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家大院中的一声咳嗽，打破了沈白的美好幻想。
“昆儿，就这么死了？”
说话的人，是沈家的老大。
面色苍白如纸的他，坐在轮椅上，被一前一后两个人护着，慢慢的到了棺材的旁边。
沈白皱了皱眉头，走过去对那两名男子呵斥道：“不是告诉你们别让我大哥出来的嘛！”
“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沈家老大想抬手，但身受的重伤已然让他有心而无力。
微微侧了一下头，看着沈白说道：“派人去查了？”
“嗯。”
“有目标吗？”沈家老大又问道。
“应该是洛家，但并没有证据，不好贸然行动。”沈白说道。
沈家老大想了想又说道：“算了吧。”
“什么？”沈白像是没听清似的。
沈家老大说道：“昆儿死了，我也没多久日子了，我们这一辈也就剩下了你，咱们沈家不能绝后。”
“大哥，这等仇恨怎能不报！”沈白一副很气愤的样子说道。
沈家老大摇了摇头：“报能报到什么时候，咱们沈家气数尽了，趁着现在还有钱，还有人，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到一个小城市，足以令咱们成为一方霸主。”
“大哥，您甘心放下这么久以来打下的基业？”沈白问道。
“放得下，放不下又如何？”
沈家老大自嘲一笑：“我爱钱，一辈子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赚钱，我惜命怕死，一辈子都在想着怎么保护自己。”
“可现在呢？就算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不也照样快死了吗？我死了，钱还能花吗？”
沈白的话中透杂着浓浓的生无可恋。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看透，看清了似的。
这种感觉，让沈白很不爽。
倘若再让他大哥把这样丧气的话继续说下去，必然会动摇众人的心。
到那时，士气散了，他还怎么掌控沈家？
所以，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沈白当即走到了沈家老大的面前：“大哥，事事都没有绝对，我们还有钱，还有人，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呵，你能赢得了洛家，但能赢得了楚家和韩家吗？”沈家老大问道。
“又有什么赢不了的。”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现身的沈苍穹从旁边走了过来。
一席黑色的唐装，略显肃穆。
面带一丝憔悴，也不知是困乏所致，还是死了儿子他也颇为伤心。
走到跟前之后，沈苍穹手掌搭在了沈家老大的肩膀处：“以往的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报仇，今天这是怎么了？”
“快死了，自然也就看的通透了！”
“别胡说，你还会活很久的。”沈苍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已然暗暗发力。
沈家老大本就吊着最后几口气了，被这么一按更是痛苦了几分。
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嘴角动了动，笑道：“是啊，兴许我还会活很久呢！”
说着，他对旁边的两个人说道：“扶我起来！”
“爷，您现在这身子不能起来啊！”旁边一名男子皱眉说道。
“我弟弟死了，我难道都不能站起来看看他吗？”沈家老大呵斥道：“快点！”
就在沈苍穹准备使用全力的时候，那两名男子将他搀扶了起来。
“放开我！”
沈家老大屏退男子之后，一步步朝着棺材走去。
他距离棺材，仅不到五步。
可每往前迈一步，却都像是挨了一刀似的。
当走到棺材前时，身子猛地往前一个踉跄。
若不是及时扶住了棺材，恐怕得直接摔到在地。
而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没了丝毫的血气。
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短促起来。
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看向了沈昆。
先是看了几秒钟，紧跟着他费力的抬起手一边帮着沈昆整理衣领，一边笑道：“死了好，死了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胡说八道。”沈苍穹在一旁骂道。
“瞧瞧，咱爹又骂我了。”
沈家老大咧嘴一笑：“不过也是，爹骂儿子天经地义，老话不也常说，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嘛。”
听到这话，沈苍穹冷哼道：“他疯了，你们两个把他送回去吧。”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当即朝着沈家老大走去。
只是他们还未碰到的时候，沈家老大忽的转过了身子。
望着老天忽的大声咆哮道：“去你吗的贼老天，若有来世，可敢让我做天，你做人！”
噗！
言尽至此，沈家老大面色猛地一变。
紧跟着整个人直接往前一闪，一大口的鲜血当即从口中喷了出来。
两名男子未曾来得及反应，沈白下意识的一个健步直接冲了上去扶住了险些趴在地上的沈家老大。
“大哥！”
“小……小白，哥…知道…知道你这些年一直…一直都在隐忍…你……现在……现在我们都死了，你……你可以一展抱负了，但……但千万记住…小心…小心咱爹啊。”
话毕，沈家老大的头一下垂了下去。
任由沈白再怎么喊叫，他也没了丝毫的回应。
死了。
一日之内，沈家二爷死了。
沈家大爷也死了！
看到这一幕，沈家所有人都面色一变，屏住了呼吸。
沈白也痴痴的楞在原地。
沈家老大刚才的话，在耳边无数次的循环。
心中也不由着暗忖道：原来……原来大哥早就知道。那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呢？
就在他遐想万千的时候，沈苍穹从旁边握住了他的胳膊。
低声说道：“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要去相信，坚守你的本心！”
沈白一阵恍惚，面对自己的父亲时，情绪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此二人照顾老大不周，来人，给我把他们拖下去砍了！”
沈苍穹忽然大喝道。
原本扶着沈家老大的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先是有些恐惧，但渐渐的转为了一抹坦然。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此刻的他们，以及站在一旁的沈白，都明白了刚才沈家老大临死前的那几句话。
沈家老大，并不是他们二人弄死得，也不是因伤而死的。
而是被沈苍穹杀的。
尽管没有亲自动手，但这就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而沈家老大最后的那句话。
更是寓意颇深。
面对苍天大喊，若有来世，能否你来做人我做天。
天为父，他这是在对沈苍穹说，下辈子，我要你的爹，也杀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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