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天的白天。
樊夫人对宫中发生的一切都还一无所知,这一回天子突然陷入昏迷的消息封锁的很及时,也很彻底,外面一片安静祥和,远没有了最初的风雨飘摇。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王贤对女天子所谓的爱,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连女天子都得承认,在政事与国事的处理上,她是不如王贤的,可是连这样的她,都可以在昏迷之后,有足够的威信控制住宫中的嘴巴,过往的王贤不可能做不到。但在他掌控着女天子的过去,宫中但凡有一丁点的大小响动,谣言却能在第一时间就流传出去,搞的满城风雨、甚嚣尘上。为什么?答案只可能有一个——王贤是故意的。
他需要利用这些谣言,来到达他的目的,所以他不会去横加干涉,哪怕他明知道这些来自外界的流言蜚语会加重天子的压力与病情。甚至他有可能会觉得天子只有维持这般的敏感脆弱,才会一直以他为倚靠。
长此以往,一般人确实会有被养废的可能,或者因为患上斯德哥尔摩症,而产生爱上了对方的错觉。
但天子不是一般人,她和祁和一样,在某些时候总是特别的头生反骨。
她可以很温柔,同时也可以很刚烈。
至少,她从来都不甘心给王贤当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小宠物。
她就是她,她是个人!
这点上,如果樊夫人能够有幸与天子交心,想必她们会很能说到一起去,可惜了,因为王贤与司徒老将军的对立关系,她俩还是无形中失去了一些什么。
樊夫人与女天子的命运相同又不同。
好比此时此刻,樊夫人也正在因为家人而发愁。愁的不像是发生在无为殿内那样的家国天下,只是家长里短,但对于樊夫人来说,那同样重要且致命。
故事还要从樊夫人和离说起。
樊夫人与司徒老将军和离的事情,也算是雍畿城内最近一段不大不小但足够致命的事情了,主要是涉及其中的人都太过位高权重,两个将军,一个异姓王,还有女天子亲自下旨,连雍畿府尹在这些头衔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众人的八卦欲可想而知。
对于樊夫人最终还是与司徒老将军和离成功的这个结果,外界也是褒贬不一。有赞成的,有不赞成的,这些都还只是个人意见,他们怎么想,并不影响樊夫人的生活。
但在不赞成的人里面,还要细分出一种——觉得樊夫人疯了,简直太不识趣的人。好比从始至终站在自己大哥一边,不明白樊夫人为什么就不能再多忍忍的姜二夫人。也好比……樊夫人的大哥一家。
和樊大哥一比,姜二夫人都能算得上一声好了,毕竟她只是帮亲不帮理,只是来说和了一下,见樊夫人心意已决,也就罢休了。
樊大哥那是真的把自己当了个人物,一开始还派头极大,只是随便喊了个家仆来叫樊夫人回家,说是要好好教训她。樊夫人直接当她大哥死了,把樊家的来人都拒之了门外。然后,樊大哥就变成了自己上门,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大体?我怎么对得起已逝的阿爹阿娘,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诸如此类。
司徒器之前不愿意回家也是因为他被这个大舅的无耻震惊了,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脱口而出,谁照顾谁,你再给我说一遍?
樊家自樊将军去世后,就因为子孙不成器而逐渐走向了陌路。
这些年樊家一直半死不活的勉强还能留在世家圈,则赖司徒老将军的施舍。这也是樊夫人总觉得自己在丈夫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她已经无数次和她的亲大哥说过了,不要不断的和司徒老将军要钱要房,甚至连官位都能张得开口去要。这些人情不是不要还的,只是由她来还了而已。
但不管是司徒老将军还是她大哥,都只会回给她一句“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来自然而然的把最应该有发言权的樊夫人排挤在外。
现在亦然。
樊大哥不想樊夫人和离的原因,很大一部分理由不是他觉得婚姻才能使得他的妹妹变得完整,而是觉得他妹妹离婚了,他就没有办法去打秋风了。
樊夫人解决她大哥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为已经接收不到什么上层消息大哥掰开了揉碎了的解释——司徒老将军已经凉了,他不会再起来了,女天子不可能让他起复:“我劝你最好还是收了这份投机的心思吧。”
樊夫人的本意是让大哥不要钻营,好好回家过日子。
但樊大哥天赋异禀,理解程度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他虽然火速放弃了司徒老将军,但他却并没有就此罢休,没有放弃自己随便依附什么人的人生之道。而继司徒老将军之后,被樊大哥看中要抱大腿的倒霉蛋,正是成为了异姓王的司徒器。
樊大哥倚老卖老,要求司徒器必须照顾他这个舅舅。
对于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无赖大哥,樊夫人又气又恼,不愿意让儿子看到她这样的一面,这才把司徒器赶了出去。
樊夫人不想自己大哥再继续骚扰自己的儿子了。
在樊夫人本来还想着,等司徒器一走,她大哥就会明白什么叫自讨没趣,也就放弃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她大哥是真的执着。
樊大哥直接拖家带口的每天来王府骚扰。
樊夫人可以不管已经给她添了无数麻烦的大哥,却不能不管大哥的孩子,大哥家的几个侄子侄女都是被樊夫人真心疼爱着的。他们有些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办法和他们解释大家之间的事情。有些已经大了,知道羞了,被自家阿爹气哭了数次,不断试图劝阿爹回家,不要再来添麻烦了。
但是,没有用的,有些人就像是天生软骨头,好赖话都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想要自己的。
樊大哥像是吃准了樊夫人,一个劲儿的说,看看我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你不管我,我活该,但你不能不管孩子吧?
