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崇并不退缩:“皇叔此举逾矩了。”
话音刚落,殿内瞬时出现一队侍卫将殿内团团围住。
局势已经转变,饶是淮王蛮横,可还是要顾忌这些侍卫。
“逾矩?怕是崇儿还没有见过更逾矩的。”说完,淮王挥袖大步离去。
淮王一出店门,立马就有內侍迎上来,“王爷?”
“去太医院。”
內侍慌乱地在淮王身上打量一圈后问道:“王爷可是身体不适?”
淮王却并未理会內侍,背着手快步走向太医院,內侍只能闭上嘴紧紧地跟在淮王身后。
进入太医院后,立马就也有太医前去迎接淮王,太医们虽然常与贵人们接触,但是会进入太医院的贵人却少之又少。
“淮王殿下这是要找太医诊治?”
淮王说:“不,先皇病逝前是哪位太医问诊的?”
“是朱太医和陆太医,王爷可是要见这二位太医?”
淮王:“不错。”
很快,朱太医和陆太医便匆忙赶来,两位太医见到淮王各自在心中嘀咕了一阵,虽然看情形淮王定是来者不善,但是他们行事磊落,也不曾惧怕。
朱太医、陆太医:“见过王爷。”
淮王扬手示意二人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內侍,示意他屏退众人,自己有话单独与二位太医相谈,这內侍跟在淮王身边许久,只他一个眼神便明白了过来。
屋内只留下三人对视着,淮王不开口,二位太医也不急着询问,只是安静地等候在一旁。
最后还是淮王等不及首先开口问:“先皇病逝前,是由你们诊治的?”
“正是。”
淮王问完后却并未在追问,而是拿起手边的医案翻看着,他说:“先皇因何而死?”
朱太医与陆太医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资深的朱太医代为回话:“先皇急火攻心,心脉痹阻,至其气血不能畅行,这便是先皇一直晕厥不醒的原因,若是三日内能醒来,虽会大大有损元气,还是能保住性命,微臣等穷极毕生所学,终使先皇清醒。谁知第四日亥时,先皇突然出现大汗、大吐之症,脉搏细弱,元气耗竭,乃阴阳离决之危症。”
淮王打断道:“说清楚一些。”
朱太医说:“先皇清醒后本只需调理静养便可恢复,可却不知为何第四日突发厥脱之症,呕血数口,这才先去。”
“为何会突然厥脱之症?”
朱太医摇摇头说:“这个厥脱之症病因繁杂,微臣等才疏学浅,尚未可知。”
淮王立即追问道:“会不会有人故意谋害先皇?”
“或有这种可能,只是先皇用的药,从取药、煎药、试药才到能入皇上之口,每一环节皆同时有两人以上监督,喂药之前又由內侍试药后方可用,毒害先皇的可能微乎其微。”
朱太医说完后,淮王沉思了许久后才离去,他边走边吩咐身旁的內侍说:“去查,是何人取药、何人煎药、何人试药、又是何人给先皇喂药的。”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立即补充道:“尤其是第四日,一丝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喏。”
內侍应下后,见淮王走的并不是回去的路,便问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西六院?”
行至西六院,淮王环顾了四周,见到一殿门前有两位把守的侍卫,便确认顾尔被关在其中,立即走上前去。
“站住,何人擅闯!”
淮王还未回应,他身后的內侍立即转出来呵斥道:“大胆,看到淮王殿下还不行礼。”
两名侍卫瞬间慌了神,对视了一眼,立马躬身行了个礼,随后语气恭敬和煦地说:“回殿下,里面的人是由金內侍亲自下令关押的,金內侍吩咐过了,任何人不能看望,我等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莫要为难。”
淮王说:“不为难,本王只在门外问一句话,问完就走。”
侍卫们对视了片刻,其中有个主意大地回答道:“好,便只可问一句话,屋内之人若是不回也算问过。”
淮王身旁的內侍一听瞬间急眼,翘着兰花指朝着那侍卫说:“放肆,小小侍卫敢跟淮王殿下谈条件,是嫌你自己脖子上那玩意儿待太久了吗?”
淮王抬手示意內侍不要再说话,随即走至门前高声问道:“顾尔,本王问你,你可愿对着这铃铛起誓,所言所写皆无半点虚言。”
说着,淮王轻轻摇起了铃铛,屋内瞬时想起一阵短促的磕碰之声,“王爷,顾尔愿起誓,所言非虚。”
“好。”说完,淮王将铃铛塞到了侍卫手中便转身离去,那侍卫愣愣地看着铃铛,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还是另一个侍卫轻轻拍了他一下,这才缓过神来。
顾尔侧过头,耳朵贴着门缝听着,谁知却没有了动静,她越来越慌,就越发紧紧地贴着。
“王爷?王爷!”
拿着铃铛的侍卫烦躁地踢了一下门,呵斥道:“喊什么,淮王早就走了。”说完,将那铃铛收到了自己腰带中。
“诶,这铃铛……”还未说完,那侍卫便挨了一计白眼,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脸歉意地看向对方。
谁知这无心一嘴却被顾尔听了去,她并未立即发作,而是伺机而动,一直等到晚上用饭之时,侍卫依照惯例会打开门锁,将饭端进去。
那侍卫开门,胸口便挨了顾尔一针,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肩膀都已经麻痹了,碗应声而裂。
“铃铛在哪里?”
