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1)

姬雍斥了她一句,犹觉不足,皱着眉继续跨服聊天:“你才几岁?不琢磨怎么努力上进,倒是总想这些歪门邪道,趁早把心思放到正道上。”

沈鹿溪:“”

不是说三岁一代沟吗?她和太子也就差了三岁,为啥太子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沈鹿溪都给整不会了。

姬雍见她不声不响,还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又努力和缓了一下神色:“此事”他侧头想了一下,才颇为艰难地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喟叹了声,从沈鹿溪手里抽出那罐润肤膏:“等我想想。”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瓷罐,想到喜欢男人这件事,就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但是把男人这个词替换成沈鹿溪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沈鹿溪:不就擦个润肤乳吗。

她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外面有人传话:“殿下,吴世子请您去瑶洲一叙。”

吴世子在渭阳有处别院,姬雍和他这次过来办差,就住在这处别院里,瑶洲则是别院待客的地方。

姬雍理了理思绪,把思绪从无边春色中抽离了出来。

吴世子是个会享乐的,瑶洲里几个胡姬正跳着胡旋舞,已然是轻歌曼舞,香风飞旋,吴世子身边还依偎着两个美人,他懒懒地靠坐榻上,放浪形骸。

这次姬雍来渭阳督办帝陵之事,还真给他查出不少问题了,这些官员要么是渭阳地方官,要么是负责建造帝陵的官员,帝陵建造上的纰漏可大可小,端看姬雍怎么处置了,这些日子他们没少明里暗里地来打探姬雍口风,只不过这些人还不够格让姬雍见一眼,这些人便只能找到吴世子,奉上金银美女请托一番。

吴世子叫姬雍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他倒是个办正事也不耽误享乐的性子,见姬雍入内,忙把主位让了出来,自己居于下座,又笑了笑,一推身边的两个美人:“去,好好伺候殿下。”

沈鹿溪走进来才发现,吴世子身边依偎的美人居然是前些日晚在风月楼唱龙阳戏的两个戏子,两人一身轻纱罗衣,却剪裁成男子样式——居然是两个男子。

不过这俩男子生的妖妖娆娆眉目含情,尤其是一把嗓子婉转动听,头上点了珠翠,哪怕穿上男子衣袍,也没有半点男儿气概。

吴世子深觉把握到了姬雍的喜好,难怪之前姬雍对那些美貌秀女都不假辞色,原来不好娇娥好儿郎,早说嘛!早知道他早就投其所好了!

他用力把俩人往姬雍身边一推,俩人一听‘殿下’二字,眸光微亮,柔顺地雌伏过来。

当中有个极是伶俐,端起酒盏要给姬雍斟酒,温驯道:“让怜奴服侍殿下吧。”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上前想揽姬雍腰肢,娇滴滴地道:“花奴也愿意伺候殿下。”

姬雍自以为可能是喜欢上男人了,可事实上,被俩不像男人的男人一凑近,他还是汗毛倒竖,用尽修养才没上脚踹人。

他冷声道:“不必,退下。”

他膈应之余又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喜欢的不是男人,只不过他的沈阿茸恰好是个男人罢了。

吴世子瞧姬雍这般,不免怔了下——难道他弄错了?太子其实对男人没兴趣?

他忍不住看了眼沈鹿溪,他挑的这俩人跟沈侍卫自然是没法比,但也称得上绝色了,姬雍就半点没动心?

他心有不甘,还是想再试一下,冲着怜奴打了个眼色。

怜奴会意,忽然脚步一晃,身姿楚楚地摔到地上,发髻也摔的散了,一头柔顺乌发披散下来,衣襟也散开一截,露出粉莹莹的一抹沟壑——居然是个女子!

怜奴一手在胸前半遮半掩,一双美目盈盈看向姬雍,吴世子在上头含笑解释:“怜奴和花奴本是一对儿龙凤胎,我也是买下他二人之后才发现怜奴是女子,兄妹俩是自小卖进戏班的,为了登台方便,便扮作男子身份,她扮作男装之后,有时候戏班需要女角,她也会串一场女角,是以嗓音娇媚,身段风流。”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雌雄兼备,在榻上更是别有一番风月。”这下男的女的,女扮男装的,男扮女装的,应有尽有,怜奴他得了之后,更是宝贝的不得了,他就不信姬雍半点不动心!

沈鹿溪都给整凌乱了,也就是说这是女扮男装再扮女装——禁止套娃啊!

古人也太会玩了!

姬雍心头一动,侧目看过去:“女扮男装?”

他心间隐隐闪过什么,转向那怜奴问道:“怎么扮的?”

