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孩子们暂居的是一个带东、西厢房的院子,五个女孩睡西厢的两间房,十三个男孩居东厢的五间房。
这是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院子里很幽静,在院门口值勤的两名jing卫看到唐朝和郎鹰一行人员走过来,当下就要立正敬礼问好。
唐朝适时伸手阻止了两名jing卫出声,示意他们免礼后,轻底无声地走进了院子里。
先是在西厢那边看了看,然后转到东厢,其他的房间里都没动静,就唐家虎呆的那间不时有轻微的辗转声响传出。
唐朝透过窗逢往里瞧了瞧,知道唐家虎是因为身上内外伤势较重,痛得睡不着。不过这小子能忍,骨头也够硬,尽管痛得难受,但就是一声不吭,咬牙挺着。
轻轻将门推开,唐朝抬步走了进去。
唐家虎立时被惊动,转脸朝门口望来。
“嘘!”唐朝伸食指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将想挣扎着起来向他行礼的唐家虎摁下躺好,微笑着亲切地轻声说道:“躺着别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知道你的意思,礼数和敬意,装在心里就好,不一定非得要通过嘴说出来。”
“义父,我……”
“不用说,你的心意我明白。”唐朝伸手在唐家虎裹着白纱布的脑袋上轻轻抚了抚,“安心把伤先养好,想报答我这个义父,以后多的是机会。呵呵,家虎啊,当我的义子,可不是只会享受,还有大把的事等着你们成长起来后帮我独挡一面,分忧解难。我唐新华的孩子,没有纨绔少爷,没有千金小姐,不是公子衙内,你们要比平常的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承受更多严格的约束和考验。家虎,你是弟弟妹妹们的大哥,我对你的要求,可能会比他们更加严格,你可要作好心理准备哦!”
“义父,家虎一定听您的话,您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唐家虎目光坚毅地望着唐朝说道。
“身上的伤很痛吧!来,义父帮你做做推拿,这样你会好受些。”唐朝说着,让家虎背部朝天躺好,用中医的推拿手法,辅以体术秘技,在家虎身上的各处穴位、关节部位,推宫活血,背部做完,再换正面。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后,家虎已经舒适地憨然入睡,唐朝却是累得满头大汗。
替家虎将被子盖好,唐朝抬手用衣袖拭了拭额际的汗水,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这间暖烘烘的卧房。
守在门口的郎鹰,看到唐朝满脸倦容地从屋里出来,练过内家拳的他,当即明白了大帅刚才肯定是在用内家功夫帮家虎少爷疗伤。
看来大帅对今天刚收的这个义长子挺看重的。郎鹰心里暗自盘算着,打定主意以后得多跟虎少爷勤走动一些。
“大帅……”郎鹰很识趣地没有大声说话,但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唐朝给摆手打断了,“出去再说,好不容易才把虎子给弄睡着了,别把他吵醒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出了这间院子,唐朝临走前还再三交待了守在院门口的两名jing卫员几句,叮嘱他俩就算是要说话也都声音放轻点,完了这才往他自己睡的地方大步走去。
“大帅,您可得多注意休息,这万一要是把身体累坏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可担当不起啊!”郎鹰一边在唐朝身后匆匆赶路一边满脸无奈之sè地说道。
“嗯!我会注意的。”唐朝点头说道:“像刚才的情形不会有下次了。主要是虎子身上的内伤比较重,如果不及时帮他调理一下,很有可能留下隐患。小郎啊,这几天我可能比较忙,没时间管我的这些孩子,麻烦你多上心点。”
“是!请大帅放心,属下一定照顾我虎少爷和其他少爷小姐。”郎鹰挺胸答道。
“有时间的话,可以让一些兄弟去城里溜溜。看看还有没有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有的话,都给我送到督府来。”唐朝一边走一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记得跟外出的兄弟们说好,一律穿便装,随身最多只准带把手枪,其他武器都不得携带。另外,记着别给我惑事生非,当然了,如果是别人欺到头上来,也用不着顾忌,给我使劲干,有什么事我兜着。”
“是!大帅。”郎鹰目露欣喜之sè地说道:“大帅,当您的兵,就是痛快。”
“有时间的话,把迪化城里关于那八大商帮的信息收集整理一下,形成正式文件再向我汇报。”唐朝语气转为认真地交待道:“革命党最擅长唆动这些江湖人士,而这类人也最擅于投机,他们虽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却可以坏很多事。关于陇帮的事,我就懒得理会了,你代我去应付一下就行了。”
“是,大帅,保证完成任务。”郎鹰说着,见大帅的房间到了,赶紧抢前两步,替唐朝将房门推开。
唐朝抬脚跨过门槛进了房里,一边解开军装的风纪扣一边冲站在门口的郎鹰说道:“我这没什么事了,你们也都早点去休息,夜里值班的兄弟一定要叮嘱他们,明哨和暗哨要相互搭配,一定要做到视野范围内没有死角,哨兵是我们的眼睛和鼻子,大伙的身家xing命可都在他们手里捏着呢!”
