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他还活着
“母亲，父亲都这样了，怎么不叫医生过来？”
君陌殇见状不觉拔高了音量。
“医生来看过了......”
慕容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马上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君陌殇说完，立即拿出了手机。
“二弟，不要......”
君霖川掀眉，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无比凝重。
“大哥，难道你想看着父亲就这样等......”
君陌殇的心口起伏开来，眸底，生出了一丝怒意。最后那个‘死’字，他怎样都说不出口。
“你们都给我闭嘴......”
一直双眸微阖的君墨渊忽然悠悠睁开双眼，开口，声音还是那般清矍冷桀。
“霖川、陌殇，你们快坐下，好好陪你父亲说说话。”
慕容婉拿过丝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退到了一边。
君霖川和君陌殇在榻前坐下，神情都很沉重。
君墨渊这个样子，完全像是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他两侧的颧骨高高凸起，本就深邃的眼窝深陷下去，苍桀的目光浑浊不堪。眼底，泛着淡青色。
这还没有几天，他陡然消瘦了不少。
“父亲......”
君霖川握住了君墨渊枯瘦的手，发觉他的掌心沁凉如冰。让人感觉，他的体温正一点点消散。
“霖川，我马上就要走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父亲......”
君墨渊一开口，君霖川的眼角就微热了起来。
从记事时开始，君墨渊就从未如此慈爱的跟他说过话。他一向都秉承着大家长的威严，高高在上，让人无法亲近。
凌厉桀骜的君陌殇心底亦不是滋味，面部棱角却是更加冷锐。
“霖川，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交给你，我很放心......”
君墨渊继续悠悠说道。
“父亲，您放心。往后，我会更加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到了这个时候，君霖川知道那些安慰的话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君墨渊大限将至，唯有让他安心离去。
“嗯......”
君墨渊浑浊的目光闪了闪，又看向了君陌殇。
“陌殇，从今天开始，你要尽心尽力辅佐你大哥。兄弟二人，要团结一心。兄弟同心，方能其利断金......咳......咳......”
说话间，君墨渊有些微喘。
坐在一边的慕容婉随即起身，端了一直温在炉上的参茶过来，递给君霖川。
“霖川......”
君霖川接过，舀了一勺，轻轻吹拂，待不再烫嘴才送到君墨渊的嘴边。
“父亲，来......”
君墨渊张了张嘴，艰难地咽下。若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他也不会用这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
喝了两勺，他无力地摆了摆手。
君霖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霖川、陌殇，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的能力，也相信你们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只是......咳......”
君墨渊突然剧烈得咳嗽起来，刚刚才咽下去的两口参茶从嘴角溢了出来。
“父亲......”
君霖川连忙拿了细软的丝帕擦拭着他的嘴角。
“咳......唔......咳......”
鲜红的血伴随着一声更猛烈的咳嗽吐了出来。君霖川手中的白色丝帕瞬间染上了点点红梅。
“墨渊......”
慕容婉一见，焦急地唤了君墨渊一声，然后身子一软，直直朝后倒去。
君陌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母亲，保重。”
“......”
慕容婉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痛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
“母亲，别这样......”
君陌殇一边劝慰，一边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的软椅上。担心她情绪失控，他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后，扶住了她的双肩。
君霖川换了另外一块干净的丝帕，将君墨渊唇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君墨渊唇角翕动，似乎还要说什么。
“父亲，您什么也不要说了......”
“霖川、陌殇......”
君墨渊原本蜡黄的脸骤然黑沉了许多，眼角滚下两行清泪来。
“此生，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孙辈......”
“父亲......”
君霖川心房一颤，胸腹之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心酸和刺痛。
君陌殇眉头一紧，眸底滑过一道微光。不由将那冷锐的目光投向了君霖川。
“霖川，去了往生世界，我该怎么向你爷爷奶奶，还有君家的祖辈交待......”
君墨渊说完这句，已是虚弱不已。生命的光芒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光，就像油灯一般，拼劲全力地燃烧着，发出最后一丝光亮。
“父亲，您有孙子......我儿子，他还活着......”
君霖川深邃的眸光紧了紧，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就把这个又喜又悲的‘秘密’说了出来。
“霖川，你说什么？”
君墨渊一把抓住了君霖川的手腕，掌背上青筋迸露出来，有些瘆人。他那浑浊的眸子陡然清亮了许多。
“父亲，我和容兰的孩子，他还活着......”
君霖川再次肯定地说道。
君墨渊已经这样，他不想他带着遗憾和愧责离开。
那样，是他最大的不孝。
“真的......他现在在哪里？”
慕容婉也惊喜出声。
“他就在帝都......”
君霖川脸色凛然，声线冷冽。
“......”
君陌殇听到这句，双手不由一紧，眸色有些晦暗不明。
他派人一直跟在君霖川的人后面，找寻君家长孙的下落。没想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不过，那人既然人在帝都，一切都还有可‘逆转’的余地。
“就在帝都......”
君墨渊的眸子越发清亮起来，就连那脸上的蜡黄都清减了许多。高高凸起的颧骨泛起了一圈红晕。
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
“霖川，快......快带他来见见我......”
君墨渊的双手颤抖起来，灰白的眉抖动得很厉害。
“是......”
君霖川没有理由拒绝，应了一声，拿过手机准备给等在外面的楚歌打电话。
“我的孙子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去见君家的列祖列宗了......”
君霖川的电话还未拨出，君墨渊喉间一滚，一股腥甜冲开了青紫的双唇。
“噗......”
他吐了好大一口血。继而，目光停滞。呼吸慢慢停歇。那只拽着君霖川手腕的手缓缓垂落......
帝都上空，骤然响起了一道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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