沈鹿溪心头一跳,嘴唇忍不住动了动,又硬是忍住了打断的冲动,目光紧张地在怜奴和姬雍之间来回逡巡。

怜奴忙柔声细语地答道:“回殿下,我们戏班子里嗓音柔细居多,裹上胸口之后,平日出入沐浴注意着些,便不会有人发现了。”

姬雍皱眉:“可是喉结和底下”他顿了顿,不太惯于说些污言秽语。

怜奴掩着小嘴笑道:“奴年纪尚小,便谎称还未长喉结,底下那根么又没人会扯了奴的裤子细看,奴平日如厕沐浴的时候注意着些便是。”

沈鹿溪不知道姬雍为什么突然对女扮男装的事儿感兴趣起来,她心脏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跳的飞快。

姬雍若有所思,还想再问些什么,倒是怜奴以为这位殿下真看上自己了,这位殿下貌若天人,她多瞧几眼便有微微轻眩,她一时忘形,膝行过来扯他深衣下摆,柔声媚色地唤:“殿下”

姬雍被这么一打岔,轻皱了下眉,漠然看向吴世子:“你就是这般调理人的?半分规矩也不知。”

吴世子见姬雍当真是无意,也不敢再造次,忙命人把花奴和怜奴带了下去,又举起酒盏连连致歉,把话头引到公事上。

沈鹿溪全程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方才怜奴女扮男装的事儿。

直到姬雍唤她几声,她才猛然抬头:“殿下。”

姬雍蹙眉:“你想什么呢?吴大郎都走了。”

沈鹿溪脱口道:“想方才那怜奴”她见姬雍面有狐疑,硬生生转了话,摆出一张痴汉脸:“怜奴生的真美啊!”

姬雍表情瞬间恐怖起来,卡着她脖子:“你还惦念着方才那两个?!”

沈鹿溪秒怂,咳嗽两声,连连摆手:“没没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谁见着美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不过我常伴在殿下身畔,受殿下美貌熏陶,早已对寻常庸脂俗粉不感兴趣了。”

姬雍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哼一声松开她:“轻浮无礼。”他起身道:“走吧。”

就在沈鹿

溪以为他忘记女扮男装那一出的时候,姬雍忽偏头,打量着她眉眼:“那怜奴倒也奇异,女扮男装十数年,又是那般柔声媚色的模样,竟无一人拆穿。”

沈鹿溪心里‘咯噔’一声,故意道:“这也不好凭容貌断定男女,不过那怜奴倒真是天人容色。”

“胡言乱语。”姬雍果然不喜她称赞那怜奴貌美,不以为然:“她生的还没有你好看。”

他看她眼明唇媚,忽又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目光落在她颈项间的细小喉结上:“我忽然发现你也生的不错。”

她有喉结有那物,而且那物他还亲眼见过,怎么也不该是女子,可是

沈鹿溪强调道:“卑职堂堂男儿,可不好和女子比美!”她见姬雍还想再问,忙做总结陈词:“所以长得好不好看,和是男是女没关系,殿下容貌胜过世人,这也从未有人怀疑过您是女子啊!”

姬雍小白脸一黑,伸手去掐沈鹿溪的脸:“你倒胆子不小,敢拿我作比?嗯?”

作为一个标准的姬家人,他从来没说过的是,他见沈鹿溪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好看。

不过她再好看,到底也不是女子,何况他的疑心起的没头没尾,怜奴女扮男装不假,可这跟沈鹿溪又有什么关系?姬雍强按下心绪,再没有追究此事,只是心里到底存了个疑影。

姬雍到底没见渭阳那些官员,收尾之后就回了长安城,眼看着姬华的婚期就在这几日,他也很是幸灾乐祸地备了份厚礼,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渭阳心绪起伏太大的缘故,回到长安城之后,原本平稳的头疾居然有些反复起来。

这可把他身边的一个老内侍急坏了,不住问道:“可要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姬雍额头隐隐作痛,到底不像当初那般发作起来就痛不欲生,现下还在接受范围内,他轻按额头:“动静小些,别惊动了太后。”

老内侍忙点头:“奴婢晓得。”他又面色焦虑:“您的头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回为何又反复起来?”他边说边看姬雍身边的近臣,想让他们给自己一个答案。

姬雍心头微动,忽然看了眼沈鹿溪,又收回目光,淡淡道:“这几天气候无常,难免引发旧疾。”他靠在榻上喝完了药,随意揩了揩嘴角:“备车吧,老三宴请的吉时快到了,我总不好迟到。”他直起身:“服侍我更衣。”

