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幻术的人遇到大幻术,哪能轻易放手?卫梧心里始终有一群蚂蚁在啃啃啃,痒得不行,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深深地印在心头,这两天除了公共活动时间,卫梧都缩在角落里打坐思考,反复练习幻术,却还是找不出半点诀窍,她只好放弃,努力做了番自我安慰,决定回房间看看。
四位女士住一间房,房间里仅有两张床,不过修真人士们好打发,她们完全可以将打坐当成睡觉。甄卫莎半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看书,另一张床空着,显然是卫梧的,地面中央铺着张厚厚的绿色草编席,品质不凡,已经被甄卫竹和小白占据,甄卫竹在席子上盘膝打坐,小白正在拨弄她的药材。
卫梧走进门扫两眼,走到甄卫莎床前:“起来。”
甄卫莎早已注意到她:“干嘛?”
卫梧指着床:“我要睡。”
“那边有空床!”甄卫莎忍耐。
卫梧道:“这张我也要。”
甄卫莎翻身爬起来,冷冷地瞪着她:“威武,你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卫梧啧了声:“哪里哪里,我就是要个床而已,别那么小气啊。”
“你少得寸进尺,”甄卫莎不买账,“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不欠,才好动手啊,”卫梧一只脚蹬上床沿,神态流氓无比,“再不起来,我就丢你出去。”
甄卫莎气得俏脸通红:“你别太过分!”
这边两人争执,小白充耳不闻,甄卫竹见势不对忙起身劝架:“姐,我们睡哪里都可以的,不要床。”
“谁说是给你们的?”卫梧奇怪地瞧她,“我是给自己的,我就喜欢睡两张床。”
……
甄卫竹张张嘴:“两张床怎么睡呀?”
“上半夜睡这张,下半夜睡那张,”幻招实招同出,卫梧轻易就将甄卫莎丢下床,自己跳上去盘膝坐好,两手掰着膝盖,“想当年姐发过誓,有朝一日混出头了,一定要弄两张床,睡一张,空一张,看别人都没床睡。”
甄卫竹:“……”
甄卫莎到底是忍下火气,哼了声,转身去毯子上打坐。
傲娇欺负起来真带劲。卫梧神清气爽,枕着双手仰面躺下,眨眼。
小白突然走过来:“威武,帮个忙。”
手下小妹主动开口求助,卫梧顿时生出一股当领导的满足感,暗爽之下,翘起一条腿摆动:“说——”
小白道:“我缺两种药材。”
卫梧警惕了,放下腿:“贵不贵?”
“二十万羽币。”
二十万,你特么当姐是自动提款机?卫梧吓得翻身跳起来,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咆哮:“我说小白啊,你研究什么药这么贵?”
“很重要,”小白沉默了下,坚持,“借我。”
卫梧立即明白了,这药应该是真的很重要。问题是老子也没有,借什么借!卫梧摸摸额头,自己卖奖品的钱有几万,甄卫竹卖药赚了两万多,可这种挣大钱的机会短期内是不可能有了,接着还要买百花露给甄卫竹治脸,横竖都不够,幸亏晋升没要那颗韶华丹的钱。
养群小妹不容易啊,早知道这样,江西腹黑哥给钱就该接着。
卫梧苦逼万分,有气无力地挥手:“行行,我想办法……”说到这里,她突然眼睛一亮,跳下床凑到甄卫莎身边,拿肩膀蹭:“姐——”
“干什么!”甄卫莎登时被肉麻得不行,警惕地挪开两尺。
卫梧捏捏拇指与食指,觍着脸道:“最近妹妹我穷啊,借两个钱花花?”
甄卫莎闻言恢复平静,身为嫡女,她不算缺钱,更何况还有南宫屏这个有钱的男朋友,当然她没有答应,而是慢吞吞地道:“我的钱凭什么借你?”
卫梧道:“别呀,你是我姐,你不帮我谁帮我。”
“没钱。”甄卫莎干脆地拒绝,颇有些解气。
卫梧自己动手,扯下她腰间的收纳袋翻看:“你太谦虚了,哟,腰带不错啊,南宫屏给的吧?钱是少了点,我也不嫌弃,先借个几千……”
“你敢抢?”甄卫莎神色一变,蓦地站起来,伸手按剑。
“是借!”卫梧纠正,头也不抬,从袋子里摸出几枚中品羽币揣怀里,“我怎么可能抢呢,借来用用而已,你看我最近都穷到卖装备了……”她抬起脸,笑嘻嘻地看着甄卫莎,“这不,马上要给小竹治脸不是?”
