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霖立马起来换衣服,等沈蔽日也穿戴完毕后,便一同出了门。
南京的繁华不输北平,他们走出饭店大堂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排的黄包车在等着拉客了。沈蔽日连着坐了几天的火车,腰都坐的不舒服了,就想多走走。俞天霖就陪着他从后景饭店前的天河大道向东走,一路穿过丽景街,西洋街,到了中山大道的交叉路口时,沈蔽日看到了远处一辆行驶过来的电车。
他想起南京少书院附近是有电车站的,便提议坐电车过去。俞天霖自然没意见,拉着他跑到前面的电车站,赶上了那一趟车。
今天是周六,每逢周末都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电车上的座位都满员了,还站着不少人,俞天霖拉着他走到角落,让他抓着扶手。
这一条线路经过的都是主干道,沈蔽日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听着电车发出的“叮当叮当”声,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这样宁和却热闹的景象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也经常坐着电车穿行在南京街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体验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然后铭刻在岁月的长河中,待老了可以拿出来回味。
俞天霖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看他唇边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便知道他是开心的。
南京这座城市对俞天霖而言不如沈蔽日那么有感触,但他也感激南京,毕竟是这座城市让他们相遇了。若没有那年暑假的缘分,又怎会有如今属于他的他?
“你要是这么喜欢南京,不如以后我们在这里买套房子,每年都来住一段时间吧。”俞天霖靠近沈蔽日耳畔道。
沈蔽日愣了愣,回头的时候恰巧有风吹了进来,把他的刘海吹到了眼角,他觉得痒就伸手拨开了。正要开口就见俞天霖笑了,方才还明亮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暧昧了起来:“怎么办,我好喜欢看你刚才那个动作,好像有感觉了。”
“什么感觉?”沈蔽日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俞天霖便又一次靠到他耳畔去,说了个少儿不宜的词。
沈蔽日肩上围着松软的针织围巾,也不知是不是那围巾雪白的缘故,竟让俞天霖看到了他脸色慢慢涨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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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像往常那样生气,只是咳了声,把心里的躁动压了下去,装作云淡风轻一样道:“说了不要在外面胡说。”
“我不是胡说的,你赶紧帮我挡着点,别让人看到了。还有,别再脸红了,你要是再这样勾引我,那一会儿下车真要被人看出来了。”俞天霖继续胡说八道,说完也不管沈蔽日同不同意就往里头挤了点。
他的前胸贴着沈蔽日的后背,就这样站着,随着电车的摇晃不时的顶一下前面的人。沈蔽日被他弄得尴尬极了,又担心被人看出来,不好真的把他推开。就这样站了两站路的距离,总算下车了。
但等下车了沈蔽日才反应过来,俞天霖外头穿着厚实的毛呢长风衣呢,怎么可能会被人看出来?
