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栖梧阁左转便是尔尔堂,尔尔堂是收纳世间所有奇珍异宝之处,向来有专人看管把守,所以花簌簌最先想试探的便是这里,一来看是否有看守的侍卫,二来是为了确认是否是冲着尔尔堂内的珍宝。
花簌簌每走一步,她身上宽大及地的裙摆都在与地面摩擦着,平时根本无法察觉到,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成了暴露她行踪的最大因素,不得已她只能将外袍脱去,又将裙摆撕去一部分。
摆脱了衣裙的束缚,花簌簌瞬间感觉轻松许多,距离尔尔堂十步之隔之处,花簌簌寻了个藏身之处躲了起来,将刚才随意捡的石子用力扔到门上,只要尔尔堂内有人,必然会出来查探一番,倒时候她便可暗中知晓。
可事与愿违,那颗花簌簌寄予厚望的探路石并没有起到一丝用处,花簌簌心猛地往下一沉,她所有的期盼和寄托都全部落空,可她不信邪,又捡起了一颗更大一些的石子使出全身的力气向门上砸去。
咚咚。
咚咚。
咚咚。
不过是三次心跳的时间,可她却觉得恍若经历了半日那么久,等待她的还是一片寂静。
花簌簌回忆着林晚镜同她说的话,走过尔尔堂穿过垂花门便是笒园。笒园,笒园,自然种满了竹子,与前院便只有一墙之隔了。
花簌簌转头借着月色看向被竹子档的一干二净的笒园,前方是一条看不见路的路,花簌簌又回头看向紧闭大门的尔尔堂,两头都是看不见的路,她又该如何选择?
正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听声音猜测人数约莫有十人,花簌簌立即别过身子将自己仔细的藏好,这才试着探出头去打探一番。
果真,这一行十人做侍卫打扮,手持兵器似巡逻一般,花簌簌一看眼前一亮,真是渴了有人送水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正迈出脚步想要呼唤这些侍卫相助之时,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强有力地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将她往后带。
花簌簌一瞬间心都要停滞了,不过短短一瞬之间,她脑中已经飞过了无数种想法,她本能地挣扎着想要发声求助,这时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簌簌,别出声。”
花簌簌已经心神大乱根本没听清身后之人的话,谁知身后那人愈发过分,捂着她的嘴还不够,竟然想要更进一步牵制住她,她哪里是好惹的,一鼓气转身顺势要甩那歹徒一巴掌,可待她借着月色看到那熟悉的脸时,瞬间在手贴近他的脸时立即卸了力,可那一巴掌她用了十成的力无法尽数收回,到最后仍然停留在了他的脸上,只是没有了力气反倒像极了抚摸。
柳扶风与花簌簌二人并没有来得及寒暄解释,他们二人动静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太过明显,吸引了那队侍卫的注意。
柳扶风对着花簌簌耳语道:“有诈。”
得了柳扶风的提醒,花簌簌立马察觉到这队侍卫很是不对劲,她敏锐地察觉到为首侍卫竟然是个女子,她在宫中时日短却从来没有听过东宫有女子侍卫。
那侍卫十足十的警戒,本是环顾四周搜寻着,谁知花簌簌这一瞧,便被她瞬间捕捉到了,竟然迈步走向了二人。
可这出假山本就小,藏两个人已经是极限,若是轻举妄动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根本无法抵挡,怕是瞬间就被结果了性命。
这时假山之处飞出了一只鹦鹉,扯着嗓子不住地嚷嚷着:“坏蛋!大坏蛋!”
花簌簌暗自松了口气,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陆郎救了他们二人。
侍卫们看到鹦鹉瞬间放松了警惕,将已经拔出鞘的刀又收了回去,可那玄十一却并没有作罢,仍旧继续走向假山。
“玄十一,你又想做什么?”
开口的是一男子,站于那名叫做玄十一的女子身旁,听那男子的语气很是不耐烦,听起来已经不满这玄十一许久。
“天四,你不愿大可走不必等我,我可没忘了当初手刃李封时,你可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记住谁先生擒住小世子谁便是头功。”
那天四冷哼一声,迈步离去,后位的侍卫犹豫再三,权衡利弊后,还是跟着天四走了,而玄十一许是见众人离去便才作罢,也跟了上去。
那些人离去后,柳扶风才松开捂着花簌簌嘴巴的手,他们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同时松了口气。
柳扶风低声说:“太子殿下今夜收到密报,淮王举兵造反攻打皇宫,东宫卫率大部分被抽调走,殿下应当是做足准备才留公主在府内。”
似是察觉到了花簌簌的疑惑,柳扶风接着解释道:“我今夜偶然路过太子府,见府外守卫不似往常,本想寻府内管家打听打听,谁知一路走进来却并没有遇到一人,走至前院较为偏僻的乐志斋处才发现府内之人倒了一片,想必这些贼人是算准了太子殿下会将府兵抽调走大半,趁着无人防备偷袭而入,目的便是为了挟持小世子和太子妃以便要挟太子殿下。”
“淮王造反?怎么会?”
