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1 / 1)

沈鹿溪又是诧异又是着急,也不多废话,拉着长随骑上快马就往渔阳王府赶。

一路上边走边说,她这才勉强弄清了大概。

渔阳王姬彻发作沈老爹倒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积怨,似乎在沈鹿溪祖父辈的时候,就和渔阳王府闹出过极大的龃龉,沈祖父去的早,不光留下一份富贵家业,连带着上一辈的仇怨也流传下来,渔阳王在朝堂上时不时就要刁难一下沈老爹。

今儿王府摆宴,沈老爹本来不想去,奈何王府下了帖子,他便硬着头皮来了,等宴会散了之后,渔阳王留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反正两人是谈崩了,渔阳王便发难把沈老爹扣下。

渔阳王一向颇得盛宠,又手握实权,门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沈鹿溪生怕渔阳王在气头上把沈老爹给做了,她心急如焚地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得进门房,她忙递出拜帖,向着门房管事拱手道:“在下羽林卫沈鹿溪,我父在王府做客未归,我是来接父亲归家的,还望先生通融。”

她倒是有心塞银子,奈何周遭人来人往,这时候塞钱也太明显,简直适得其反。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门房管事来往贵人见的多了,哪里瞧得上她一个小小侍卫,就连她爹,王爷不也是说扣就扣!他拜帖也没接,一副鼻孔朝天模样:“沈侍卫是吧?我们王爷和你爹相谈甚欢,等他什么时候谈兴尽了,他再放沈大人归家,你回去吧。”

他压根没把沈鹿溪放眼里,边说不耐地摆了摆手,赶苍蝇似的:“快走吧,今儿是七夕,来往王府的贵客多着呢,莫要在这里挡道。”到底是穷门小户出身,就是没眼色。

他打了个眼色,王府守门的几个侍卫就连推带搡地把沈鹿溪弄出了巷外,沈鹿溪一怒之下差点还手,可惜她这功夫实在不怎么地,刚抬起手来,腰眼被人撞了下,直接岔了气蹲在地上。

沈鹿溪本来想着先进王府再徐徐图之呢,没想到这连王府都进不去,她按着腰子拼命想主意,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带了点幸灾乐祸的轻唤:“沈鹿溪?”

她愣了下转过头,发现姬雍的宝车停在她身后,他踩着杌子下了马车,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鹿溪:“你怎么来这儿了?”

沈鹿溪脑子里灵光一闪,照实说了:“卑职的父亲如今在王府,卑职进府接父亲出来”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姬雍:“殿下我是您的近身侍卫,您能不能带我一道进去?我也方便就近服侍您。”

姬雍心念一转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淡淡嘲弄:“沈白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与我何干?”

他眼尾瞟了瞟她:“你欢天喜地放假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服侍我这回事?”

沈鹿溪眼看他要转身回马车,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上前死死抱住姬雍的腰,哭道:“呜呜呜殿下,我知错了,我现在特别想服侍您,一刻不服侍您我浑身难受,求求您饶了我之前的愚鲁,给我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吧!!”

沈鹿溪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说的话比抖还要抖,引得王府门口无数贵客侧目围观。

姬雍:“”娘的,早知道刚才就不该下马车看热闹。

他被看的面色发黑,心里低骂了声,偏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把沈鹿溪踹开,沉声斥道:“起来。”

沈鹿溪仍旧死死搂着他的细腰,呜呜咽咽地道:“我就想好好伺候您,您一日不原谅我,我就一日不起来!”

姬雍眼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抬手轻按眉心,冷冷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起来。”

沈鹿溪听出他话里的寒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仍旧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姬雍给她看的一阵恶寒,拧眉道:“跟在马车后面,别让我瞧见你。”

这是同意了?沈鹿溪大喜过望,头回觉着姬雍人还不错,忙不迭跟在马车后面。

徐冲在一旁瞧的欲言又止,他打小跟着姬雍,对他的性子还算了解,作为权谋家,他称得上心硬如铁,绝不会被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把戏左右就算沈鹿溪背后牵连着张贵妃和三皇子,殿下也实在宽宥太过了

渔阳王府里,渔阳王姬彻侧坐于案几后,他身畔偎着二三美婢,身后还有个画着淡妆的清美少年为他揉按肩膀,美人娈童环绕,当真是风流做派。

他不急不慢地啜了口茶,悠悠笑问:“沈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作为简在帝心的得势王爷,他表现的足够轻松悠然,相反,被扣在这里的沈白脸色就颇为难看了,他深吸了口气,竭力不卑不亢地道:“王爷想要其他地方,下官定然双手奉上,唯独南山那里建着沈家祖坟,下官就是为了沈家列祖,也不敢答应王爷。”

两人这回的龃龉说来也不复杂,姬彻在工部帮皇上当差,皇上有意振兴文脉修建学院,姬彻不知道怎么,偏瞧上沈家祖坟那块地了。

对于沈白,别说是他要修学院了,就算是孔夫子复活要修孔庙,他也不能让人挖了沈家祖坟啊!

