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反贼的地盘?”蔺洵莫名惊诧,心说这个操作我是真没见过,“难道将军想要收集情报?”
“收集情报为第一,第二就是弄清楚他们的人员配置,粮仓,路线,还有领头人物的癖好和性格弱点。”大将军在沙盘上挪动旗帜,“你看,这片红色的就是反贼所在的位置。”
鲜艳的红旗帜在沙盘上格外醒目,好像鲜血染成,而且隐隐的占据了五分之一的领土。
“朝廷上自从小皇帝去世后,就好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政,根本组织不起力量去剿灭叛军,甚至还有人去给叛军送人头。”提到这个大将军就气不打一处来,三五七几个王爷都挨个挨个去派了军队剿灭,结果就是给人送装备送粮食,叛军本来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被他们轮番“攻打”,局势越来越溃烂。大将军担心再这么送下去,不仅不好收拾,生活在当地的百姓遭殃受罪。
毁灭很容易,建设却很难。建设一座坚固的城池可能需要十年之功,而毁掉它可能只需要三天。
大将军那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这才让蔺洵扒拉扒拉记忆想起大将军也是那些王爷的叔叔。不过他战功彪炳,所以王爷的身份反而排在大将军后面,不是特意提,很多人都不清楚。
虽然存了别的心思,但百姓的生存还是排在第一位,将军想早点解决掉反贼。
蔺洵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卧底嘛,这活儿他还真没干过。他快速思考该给自己按一个什么身份。
“身份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已经全套做好,你冒充的那人是确实存在。”大将军甩出一沓资料:“好好背熟它,要是没对上资料被揭穿了,本将军可是拒绝承认的。”
资料上记载了一个小书生的生平,读过几年书父母双亡只剩叔叔,后来叔叔也没了,户籍地址刚好距离蔺洵出身的县城一百多里,口音问题解决。
“只是,他长什么样子?”蔺洵把资料记下,开始揣摩要用什么形象出现。
“不就是典型的文弱书生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蔺洵但笑不语,要将军借用脂粉。可大将军后宅没有女眷哪来儿的脂粉?还是万能的管家出现,把自己媳妇的脂粉上交。
蔺洵把面脂和眉粉融合,调制出想要的颜色,用羊毫笔蘸取脂粉在脸上涂涂抹抹,那张脸很快就掩去了原本的英俊和气势,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书生,文文弱弱谨小慎微,而且五官平凡,十个人能有八个人长这模样。
等他停笔,大将军抚掌大笑:“好小子,原来还藏着这一手呢!”又给了他惊喜,并且任务的成功率也提高。
“我擅画,在人脸上作画也是一样的道理。”经历上个任务后,蔺洵把画技融会贯通还更上一层楼,只有他不想画的,没有他画不好的。
大将军左右端详硬是没看出破绽来,他兴致勃勃的把外面守着的管家叫进来,什么都没说。
管家一进来一惊,怎么屋内多了一人他都不知道?明明他一直守着门口,还有,原来守着的蔺洵呢?
蔺洵故意压低嗓子叫了一声,“大人,小人先告退了。”
管家收回视线,开始思考这难道是将军身边的影卫?
将军捂着肚子已经笑得喘不过起来,哈哈哈管家懵逼的表情实在太好笑。
眼看蔺洵已经要走出去,将军忙说:“回来!”
“连熟人都骗得过,没见过的人更是不在话下。”
“十拿九稳。”
蔺洵站直身体,恢复原本的嗓音,管家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揉眼?霍!啊这?!竟然就是蔺洵本人?要不是他守着门口确实没见到人进出,加上亲眼所见他是打死都不能信。
“好了,这事出得我们三人耳,必不能让第四人知晓。”将军收回笑容,“明白吗?”
“明白,必不辱使命。”蔺洵拱手,“还请将军派人照顾好我的父亲。”
“那是自然。”
蔺洵就回家去告诉蔺老汉他要外出去寻找高产作物,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蔺老汉虽然舍不得,一想到儿子出去干大事他也不能拖后腿,再舍不得也只能舍了。
蔺洵独自带着三匹快马走了,路上换马不换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反贼们的大本营,曲州。
他走后,负责传递消息的下线也出发,暗中潜伏在曲州不起眼的角落,只要蔺洵拿到重要情报,传给下线即可。可人这么一走终究难以控制,管家曾经问过:“将军真的这么信任此人?”