“公主,看情形这府内唯一一队守卫皆已被控制住,淮王这么多年私自养了不少死侍,皆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好手,如今我们必须要保全太子妃和小世子的,否则殿下必输无疑。”
柳扶风的话证明了花簌簌的猜测,她强压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晚镜姐姐在琛儿房内,墨蝉姑姑去后院寻人相助也一去不复返,想来这些人定是分两队包抄,按照刚才天四这一队人的脚步来算……糟了!晚镜姐姐和琛儿有危险。”
说完,花簌簌拔腿就要往回跑,柳扶风眼尖立马一把抓住了她,“公主,我们如今不过才两个人,自身难保,如何去救太子妃和小世子?”
“你说的对,既然府内没有人,那我们去找府衙的官差,我有公主印鉴,他们一定回来。”
柳扶风立即否定:“不,淮王积威深重,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先皇在世时还能压制住,如今淮王起兵造反焉知没有提前打点过他们?不止衙门,怕是太子的心腹皆已在淮王的掌握之中若是公主前去,怕是正好落入了淮王之手,而离着最近的军队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日之久,且公主并无虎符无法调派军队,如今公主能求助的便只剩一人?”
“谁?”
“夏国太子夜云天。”
柳扶风的提议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花簌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和无力,这偌大的一个国家,此时此刻她居然只能去求助别国太子,同时她又觉得害怕,明明是血脉相连之亲,却偏偏针锋相对。
可飞速流逝的时间容不得她再多一丝感叹,花簌簌转身便要走,忽地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柳扶风一眼,随即毅然决然地走了。
柳扶风见花簌簌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自己目光中,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簌簌,万事小心。”
走至前院花簌簌脚步比刚才刚才快些,除了这条路她已然熟悉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前院更为宽广一些,少了后院的弯弯绕绕,可少了遮挡之物她也增加了许多暴露的危险。
果然走至长廊拐弯之处,她正迈出脚便看到了一抹身影,她立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抽回脚步极力掩藏自己。
看来淮王不仅派了一波人马,此时此刻这太子府内除了她已知的两波死侍,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人潜藏在其中。
她必须要出去!
长廊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这条长廊除了走至一半可左转进入乐志斋,也可以继续支走左转,可如果他们直走便会遇到自己,而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花簌簌立即偏头看向四周寻求着可以藏身之处以便避开他们,同时她也极力捕捉着他们的脚步声,可是这四周太过开阔,并没有物舍藏身,除了几棵树和堪堪到花簌簌膝盖处的灌木丛便什么也不剩了。
脚步声越发清晰,听声音约莫只有二十步便要走到她这里,花簌簌此刻慌乱地啃着自己的指甲,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像是听到了她的乞求一般,那队人马竟然转弯了!花簌簌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在即将靠近自己之时,又越来越弱。
花簌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安慰自己急切要跳出自己胸口的心,她在心底长舒一口气,直到她再也听不到脚步声,花簌簌这才试探着走出了拐角之处,走到了长廊内。
这一步一抬眼,一个身着东宫侍卫铠甲的人正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仅仅一臂之隔。
花簌簌刚刚放回胸口的心脏在这一瞬间猝不及防地连同惊呼一起想要跳出自己口中,但她极力压制着,只无声地睁大着眼睛。
那“侍卫”好像很是享受着花簌簌目光中的惊恐,玩味地看着花簌簌垂死挣扎,他放任花簌簌试图逃跑而后退的脚步,因为他知道花簌簌根本就无法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他今天兴致很好,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能有一天能在华国最尊贵的太子府内肆意的杀戮,这让他很是兴奋,所以他决定给这个今晚第一个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多活上片刻的机会。
当然,只是片刻,因为很快他就感到无趣了,只有杀戮和鲜血能让自己兴奋,才能取悦到她。
所以他立即拔出了自己的刀冲向了花簌簌,他本想将自己手中的刀直接扎进花簌簌的胸口,可他却反悔了,他更喜欢自己的猎物在自己手中挣扎的感觉,所以他改成了扔出了自己刀鞘。
正迈步要跑的花簌簌顿时感觉到自己左脚猛烈的剧痛,她左脚一软猛地扑倒在地,正挣扎着起身时,那“侍卫”已经飞身持刀劈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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