融学院?那离我们教育学院好远啊!为什么天天来?!”
“嘘……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不准说出去喔!”
“来来来……”
“他和大二的lu是情侣。”
“卧槽!也太贴心了吧?天天不厌其烦来接送欸!”
“太有爱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种神仙男朋友?”
……
路昫枫刚走出讲堂,额头便落下了汗滴,他用袖子随意擦了擦,眼睛微眯,尝试在刺眼的阳光下寻找某辆车。
当阴影下的红色法拉利映入眼帘,他才迈开步伐,急匆匆跑过去。
开门,坐下,关门,一气呵成。
他把脸直怼冷气,抱怨:“我的天……这天气不中暑就假了……那该死的讲堂又没有冷气,说是坏了……太煎熬了……我们两百多个人仿佛在烤箱里面蒸桑拿。”
骆繁瞥了眼汗如雨下的男朋友,怜惜地给他擦拭汗水。目光下垂,停留在黑色的项圈上。汗滴从鬓角淌下,流过下颚、划过喉结,最后没入项圈里。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抠了一下项圈。
路昫枫一个激灵:“你干嘛?”
“……擦汗。”
“我自己来,你开车吧。”路昫枫打开副驾驶的收纳柜,抽了几张纸巾,自己胡乱擦拭起来。
alpha觉得遗憾,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挂档踩油门。
“记得系上安全带。”骆繁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心思却在别处。
·
“你明天下午有课吗?”路上,骆繁问道。
“我想想……好像有,就是那个emily教授的通识课。四点下课。”路昫枫把所有冷气口推向自己,风速调到最大,留海被风吹得四处飘逸,“你之前好像有上过?我觉得她教得不行,完全听不懂。”
骆繁笑了笑:“心理学的学生不应该学得轻轻松松吗?”
“无语!她的课味如鸡肋味如嚼蜡,我只想发笑。照着ppt念的教授你有见过吗?就算是心理学的必修课已经学过差不多的内容了,但我还是听不懂!只听得懂什么interpersonal,int□□rsonal那一章节而已。”路昫枫说起来就生气,抓了几张纸巾又糊脸疯狂乱擦。
“我见过啊,照着ppt念的教授。”
“大学竟然还有那么废物的教授?”
“emily。”
路昫枫:“……”
他想打人。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路昫枫感觉身体稍微凉快起来了,才把所有冷气的设定调回原位,往后一躺。
“你那时候考到怎样?这个科目。”他问,声音萎靡,看来天气和emily教授折磨他不少,“我怕我会挂科,然后下学期还得再见她。”
“我那时候考了个a吧。”骆繁回想一下,轻描淡写道。
路昫枫:“……”
怎么越说越来气?
他“哼”了声,“原来不仅什么科目都难不倒你,连垃圾教授也难不倒你。你一个学商管的到底怎么听懂的?这科目的课程对你来说都是新知识吧?”
“它期末考都是作文题目,考纲和课程完全无关,靠瞎吹就能拿高分,简简单单。”骆繁说完,瞟了眼路昫枫,嘴角上扬,“很适合你。”
路昫枫:“……”
他不想说话了。
骆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生气了?”
“你专心驾车啦。”路昫枫愤愤道,因生气鼓起的两颊可可爱爱,骆繁忍不住上手戳一戳。
“别气了,带你吃日料,嗯?”
“……”路昫枫一顿,瞬间调整坐姿,呈现乖巧的状态。
他从一年前就开始在考驾照了,但不知为何就是屡试屡败,到现在已经是第四次重考了,下个礼拜他还得抽空去考科目二呢。所以现在的他是不会驾车的,要外出只能搭公交,但加拿大地广人稀,他们大学又处在偏僻的郊外,公共交通系统不甚发达,所以他实际上只能投靠骆繁。
但骆繁修了个金融和商管双学位,忙得很,两人几乎没什么机会去外面用餐或逛街,多数上超市囤点儿菜,在家里自行烹饪。
所以难得骆大腿心血来潮提议出去吃,他可兴奋死了。
他摸了摸车子,心道:好儿子,爸爸带你上街看看这世界!