总之,司徒器的王府上这一段时间真的是乌烟瘴气的。
司徒品也被转移到了陈神医那里,专心治疗,虽然他能站起来了,但离复健成功还有一段时间。复健这个词,陈神医还是从祁和口中知道的。
但真正让樊夫人感觉到问题严重的家庭危机,却并不是这些。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她大哥这些年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侄子侄女樊夫人也都自有安排,只是最近还要委屈儿子稍安勿躁两天。总之,这些都不叫个事儿。
真正的麻烦,是在孩子们进入王府之后引起的。
小孩子是很难控制的,哪怕再有家教,一旦他们熟了,玩疯了,就会像小猫一样,开始翻江倒海,占山为王。
司徒器的房间就不幸成为了被殃及的池鱼。
本来几个小孩是很懂事知道不能乱闯别人寝室的,但是,人有失手,球有丢空。他们一起玩的球正正好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进了司徒器的房间。几个小孩对司徒器的感情一直是那种对待孩子王的感觉,既喜欢又害怕,在知道自己闯祸后,就赶忙去找了姑母也就是樊夫人来救场。
樊夫人当时还笑他们怎么换了新家之后就这般客气了,没事的,她会替他们收拾干净,并保守秘密的。
然后……
球是找回来了。
但樊夫人在捡到球后,还同时发现了被砸到破碎的大花瓶,以及在一片残渣中藏的很隐蔽的本子。也就是司徒器从坞堡开始便养成习惯的读书笔记。笔记一开始还蛮正常的,顶多会让人匪夷一句,众所周知的最不爱读书的司徒小将军怎么突然爱上了读书。
可不巧的是,樊夫人捡起来时,看到的并不是前面的内容,而是后面的,迫使司徒器不得不藏起这个本子又舍不得毁掉的放飞自我的内容。
司徒器在本子中抒发了对祁和的一腔爱意,强烈又炙热,已经到了哪怕他没有写祁和的名字,但樊夫人还是能够很轻易的看出来的程度。或者说,樊夫人要不是看出来了里面司徒器是在对祁和表露爱意,她也不会一直盯着自己儿子写的东西看了。
一直到看完,樊夫人都忘记了坐下这件事,就站在花瓶旁边,站的两腿僵直,两手冰凉,久久没有办法思考了。
她的小儿子,喜欢上了与大儿子两情相悦的爱人,对方还是个男的……
这、这叫什么事啊?!
樊夫人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天崩地裂了,她到底是怎么打发走的大哥一家,她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是怎么样的如丧考批,又是怎么来回反复的改变心思,就到底要不要和司徒器摊牌这件事。
在这个故事里,很显然祁和是无辜的,大儿子更是无辜的。
只有横插一杠、非要暗恋大哥喜欢的人的小儿子是不对的!
樊夫人把火气压了又压,她再怎么宠溺儿子,也不会不去明辨是非,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直接发脾气,要温柔,要想办法引导,改变,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但是,在司徒器晚上带着一脸的笑意回来,张口闭口的祁和后,樊夫人还是没能压住。
“我看以后不用叫你阿荀了,叫三儿吧!”
司徒器:“……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一更,二更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更。明天要外出参观,然后晚上还有可能要出门吃饭,就……
我尽量能在车上打出来就打,打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更二更了,只能说,我一定更,不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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