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9章第19章
岑羽这礼直送进了李然心坎,这一趟造访也不摆“我是龙神的人”的架子,又有朔悦从中搭线,岑羽与李然,算是冰释前嫌,有了些小小的交情。
又听说岑羽过来,不过是想打听下从前在人间时的仙府同窗,李然爽快道:“小事。”
殿里一找,很快找到江雾轻的仙籍籍册。
李然是个不爱同人瞎客气、也有分有寸的性子,找到了籍册,自己没翻看,直接交给了岑羽。
也叮嘱岑羽,既然是来寻旧识去向的,那便不要细究旧识这些年在这天上的经历,只看去向便可。
亦叫岑羽不要把籍册上看到的内容往外乱传。
以免节外生枝。
岑羽应下。
李然便留下岑羽和朔悦在殿里,自己离开了。
岑羽籍册。
朔悦起先没想看,也确实没看——同是掌籍册的,他与李然一般,心底都有分寸。
尤其是天上同僚的经历,知不知道又如何?
不看也罢。
直到岑羽看着看着蹙起了眉头。
朔悦觉得奇了,岑羽刚来天上、处境困难的时候,都没见他皱过眉。
这是看到了什么?
朔悦的脖子伸着伸着,就伸到了籍册前。
落眼一看,这江雾轻飞升上天后,起初的经历与这天上其他飞升上来的大小仙没什么不同。
也是换了仙籍,被分去各殿谋职,谋了段日子,再与同批飞升的一起,由天君的旨意,派去九重天的某处掌事。
到这里,都很正常。
直到四百年多年前,白虎神踏出不拒山,于第六天偶遇江雾轻,连着三日,秉烛夜游。
没多久,江雾轻便主动卸职,跟着白虎神回不拒山去了。
且这仙籍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雾轻去不拒山,不是谋了什么正经差事,而是去给白虎神填充后宫。
岑羽:???
朔悦:……
窒息。
更叫人窒息的是,籍册上记载到江雾轻去不拒山之后,便再无内容了,只剩一片空白。
朔悦理了理:这意思是,岑羽的前情郎,去给白虎神做现情郎了?
岑羽也理了理:所以江雾轻的“必不相负”,就是这么不相负的?
从仙籍殿出来,两人都有些不大好。
朔悦率先回神,见岑羽表情欠佳,咳了声,试图安慰:“你……节哀。”
前任飞了,爱情死了,可不得节哀。
岑羽只憋出了一个字:靠。
原主在人间受苦受辱,前任在天上撸白虎?
狗屁爱情!
本来这种事,别人的感情,也轮不上岑羽喊狗屁,可谁让他如今替代了原主,做了这么多,还都是在为原主完成心愿。
能不动气?
气过了,岑羽还得想,如今知道江雾轻在哪儿了,他要怎么见到这个“负心汉”。
去不拒山?
可据朔悦说,不拒山并不是一坐山,而是当年平定战乱之后,由苍生枯骨所聚,早些年不拒山也不叫不拒山,而叫白骨窟。
白骨窟位于天界西北角,由白虎神亲自封印、坐镇。
除非有人带路,否则进不能进,出不能出。
更别说在白虎神的后宫里找个男宠。
朔悦还是那句:“节哀。”
岑羽:唉!
正所谓没好事儿的时候喝水也塞牙,查到了江雾轻的去处,刚从仙籍殿心情不爽地出来,岑羽又遭了暗算——
半路忽然杀出个人,扬手就是一巴掌。
亏得岑羽上一世养多了猫、躲多了猫爪,反应够快,及时避开。
朔悦赶忙上前,把岑羽挡在身后,呵斥:“何人?”
是个仙气儿腾腾的女仙。
女仙错失了那一巴掌,堪堪站定,神色愤怒。
而她看向朔悦身后的眼神,明显是认识岑羽的。
朔悦趁着女仙不动,掩唇扭头,低声问身后:“认识?”
不认识。
岑羽想了想,这天上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讨厌他的,大概也只有仙府同门。
朔悦也想到了。
但这巴掌来得也忒突然,总得有理由?
女仙还真有理由:“岑羽!你媚上欺下,枕边吹风,让龙神降罚,灭我欧阳一支最后的血脉,我同你不共戴天!”
朔悦和岑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龙神降罚灭掉的,就是眼前这位仙子在凡间的后人。
但不对吧……
岑羽:龙神降罚灭你欧阳氏,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也能算到他头上?
还是朔悦回忆起岑羽的籍册,再次掩唇扭头,提醒:“当初害得你跳湖的那个,就姓欧阳。”
岑羽和朔悦对视,难道龙神在人间神罚的那个凡人,就是欧阳壬?