他恼了,踩了俞天霖一脚。可俞天霖脚上是坚硬的大头军靴,他穿着布鞋,这一脚下去根本没什么威力,俞天霖还蹲下来想要看他的脚有没有踩痛了。
二人就这样边走边拌嘴,等到了南京少书院正门前时,他已经被俞天霖牵住了手。
他是不同意在外面牵手的,俞天霖就拉着他的手伸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美其名曰这样就看不出来了。他无可奈何的看着俞天霖,自己的手伸到他的口袋里,这么别扭的走路姿势,俞天霖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么?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扫了俞天霖的兴,就这样被牵着走进了学校大门,走向了那座熟悉的图书馆。
南京少书院是南京最好的高等学府,这里的图书馆占地面积有学校的三分之一大,藏书量不输南京市立图书馆。因而每到周末这里就会对一般民众开放,虽不能外借,但是可以在馆中看一天。
俞天霖在那年暑假就经常待在这座图书馆里。沈蔽日记得每次来找他,他都是坐在窗户边上的位置,看着一些他那个年纪还属于难懂的政治学和军工杂学。那时的俞天霖不爱说话,就算对着沈蔽日也经常是爱理不理的态度,谁能想到如今却变成了个黏人的橡皮糖。
沈蔽日心里想着这些往事,被那个橡皮糖一路拉进了图书馆大门。这里周末都是人,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拥挤的景象。他原本是跟在俞天霖后头的,才上了两级台阶,就被俞天霖拉到怀中了。
他俩的身高相差不大,但是俞天霖的肩膀比他宽,人看过去就比他挺拔。虽说这楼梯上往来的人很多,但也不必这样护着他。可还不等他提出异议,俞天霖就在他耳畔道:“你才说过要为了我改变的,我也没做过分的事,就顺着我吧。否则我都感觉不到我们在一起,也感觉不到你是我的人。”
说罢,在他鬓边亲了一下。
沈蔽日急忙去看四周的人,好在这里的人是真的多,根本没人会顾虑旁人在做什么。他无奈的看回俞天霖,见那人眼中满满盛载着殷切,便知道没办法拒绝了,只得由着去。
俞天霖又一次笑出了白牙,把他护在怀中,走到了第七借阅室门口。
这里的图书分类就是那时俞天霖最喜欢看的政治与军工类,还有少数的诗词歌赋。他俩一路走进去,却不是找书,而是心照不宣的都去看角落那个靠窗的位置。
果不其然,那位置上早已有人了。
是两个戴眼镜,梳着学生头的女生,看年纪像是少书院的学生。
沈蔽日又四处看了看,道:“没地方坐了。”
俞天霖冲他挑了挑眉:“有老公在不会让你站着的。”
沈蔽日对他日常自称老公的行为早就免疫了,此刻也不拉着他了,看他走到那两个女孩身边去,弯着腰不知跟人家说了什么。右边的女孩埋头百~万\小!说不搭理他,左边那位倒是看了他好几眼,脸上也略带羞涩之意,但不管俞天霖怎么说,那女孩都抱歉的直摇头。
俞天霖抬起头来,正想回到沈蔽日那边去,就看到沈蔽日看戏似的观望着他,顿时觉得面子上下不去了。
他用嘴型让沈蔽日在这等着,转身跑出去了。沈蔽日在最近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杂记来看,刚翻了两页就看到俞天霖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杯热饮,径直走到两个女孩身边去,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他又跟左边那位女孩说了两句,指了指沈蔽日的方向。那女孩看了过来,思考了片刻就点头了,还拉着同伴的手耳语了一番,那同伴只得不甘愿的跟着她一起走了。
俞天霖道了谢,赶紧朝他招手。他走过去,坐在了俞天霖身边,疑道:“你用两杯热饮就把人骗走了?”
俞天霖不满道:“怎么能叫骗?那是你老公的魅力。”
沈蔽日把书翻开继续看,同时笑道:“就你那点魅力,瞧着还不如两杯热饮有用。”
见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俞天霖牙痒痒了,看着他道:“我跟你说啊,她们之所以肯走,还真不是那两杯热饮的缘故。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姑娘是看了你以后才同意的。”
沈蔽日的目光依旧停在书页上,随口道:“那这么说还是我的魅力?”