话音刚落,门外的侍卫拔刀冲向了顾尔,顾尔又一针飞过去瞬间制服了他,飞针上淬的药虽然不是什么剧毒,会取人性命,但是却能让人的身体在短时间内麻痹,四肢瘫软无力,不能抵抗,所以在二名侍卫倒地期间,顾尔便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寻到了铃铛。
她紧紧地将铃铛握在自己手中,却好像还是不能抚平自己心中的不安,只有将铃铛贴近自己的心口,她才能感受到些许安心。
“顾尔,你今日暗算了我们兄弟二人是我们技不如人,若不是贵人们替你求情,你如今哪里还保得住项上人头,今日若踏出此门,不仅你性命不保,连替你担保的公主也逃不了责罚!”
顾尔本已踏出了门,听到花簌簌还是停下了脚步,她挣扎了许久,还是撇下二人离去。
那侍卫看到顾尔离去的身影,咬着牙拼命地去够自己腰间的哨子,可药性已经渗透到了腰间,平日里轻飘飘的哨子如今却重如巨石。
他余光中看到了一旁躺着正惬意的难友,飞脚猛踢了他一脚,谁知正踢到了他酸麻肿痛的肩膀,他猛地一怔,骂骂咧咧地在地上打了许久的滚。
“别滚了,快过来吹一下我腰间的哨子。”
那人知道事关二人性命,顺从地凑近了哨子,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吹响了。
警哨一响,周围的侍卫们立即明白有大事发生,纷纷握紧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看着一切路过自己的人,传哨的侍卫立即吹响自己的哨,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直至传到把守各个宫门的侍卫耳中,本四方打开的宫门瞬间紧闭。
顾尔知道自己逃不出这宫门,可她心中有一句话,想问问亲口问一句,不问出口,便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安眠。
她抓住身旁路过一个小內侍问:“可见到淮王殿下了?”
小內侍一脸雾水地看着顾尔,摸了摸头说:“太行宫啊,贵人们都在哪里为先皇守丧呢。”
得到了答案,顾尔用手刀敲击了小內侍的脖颈,瞬时倒地不起,顾尔将他拖至无人处,与他更换了衣衫,随后跟随着一队路过的內侍,走向太行宫。
“站住,你是哪个宫的內侍?”
太行宫的侍卫见眼前的內侍低垂着头,看着有几分可疑,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侍卫大哥,我是看守长安殿的內侍,刚才有一婢女托我将一东西带给淮王殿下,劳烦侍卫大哥放行。”
那侍卫听了顾尔的话,怀疑地打量着眼前这眼生的內侍:“长安殿我常去,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新到长安殿的,平日里多在殿内做活,还没有出来过,侍卫大哥自然没有见过我,要不劳烦侍卫大哥将东西递给淮王殿下吧,我还回去做活呢,否则今晚没饭用了。”
那侍卫犹豫了一会儿,接过了顾尔递过去的用帕子包着的东西,说:“在这里等着。”
淮王接过帕子后,打开一看,是自己刚才塞在侍卫手里的那枚铃铛,上面还刻了个“七”字。
“何人给你的?”
淮王的內侍说:“殿外的侍卫说有人托了长安殿的內侍送来的。”
听到內侍的话,淮王收起了铃铛起身出了殿门,果然如他所料,顾尔闯了出来。他知道顾尔有话要问自己,所以看着台阶下身着內侍服侍的顾尔,开口说:“玄七,你问吧。”
“王爷,你不要玄七了吗?”
顾尔拼死逃出,只有这一句想问问花渐遥。她苟活了多年,如果不是为了报答花渐遥的恩情,她早就随自己的家人去九泉之下团圆了,于她而言,花渐遥就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她不怕自己不得善终,不怕自己死于非命,她背弃了自己的良知,背弃了旁人的信任,背弃了所有的一切,来换得留在花渐遥身边的资格。
可如今,花渐遥不要她了,一瞬间,顾尔的天都塌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花渐遥不为所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着铃铛,铃铛上的“七”字是顾尔活着走出死侍营时,他亲自为她刻下的,如今是用这枚棋子的时候了。
他随手将铃铛扔了出去,那铃铛掉落在台阶上,又慢慢滚到了台阶边缘,随即掉落在下一阶台阶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周而反复,直至铃铛滚到了顾尔脚边。
顾尔看着脚边的铃铛,知道自己已经是一枚弃子,突然像是被人抽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暗淡了起来。
恍惚间,顾尔好像听到了有人呼喊着:“抓住她!”又不真切,她努力竖起耳朵听着,又好像听到了花簌簌的声音,她高喊着自己的名字。
突然,顾尔胸口一热,她低头一瞧,看见一支箭直直地扎在自己心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要裂开了,是谁,是谁要杀她?顾尔本能地从发髻里取出了自己藏好的毒针,这针她从不轻易使用,如今正是用它们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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