“请大帅放心,属下一定亲自去查岗查哨!”郎鹰立正挺胸答道。
“嗯,去吧!累了一天,我也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看着唐朝进了里屋卧房,郎鹰这才将堂屋那两扇门带上,领着几名手下一路查岗,将整个茂林轩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是ri清晨。
带着jing卫营兄弟出完早cāo的唐朝,正跟家虎家顺等义子义女们一起在堂屋餐厅里吃早餐,郎鹰从外面进来通报。
“禀报大帅,杨大都督派人传话,请大帅今ri上午十点,前往督府军务厅,说是有重要军机大事与大帅商议。”
唐朝翻腕看了看腕表,九点还差五分钟上。
“嗯,我知道了。”唐朝拿起毛巾轻轻拭了拭嘴角的牛nǎinǎi渍,头也没抬地说道:“你告诉来人,我一定准时出席。”
“是,大帅。”郎鹰立正转身,大步出了餐厅匆匆离去。
“义父,郎大哥他们身上穿的军装真神气,我也要穿。”十八个义子义女当中年龄最小,还没满七岁的唐家骏,抱着唐朝的胳膊,稚声稚气地说道。
“行行行,没问题,等回到唐家堡,义父保证给你们每人都定做几套童子军装,让你们一个个都好好神气神气。”唐朝轻捏着家骏的小鼻头,慈爱地笑道。
“义父,等我长大了,也要跟郎大哥他们一样,当您的兵!”唐家虎望着那两名标枪般挺立在门口站岗的jing卫战士,眼是满是神往之sè。
唐朝昨夜的辛苦没有白废,家虎身上的内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再服上几幅中药,调养个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完全恢复,甚至有可能比他之前的体质还要强上几分。
“行,我答应你。”唐朝温和地笑道:“不过,家虎,想当我的兵可不容易,那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我不怕吃苦。”唐家虎坚毅地答道。
“义父,我也不怕吃苦。”唐家顺在一旁附声嚷道。
“我也不怕!我长大了也要当义父的兵。”
“我们都不怕!”
唐家国、唐家泰、唐佳欣等其他十多个孩子都纷纷你嚷他喊,争先恐后。
“好好好!义父都答应,都答应。”唐朝开心地连连笑道:“孩子们,那咱们可得说好了,到时候谁要是吃不了训练时的苦,可不准哭鼻子哦!”
“妞妞她们才会哭呢!”最小的唐家骏望着唐佳雨她们几个女孩子,小手在自己脸上直划,做着羞羞脸。
“你个小不点才哭呢!”小名被大家称为“妞妞”的唐家佳雨不服气地冲着唐家骏吐舌头皱鼻子扮鬼脸。
看着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闹着,唐朝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其乐融融的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跟兰心和穆家人相处时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在唐朝的潜意识里,似乎更愿意信任眼前这些心底如同一张白纸般的纯真孩子。
或许,去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搜罗一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孤儿,对他们采取从小就灌入“泛大中华民族”主义和“大中华沙文”主义的思想教育,辅之以“军国民”主义教育方式,这样才能培养出一批完全忠于我的信徒。
当他们离开督府进入唐家堡,等待他们的将是另外一种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模式。十年树人,百炼成钢,我或许应该在他们身上投入更多的jing力。
这么做,对这些可怜的孩子,是否意味着不公平呢?
唐朝不由陷于沉思。
这个世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公理和公道。唐朝在心理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
我这么做,完全是给这些孩子一次新生,让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救世主。我的任何一分投入,都必须获取回报。
我救他们于水生火热之中,让他们从此远离饥饿、寒冷、疾病和岐视,我将给他们最好的学习和成长环境,给他们最好的教育方式,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物,而他们只不过是对我付出他们的忠诚,这,非常公平,非常公道,非常合理。
身逢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只有自救者,上天才会来拯救你们!
那些麻木不仁的,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可怜虫,注定了只能被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淘汰掉。
这一刻,唐朝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渐渐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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