朔悦特意跟那女仙亲口确认了一遍。
女仙一脸愤恨、悲恸,切齿地质问岑羽:“你装什么无辜?不是你,龙神高高在上,能识得人间一小小凡人?还降下神罚,灰飞烟灭?”
“岑羽!你好歹毒的心肠!”
“当初秋文诬陷你,说你盗取龙蛋,天君已经将他发落缥缈殿,贬下凡尘、永世为奴。”
“这还不够吗?”
“还要牵扯我欧阳一族?”
“欧阳述和欧阳壬,他们父子不过是听从秋文这个本门前辈的号令,在凡间帮忙寻找龙蛋而已,或许因此在仙府时冲撞过你,你便要这般怀恨、报复吗?”
“一条命不够,你竟让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岑羽总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沧沉神罚的凡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轻薄、羞辱、害原主跳湖丧命的欧阳壬。
而欧阳壬在这天上不止有同门的前辈仙人,还有同血脉的先祖。
先祖知道龙神一个神罚,害自己那一支的独苗血脉在凡间彻底断送,气不过,越想越觉得是有人在龙神耳边吹枕头风,才害她断子绝孙,于是愤愤地带着巴掌找上了门。
岑羽无语。
朔悦也无语。
这位女仙振振有词,说得好像她亲眼见了龙神为什么降下神罚似的,明明都是她自己猜的。
猜的就是一定真的?
她还挺会给自己洗脑的。
至于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被神罚的是那个欧阳壬……
龙神的想法,谁又能知道?
朔悦原本想让岑羽先走,自己同那热血上头的女仙好好絮叨一番。
岑羽已经从朔悦身后走了出来,亲自会了那位女仙。
“欧阳壬是吧,”岑羽淡淡道:“他是你什么人?”
女仙说,是她亲哥那一支的曾曾曾曾孙,如今欧阳氏唯一的血脉,独苗。
“哦,曾曾曾曾孙。”岑羽点头,“换我来告诉你,你那位曾曾曾曾孙,在仙府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
岑羽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瞧我这个模样,长得还算过得去吧?”
都能被说吹枕边风了,可见不止是还算过得去,是很过得去,非常过得去。
女仙蹙眉,等着岑羽的话,又不解岑羽话里的意思。
岑羽继续:“你瞧我长得不赖,大家都瞧我长得可以,你那位曾曾曾曾孙,也是这么看我的。”
岑羽神色间勾起一抹冷意:“仙子既然猜了是我撺掇龙神灭你欧阳氏的血脉,不如再猜猜看,你那位曾曾曾曾孙在遇见我,觉得我长得不错之后,又对我做了些什么?”
女仙当场一顿,面露迟疑。
岑羽提醒她:“大可以往坏了想。”
女仙蹙眉。
岑羽:“怎么,琢磨我的时候,就是吹枕边风,心机、谋算,害你家族断子绝孙,怎么坏怎么想。琢磨你那位曾曾曾曾孙的时候,就觉得他还是个‘孙子’,能有多坏,也不觉得他会对我做出些什么?”
女仙发话道:“你大可以明说。”
岑羽:“明说便是,你觉得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无所谓。
“反正在我这里,欧阳壬死就死了,死有余辜。”
死得正好。
“……”女仙脸上青白交加,气得不行,又碍于岑羽背后的靠山,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只能愤而甩袖,转身离开,留下句:“你等着!”
岑羽等她个鬼,也转身和朔悦一起走了。
朔悦惊讶不已:“原来你也有脾气?”
岑羽好笑,谁没脾气?
他只是看着比较佛系。
朔悦点点头,觉得这样才好。
反正有龙神做靠山嘛,就是该有点气性,偶尔把下巴抬起来,鼻孔朝天地走。
岑羽则在想,龙神神罚的原来是欧阳壬?
是为了他?
岑羽心底升起股陌生又微妙的感觉。
他活了两世,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做这些。
——哪怕实际上,经历那样遭遇的并不是他,而是原主。
可这些和沧沉有什么关系?
明明这一切早在认识他之前,也早在孵化龙蛋之前。
是与沧沉、龙蛋,乃至龙族都无关的事。
是他自己的遭遇。
龙神何须在意?
还因此在幽明殿上空招来雷罚,差点被劈?
岑羽越琢磨心里的感受越怪异,毕竟以前从未有谁这么待他过。
这也远和认识谁、与谁结交、善待友好、人情往来不一样。
这是……
撑腰?
帮忙?
出头?
好像都不是。
岑羽在陌生的感受中绞尽脑汁,最后只想到三个字最能贴合龙神的做法。
——为了他。
岑羽心底像被猫爪挠过,痒痒的。
走回幽明殿的时候,他忍不住想:龙神待他真的不错。
无以为报,只能……
多多孵蛋。
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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