甄卫莎愣了下,瞟一眼旁边的甄卫竹,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
卫梧摸出最后一枚中品羽币,满意地将袋子丢还她,顺便竖个大拇指:“姐真是大方,这些我都借了啊。”
甄卫莎居然没说什么,收起袋子,冷着脸坐下去了。
甄家太小,这点钱仍是杯水车薪。卫梧正摸着羽币叹气,就听见张行敲门:“威武师妹,掌门叫你过去。”
满地纸屑已经不见,张掌门端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拈着胡子,完全看不出刚受过气的痕迹,俨然一位庄重威严的掌门
卫梧钻进门:“师父,东西我就不要了,赏点钱怎么样?”
老子说过要赏你?张掌门立即破功,面皮抽搐起来:“给我站好!”
卫梧立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老人家叫我来,不是要赏,那是要我去揍谁?”
看这两样追求!张掌门觉得有必要跟徒弟谈谈人生,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于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不跟这个二货计较:“威武啊,听说你去见过晋大修?”
“是。”
“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见她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张掌门咳嗽了声,“是这样,晋大修曾跟我提起过,说想让你拜入他门下。”
卫梧恍然:“这事儿啊,他是说过。”
尽管早有预感会被挖墙角,可事到临头,张掌门还是感到苦涩忧伤:“晋大修亲自开口,此事关系到你的前程,为师想问问你的意思。”
“那当然是不成,”卫梧义正辞严地道,“我是桐山派弟子,怎么可以随便改换师门,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张掌门的眼睛立刻亮了。拒绝别的掌门没什么,要拒绝大名鼎鼎的晋升,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做到,没白教这个徒弟啊。张掌门装作平静地道:“晋大修修为已臻丹神境,有他指点,你将来必定成就非凡。”
卫梧摇头:“我都拒绝了,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也算好马?张掌门怀疑地看她。
卫梧表忠心很顺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弟子我铭记于心,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我也绝对不会抛弃师门。”
见识此等演技,张掌门神情复杂,内心几番挣扎,终于叹息道:“你的忠心为师明白,但机会难得,桐山派对你的帮助始终有限,就冲你的资质,为师不能耽误你。”越说越肉痛,他连忙自我安慰道,“桐山派不会将你除名,将来提起,你曾经是我桐山派弟子,为师还是脸上有光的。”
这老头儿难得良心爆发一次。卫梧有点感动了,说出心理话:“我觉得晋升很重视火格命,就算不拜师,他也会指点我的。”
……张掌门简直欣慰无比,果然是老子的徒弟,不会吃亏。于是张掌门态度彻底真诚了,缓缓点头:“晋大修看重你,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为师心里也没底,你多留点心眼也好。”
师父是人精,话要往深处想。卫梧听出问题:“他想干什么?”
“这个为师也不清楚,但晋升此人……”张掌门摇头,欲言又止。
老妖人品有大问题!卫梧想了想,问:“弟子听过一些有关他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张掌门看她一眼,答得隐晦:“身在修真界,谁没杀过几个人,总之……昔日的晋大修与今时大有不同。”
卫梧试探:“他以前也穿得这么奇葩?”
“当然不是,”张掌门一瞪眼,教训她,“为师说过多少次,修行重在心性,不在外表,这才是大修风范,断不可以貌取人!”
原来穿这么骚包是大修风范。卫梧表示受教。
见她跑偏重点,张掌门只得硬着头皮挑明:“昔日此人痴迷于炼渡仙针,性行孤僻出名,算是尊人见人怕的杀神,就连一些女修也……总之都没什么好下场,有的失踪至今。”
卫梧惊悚:“先奸后杀?”
“胡说,不可臆测前辈之事!”张掌门抽搐着老脸呵斥,停了停又道,“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都过去了,晋大修如今平易近人,名声甚好,他因火格命而容忍你,你也万万不可忘形,屡次对他出言无状,为师提醒你是为你好,若你真决定拜入他门下,为师断不会说这番话。”
这番话本不该出自一派掌门之口,可见他的确很重视卫梧。
大神的黑历史太恐怖,卫梧乍听到猛料,差点被震得泪流:“师父一番苦心,弟子都懂的。”
墙角没被撬走,接下来的计划就好说了。张掌门摆手:“为师知道你忠心,接下来有件大事,为师也能放心地与你商议了。”
卫梧点头:“师父尽管吩咐。”
张掌门沉吟半晌,道:“为师有意送你入白家,云公子答应以平妻之礼娶你,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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