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王贲有点意外:“听说韩非主张联手赵魏对抗咱们秦国,你这时候去见他?”
“小中郎将,”李斯诚诚恳恳地道,“通融一下,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好。”
王贲还在花枝招展地显摆他的新衣服,也没有真的要为难李斯,他爹说过,李斯这家伙平时敦厚老实,真阴险起来还没几个人能扛过去,好在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也不说多余的话,做起事来进可攻退可守,从品性到职务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王贲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说好就半个时辰啊!”“多谢。”李斯匆匆行了一礼,带着他的小礼包麻利地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王贲将花里胡哨的衣服一脱,露出了里面紧俏的夜行衣,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王贲翻上了屋顶,在屋脊间漫不经心地游走着,他看着李斯进了新郑最大的酒楼,然后就在瓦片上坐下了。
王贲转着手里的短刀,半个时辰还有点久,在这儿等着真无聊。
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前,下来了一个温润儒雅的青年,青衫短帽,干净利落,有点瘦,身上有种很淡然的气息,但是看上去略有些着急,紧紧握着袖子,匆匆走进了酒楼。
在来到韩国的第一天,韩王在王宫和朝臣们接见了王贲和李斯,当时韩非也在,安安静静站在一堆人里,穿着一样的朝服,却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仅仅是那一次见面,甚至连脸都没看清楚过,王贲就记住了这个人。
王贲眯了眯眼,有点知道为什么魏公子会威胁自己拉拢这个人了,而且,他听说韩非和张良是忘年之交,两个人很能说上话来。
王贲托了托腮,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相邦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韩非走进酒楼后不久,天色大亮。王贲打了个哈欠,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砸吧砸吧嘴,正好看见街上有几家摊子支了起来,他喜欢的那家汤饼也在。
王贲三下两下就翻下了屋顶,跑过去叫了一碗,坐在长凳上,抽了一双筷子。
没一会儿,汤饼端了上来,浑朴的大陶碗,红汤冒着热气,汤饼圆滚滚地泡在里面,清亮的油花上漂着一些切碎的芫荽。
王贲吹了吹,刚把一只汤饼送进嘴里,身后就响起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表兄是带我来酒楼吃饭?”
另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回答说:“不是,表哥请你吃汤饼。”
王贲:“…………”
见鬼了这里怎么会听到大王和魏公子的声音?!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两个人牵着手从他身旁走了过去,王贲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几乎同时,赵政和嬴政都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整齐划一地回过头来。
王贲:“……”
嘴里的汤饼它突然不香了。
嬴政反应得相当快,有些意外地看着王贲:“中郎将?”
王贲:“……”
您这演得也太自然了。
当时魏如被秦王逐出秦国时,朝堂一片轰动,大家都在猜测原因,他隐约猜到是与伐韩有关,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魏如。
这么想来,看来应该是魏如过来帮大王探风来了。
他硬着头皮道:“好久不见啊,长安君。”
“异国他乡,叫我魏公子就好。”嬴政点了个头,将赵政轻轻往自己这边揽了一下:“我表弟,赵婴。”
“……”
王贲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几乎是拼命克制着本能反应才没让自己扑通跪下来对赵政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僵硬地拱了拱手:“在下……王贲。”
赵政眯着眼笑了笑,“幸会。”
真·幸会。
王贲感到十分窒息:“那什么,好久不见,魏如你和你……表弟,嗯,吃点什么?我请客。”
赵政从竹筒里抽了两双筷子,递给嬴政一双,“我跟着表兄吃。”
王贲听着赵政一口一声表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他心想魏如也真是够大胆,被秦王这么叫来叫去他不怕折寿吗他?
摊主很有眼色地走过来问他们吃什么,刚报了两个菜名就被嬴政打断:“汤饼两碗,其余都来一份。”
王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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