竟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我身边还能有更合适的人选?本将军第一次成功胜仗你还记得?以少敌多全歼敌军,就是因为我喜欢赌,而且赌运一向不错。”将军霸气靠后,“我更相信除了我,没有值得别人报效的主公!”
曲州。
这里曾经一片繁华,人来人往,虽然比不上京城和江南的繁华之地,也别有一番乐趣。只是现在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见人影走动。只有米粮店还敢开着,可过来买米的跟做贼差不多,买了就跑一秒都不肯多待。
要恢复到以前的繁华,要耗费多少功夫!蔺洵叹道,同时转成风吹就倒的样子,去距离衙门最近的面摊上吃面。
素面从二文涨到十文,缺油少盐滋味不好,只是能填饱肚子而已,他却吃的跟珍馐美味一样,狼吞虎咽的塞进肚子里,然后弱弱的问面摊老板,“大哥,这附近有人招账房吗?”
老板嗤笑一声:“谁家还招账房?”生意都不做,有钱人早跑了,剩下的都是没钱没势跑不掉的,保命还来不及呢!
“你真要找账房,不如去问问那边,说不定招你呢!混个饭饱。”老板坏心眼的指着衙门口。
衙门现在被反贼里的二把手占据,因为衙门的权威性,二把手不去占其他的豪宅,偏要占衙门,说明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婪和权欲。
老板只是开玩笑,结果发现那愣头愣脑的年轻人真的跑去问:“你们这里招账房吗?”
这傻子!老板急的拍大腿却不敢上前,那些反贼闹不好就是要杀人的!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蔺洵已经被迎了进去。
曲州衙门的新账房诞生了,背景清白,学过几天字,算数算的还行,最重要是不多嘴,什么话都不会往外传。
日子一晃就过去三个月,他经过几次试探后,慢慢获得更多的信任,一点点把关于反贼的消息往外传。他们那群人本身也是因利而聚,内部的利益纷争就足够一团乱麻,只要稍加挑拨和利诱,不愁他们不分崩离析。
蔺洵: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长州那边,因为蔺洵走的急,连年都没过,蔺老汉独自过了一个新年,幸好收到孩子送来的信件。送信人见他不识字还特意念给他听,还捎来五两银子和特意买的烟花爆竹。
“要银子干什么,唉。”蔺老汉惆怅的叹气,他更希望孩子待在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那不是挺好吗?
蔺老汉独自无聊,蔺四伯就招呼他:“走,吃喜酒去!”
“谁家的?”
“就是刘娘子家啊!她的相公也是熟人,之前跟我们路上碰到过的仇九恩。”蔺四伯不知道其中插曲,感叹道:“当初在路上我就觉得这两人有戏!黏黏糊糊的。”
蔺老汉想了想还是折身回去包了随礼。村里人随礼都是十几个鸡蛋或者十文钱,然后帮着主家烧菜洗碗,招呼客人,他想想觉得二十文应该够了。
等到了仇九恩家的院子,里头热热闹闹的,但仇九恩的几个兄弟脸上都不太高兴,一脸不爽的接待客人。蔺老汉打趣说:“怎么,怕我们把你家吃穷啦?”
“吃顿饭怎么能吃穷了!”其中一个年龄大的忙堆起笑脸,“他们这是第一次当迎亲没经验,所以紧张呢!”硬生生把话圆了回来。
等人一走,他们轮排行的二哥就道:“好好笑!你看看你们,对新娘子不满垮起一张脸,别人会说大哥不会教兄弟!少给大哥丢人!”
“我就是不高兴嘛!”小弟揉揉脸:“好了好了,我争取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好赖是大哥成亲,他总不能苦着脸。
新房内,新娘子披着一身八成新的嫁衣,盖头倒是新的,绣着鸳鸯戏水。只是刘毅看着心疼,娘受了委屈,连嫁衣都要穿旧的!不就是那人在羞辱娘吗?
刘毅其实误解,因为嫁衣只穿一天,所以很少有人专门置办,都是借来借去,宁愿把钱捏在手里呢!毕竟比起嫁人当日的体面,还是以后日子好过最重要。
大家伙都带着祝福,毕竟灾难过后,能看到有人结成眷侣,那就是新生,就是开始,况且新郎还费力的置办不错的席面。
桌面上热热闹闹,灌酒的都被兄弟挡下,仇九恩装成醉了躲酒,然后提前被兄弟抬下去。
众人打趣说笑,声音传的老远,只有房内的刘月娘默默垂泪,拧紧了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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