姬彻笑眨了眨桃花眼:“可本王就瞧

中那里了,学院是圣人下旨要求修建的,沈大人身为臣子,难道不该为圣上分忧?”

沈白还没说话,有个下人轻声道:“王爷,太子来了。”

姬彻放下手中茶碗:“快请他进来。”

姬雍很快领着沈鹿溪走了进来,沈鹿溪打眼看见自己老爹,见他毫发无损,心里先松了口气,又把目光落在姬彻身上,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这位王爷年约二十三四,在京中颇有放荡不羁的名声。

沈鹿溪本来以为是个酒囊饭袋,没想到这位王爷却生的眉目秀美之极,面若好女,更难得的是,他面容颇是幼态,看着就跟十五六的少年一般,抿唇一笑,嘴角竟漩出浅浅梨涡,眉间还染着羞涩明媚之态。

沈鹿溪怔了怔,忙行礼:“拜见王爷。”

姬彻正要向姬雍打招呼,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不由自主地调换了个坐姿。

他竟然停顿了片刻,才想起姬雍,抬眸笑道:“你可来得晚了,得罚酒。”他仿佛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落到沈鹿溪身上:“这位是”

沈白见他瞧着沈鹿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紧张。

姬雍这才瞟了瞟沈鹿溪:“我的近身侍卫,她说你把她爹留在王府里。”说完便随意坐下,一副不打算掺和此事的模样。

姬彻桃花眼一弯,竟然是知道沈鹿溪的:“原来是沈侍卫啊,久仰芳名了。”他笑吟吟的,不像是难说话的模样,直接道出沈鹿溪来意:“你是来接沈大人回府的?”

沈鹿溪本来还想东拉西扯一二,见他这样,也只好直奔主题:“正是。”她拱手道:“微臣难得和老父团聚,还望王爷通融一二。”

姬彻脸上梨涡浅生:“难得沈侍卫一片孝心,又是和太子一道过来的,本王也不好不给面子,不过”他话锋忽然一转:“我也不能平白让你把人带走,沈侍卫倒是给我个理由。”

沈白唇角一动,沈鹿溪又行了个大礼:“微臣不知父亲如何惹着王爷,但父亲毕竟是官身,若他真处罚律例,自有刑部拿人,今日又是七夕,您虽是天潢贵胄,若让圣上知道您扣了臣子,大过节的心里也不会痛快。“

姬彻笑的很开心:“你这是在拿圣上威胁本王了?”

沈鹿溪手心有点冒冷汗:“不敢。”

姬彻全身气势稍敛,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被他一做,竟有股少年的天真之态:“好吧。”

沈白和沈鹿溪没想到他这般痛苦就答应了,父女俩面色一松,姬彻又弯起眉眼,上下打量着沈鹿溪:“瞧在沈侍卫美貌的份上,我便全了你的孝心。但是”

这位王爷说话忽上忽下,搞得沈鹿溪想踹他几脚。

他抬眸看了看天色:“天色晚了,你们父子二人今夜就暂宿在王府,明早再回去吧。”

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留父子俩过夜了?沈鹿溪给闹的一头雾水,但她半点不想留,犹豫着道:“多谢王爷美意,只是”

“诶”姬彻抬了抬手,止住她话头,笑吟吟地瞧着她:“沈侍卫这般不情愿,莫非是嫌我王府的院子狭小简陋,留不得你?那不若这样,沈侍卫来主殿同本王一道住,本王必定扫榻以待。”

这话这怎么搞的跟调戏似的沈鹿溪更是纳闷,吭哧吭哧不敢接话。

姬彻正要命人强留,沈鹿溪脸色微微发白,姬雍这时候终于开口,他放下手中茶盏,磕出一声闷响。

他淡淡道:“让他们回去,我有话要同王叔说。”

姬彻斜了姬雍一眼,轻哼了声,天然便有股少年的顽态:“无趣。”

他这才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太子发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沈鹿溪没想到姬雍肯解围,大喜过望,感激地冲姬雍点了点头,忙不迭随老爹跑了。

等两人走了,姬彻高深神色一敛,兴致勃勃跟姬雍说话:“想不到你府里还藏着这样的佳人,早知如此,我早该去你府上坐坐。”

两人虽为叔侄,但年龄差距不大,说话一向随意。

姬雍听他言语轻佻,不觉挑了下眉,又垂下眼,似是不愿跟姬彻多谈她:“她不是小叔中意的类型。”

姬彻男女不忌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不过如果他真的德高望重品行端方,皇上也不可能放心给他重权,正是有把柄,皇上才能安心,这么一想,姬彻那传的颇远的花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他一贯瞧得上眼的娈侍,是能温顺雌伏,姣美若女子的。

姬彻眨了眨眼:“我瞧着沈侍卫倒有几分女气。”

姬雍听他这般说,心头不免动了下,一些事浮光掠影般滑过心头。

沈鹿溪虽然不像个爷们,但要说她像女人吧总觉着侮辱了女子呢。不过他到底没有深想,很快回过神,对着姬彻诚恳道:“在这间屋里,小叔你都比她有女人味。”

姬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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