对了,这辆法拉利是温淑芬送给他的,但主人没有驾照,只好委屈一点,让给男朋友开了。
·
在日料店吃饭的时候,路昫枫还对emily教授念念不忘,唠唠叨叨了五个“回转时间”,说完他又忽的颓丧起来,叹息:“我为什么转心理学啊……学艺术不好吗……根本是自找苦吃。”
骆繁暗自发笑,他很喜欢看路昫枫发疯的样子,总是会让他回忆起“疯狗同学”的那段时光。少年随着时间在慢慢长大,发牢骚的次数因为成熟也变得越来越少。或许对社会、对父母来说是好事,是代表一个人越来越像个大人的表现,但他不喜欢。
他想他的少年至死是少年,他想守护他的纯真,所以不管路昫枫作出多么幼稚的行为,他都照单全收。
因为他喜欢的,就是那个纯真的“疯狗同学”。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疯狗同学永远不长大,永远依赖他。他也会永远提供一个港湾给他依靠,听他倾诉生活的困难,帮他解决遇上的问题……然后晚上再给他浓烈的安慰。
或许美好的日子,就是两个人毫无改变、秉持初心永远在一起吧。
他是如此想道。
骆繁拿了一盘鳗鱼照烧寿司,看着饭团上的薄薄两片肉,有点嫌弃,干脆另外点了菜单上的纯鳗鱼一盘。
他边放芥末在寿司上边为男朋友解忧:“是你说想要开导和你一样莫名其妙执着,不信任ao关系的ao才要转心理学的不是吗?你可能坚持了,那么轻易就倒下?那emily教授可要笑掉牙了。”
“是没错……”路昫枫自知理亏,恹恹道,“我是想帮助所有活在自卑中的omega认清硬币的两面,让他们也能够敞开心胸拥抱这个世界,为自己争取幸福……”
硬币有两面,任何事绝对不只有你看见的那一面。对待一件事情,需要拓宽思维,正视它的两面性,而不是把自己困在一个固定思维,从而跳脱不出来,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爱你的人。
只要你肯打开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思维牢笼,那么会发现,幸福其实触手可及。
“但是我总感觉自己没学到什么东西……学到的理论真的能帮助omega吗?我很怀疑。”
骆繁若有所思,良久道:“那我给你当第一个患者,测试一下你学到的东西有没有用。”
路昫枫:“?”“你又没病。”
“有啊。”骆繁放下筷子,笑得意味深长,他压低声音,悄声说:“因为我对你成瘾。”
路昫枫一怔。
眼前光景仿佛与两年前重叠。
时光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冬天,他被骆繁强行拐到天音学院附近新开的日料店。
那时候,他还以为这个人罹患信息素成瘾症,很讨厌他来着。
为了吸信息素,骆繁每天不羞不臊地缠着他,甚至在日料店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这餐我请,你也回礼给我吧。”
——“?”
——“信息素。”
——“你是吸上.瘾了吗?!”
——“嗯,对你。”
——“……”
——“的信息素。”
——“……………………”
时光回到现在,路昫枫忽然笑了。他问:“对我的信息素吗?”
骆繁却撇撇嘴:“不是。”
路昫枫立即收敛了笑容。
面前的alpha扬起唇,神情仿佛乐在逗弄,笑容却莞尔:“是对你。”
就算20岁了,就算和这个人在一起两年了,心,还是会像少年时期一样,时不时窝囊地悸动。
狂躁热烈,像是仲夏的野火,更像是冬日的柴火,炙热而温暖。
·
野火连了天,火势烧到了两人合租的出租屋里。
路昫枫在亲吻中跌跌撞撞,他趁着喘息时间提出:“我先洗个澡。”
“不用。”骆繁却不管不顾,一把搂住他,在颈脖处深呼吸,“你现在的信息素味道非常浓烈,我很喜欢。”
路昫枫还是觉得有点臊,坚持洗澡,最后两人僵持不下,干脆一起到浴室里。
水龙头哗啦啦往浴缸注入热水,热气氤氲,朦胧了玻璃。
骆繁帮忙摘下omega脖子上的项圈,因为夏天的关系,总是有汗水擦拭不掉,掖在里边,导致脖子零星地长了一圈痱子。
alpha看得心疼极了。他动作忽的一顿,轻柔又怜惜地舔舐,宛如给心爱的主人舔伤口的狗狗一样。
舌尖的触感划过喉结,路昫枫哆嗦了一下,嘴里嚷嚷着:“别……”
良久,骆繁停下,抚着他的脖子,深情凝望进那双装满星辰的眼睛。
眼前光景仿佛与两年前重叠。
时光一瞬间回到了那个冬天,他强行拐骗疯狗同学和他一起上山看流星雨。
还记得那顶见证了两人初吻的橘色帐篷,还有那片绮丽的浩瀚星空。
以及这双清澈透亮,宛如星河的双眼。
还记得他那时候向流星许了个愿望。
骆繁拇指不安分地摩挲掌中的脖子,眼神促狭:“你知道那天流星雨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路昫枫白皙的手指嵌住alpha宽大的背,迷蒙中回忆一下,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他从没说过。
爱意随着浴缸的热水呼噜噜而进。
“我希望你是我的。”骆繁解答。
路昫枫咧嘴一笑:“结果我俩的愿望都实现了呢,改天再去看流星雨呗。”
骆繁不禁莞尔,低头凑过去啄了一下路昫枫的嘴,然后又分开,居高临下端详人儿。
连空气也跟他一样是粉红色的。
骆繁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路昫枫,望眼欲穿的模样惹得路昫枫更加害臊,避免脸颊烫伤神经线,他别过脸,“你不继续吗?”
然后听见alpha短促地笑了一声,须臾,声音暧昧缱绻:“我想摘下你的项圈。”
路昫枫怔了怔。项圈刚刚就被摘下了,但那句话有着更深沉的含义,而他也明白。
骆繁说的是平日里也摘下项圈,袒露齿痕。此乃明明白白的主权宣示。
以前还在上高中,避免其他人的闲言闲语,所以遮着为妙。
但上了大学,尤其还在如此开放的国家中,公然示众的关系或许也不坏。
明明abo体系最让人感动的,就是ao可以互相标记然后永远在一起。所以为何要遮遮掩掩?
最终,omega点下了头。
得到允许的alpha高兴极了,所有心情横冲直撞。
喘息间隙,路昫枫惋惜:“可惜了,那么漂亮的项圈。”
骆繁牵起他的手,将食指含入嘴中:“没关系,我给你换个更漂亮的对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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