他生的俊美,却从不怎么在意打扮,这点从他日常的混搭风格就能瞧出来,不过他今儿却换了身极其神秘华美的紫色交领广袖长衣,衣服上还用暗银线绣着日月星辰,他又特意选了条极飘逸风雅的玉带,勾勒出利落的腰身,俨然魏晋古画里走出的人物。

他还无师自通了茶艺技能,自发向情敌示威挑衅,特意把沈鹿溪点上:“你跟我一道去。”

就是姬雍不说,沈鹿溪也不敢不去啊,毕竟沈家收到请帖了,她哪里敢得罪三殿下。

姬雍不光自己要坐马车,还把沈鹿溪硬塞进了马车里,他们动身的时候,天边乌云滚滚,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姬雍一脸的幸灾乐祸,轻嗤道:“大婚之日要下暴雨,看来老三以后夫妻定然不睦。”做丈夫的心里惦记着个男人,夫妻俩能和睦才怪呢。

沈鹿溪见他幸灾乐祸成这样,不由提醒道:“三殿下再夫妻不睦,好歹也有个老婆啊”一根光棍在那儿幸灾乐祸什么呢!

这些日子姬雍待她宽泛许多,她有些吐槽顺嘴就冒出来了,姬雍闻言斜了她一眼:“这话也敢说,倒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他顿了下,面有不屑:“我是不稀罕娶妻。”

沈鹿溪:“”对,你没有世俗的那种。

她给姬雍打工好些日子了,他别说是女人了,就连母蚊子他都没多看过一眼。

她正在心里吐槽,姬雍忽然霸道地扔下一句:“这世上没有堪配我之人。”

沈鹿溪正要说话,忽然天边响起滚滚雷声,接着就是‘啪嚓’一声巨响,马车外骤然大亮,仿佛有巨雷擦着马车劈下来。

她吓得身子一抖,不由轻叫了声,不过她也是乍然受惊,回过神来之后就问姬雍:“殿下,你没事吧?”

此时天上已是银蛇狂舞,雷声不绝于耳。

姬雍抿了下唇,他谈不上怕打雷,但每每在这种雷雨天,他总有些不自在,心情也不好。

此时,他瞧了眼沈鹿溪,忽冒出一句:“你怕打雷。”

沈鹿溪愣了愣,忙道:“卑职还好”

姬雍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怕打雷。”他想了想,又微抬下巴补了句:“若是你怕,可以告诉我,我护着你。”

沈鹿溪无语地道:“殿下你不要强行给我加设定啊,我”

她话才说了一半,忽然被姬雍整个拥入怀里,他下巴枕在她肩头,两手勒住她的细腰,鼻尖轻嗅着她发间传来的清甜奶香,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一下被平复了。

他轻拍她的脊背,缓声道:“现在不怕了。”

沈鹿溪觉着姬雍的行为gay里gay气的,不过俩大老爷们吗,抱一下又怎么了?可能她在姬雍心里的形象是朵娇花,以至于打个雷姬雍都怕把她吓死。

幸好雷声没有持续多久,到三皇子府之前便停下了,姬雍回味了一下抱她满怀的触感,慢腾腾地松开了手。

一进三皇子府,姬雍就不能再跟沈鹿溪腻在一块了,他必然是要坐主桌的,主桌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两人在垂花门处就分开了,沈鹿溪被一个仆婢引着去了二院的座次,要是想围观婚礼现场,这个作为真不怎么地,就好比演唱会最后一排,不过她就是来蹭饭的,好吃好喝就很开心了。

二院的坐席没那么多讲究,桌上很快上了菜肴,好些相熟的已经推杯换盏起来,沈鹿溪瞧的嘴馋,还不得不苦苦忍着。

这时,旁边有个面容清秀,约莫三十上下的婢女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郎君可是不便饮酒?我为您要一盏荔枝膏水可好?”

沈鹿溪随意点头道谢,婢女取来满杯的果饮来,放到她手边。

沈鹿溪现在不太渴,正巧席面上端来她最喜欢的清蒸螃蟹和蟹粉丸子,这两样物件可贵的要死,她顾不上喝什么饮子,便一心一意地进攻起大闸蟹来。

倒是那位婢女略候了会儿,走上来温声提醒:“郎君不若先喝了这盏饮子,免得等会儿凉了闹起肚子来。”

这婢女虽是出言提醒,不过沈鹿溪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哪家婢女不都是端上茶酒就完事,还管客人喝不喝?三皇子家的下人还监督客人用酒茶吗?

她忍不住瞧了那婢女一眼,心下莫名怪异,微微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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