“那必须是你的啊。”俞天霖大方承认了,单手支着额角看他:“我跟那姑娘说,我朋友这两天运动过度了,腰很不舒服,不能久站。”
沈蔽日一愣,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结果看到俞天霖使坏的嘴脸,顿时明白过来是什么了。在桌子下面又踢了一脚过去。
他俩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因为不是来百~万\小!说的,只是来回味一下那年的时光,也就没有一直占着位置了。
走出图书馆后,沈蔽日又想起上次来少书院的时候想拜访老师,不过那时老师刚好外出开会了没见着。俞天霖就陪他又去了一次办公楼,一起拜访了沈蔽日的班导师。
等到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一趟母校之行虽然决定的突然,但也算圆了上次南京之行的遗憾。沈蔽日心情好极了,拉着俞天霖去吃了一顿全蟹宴。等到吃完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撑的不行了。
他俩又坐电车回到中山大道,沿着繁华的街市一路走回去。
自从回到家里接管生意后,沈蔽日就不曾有过这样闲暇的时候。可以抽身出来,在他最怀念的城市里信步游览,身旁还跟着一个他喜欢的人。
俞天霖还是牵着他的手,藏在大衣的口袋里。只是比起白天更不安分了,不时的用指尖挠一下他的手心。
这样很痒,他好几次要抽回来都不成功。好在俞天霖也没一直闹他,等路过一家针织店的时候,沈蔽日停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中了挂在最中间的一条黑色围巾,拉着俞天霖进去,让老板拿下来看看。俞天霖以为他要自己戴的,就说他戴黑色不好看,还是选白色的吧。结果他把围巾接过来,却叫俞天霖低下头,把那条围巾系在了俞天霖的脖子上。
俞天霖怔住了,沈蔽日打了个结,给他整好以后就让他转过去照镜子。店老板一个劲的夸俞天霖一表人才,戴这条围巾可好看了。沈蔽日也觉得满意,但是看俞天霖盯着镜子半天都没动静,就问他是不是不喜欢?
他哪是不喜欢啊,他是没想到沈蔽日会突然给他买东西了,开心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在他家里待着就是出去吃个饭,连这样逛街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买东西了。
俞天霖欣喜极了,恨不得现在就搂着沈蔽日一顿亲。可是如今在外面,他要是真敢这么做,沈蔽日肯定要生气的。他只能克制着情绪,说很喜欢,就要这条了。
沈蔽日结了账,和他一起出去了。刚走了几步就见俞天霖四下看了看,突然拉着他往前面的巷子去。
那是一条通往民居的巷子,夜里没有路灯,看过去暗摸摸的。沈蔽日被他拉进去,正想问他要干嘛就见他转身用背挡住了外面的光,捧着自己的脸就亲了下来。
沈蔽日立刻想推开,俞天霖先一步松开他的唇,道了句“这里没人会看到”就又亲了过来。
他被俞天霖困在怀中,俞天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热闹繁华的中山大道,他的身后却又黑又安静。在这样悬殊的环境中做这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的心率都要失控了。那推拒的手撑在了俞天霖的胸膛上,却逐渐失去了力道。最后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个人,还有这人在他嘴里不断挑逗的举动。
远处传来了热闹的人声和笑声。他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但也没心思去听清了。他勾住俞天霖的脖子,触手之处不再空荡荡的,而是系着他买的那条围巾。他闭上了眼,终于化被动为主动,把俞天霖推到了墙壁上,狠狠地吻了回去。
待到两人终于分开的时候,彼此都是满脸通红,意犹未尽的模样。俞天霖把他抱进怀中,在他耳畔笑道:“刚才亲的那么野蛮,还以为你想吃了我。”
沈蔽日搂着俞天霖的腰,不甘示弱的回答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
俞天霖松开他,捏着他的下巴挑了挑眉:“就三分钟,你怎么吃我?”
沈蔽日不满的瞪他:“别以为我不反驳你就能当真了,你看时间了?”
俞天霖笑的更得意了:“你老公可是在军校待过的人,心算这点必须过关。”
“和我做那种事你还有闲情逸致心算,看来是我不够吸引你。”沈蔽日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完就推开俞天霖想出去。结果又被俞天霖堵回了墙上:“哎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我瞎说的。你那时候的样子那么诱人,我满脑子都只有你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去。”
俞天霖没脸没皮的讨着饶,还趁机又吃了他一嘴豆腐。沈蔽日斜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反正俞天霖这嘴就是欠,相处久了他也习惯了。
“云深,你干嘛会想到给我买围巾?”俞天霖抱着他,把话题绕回了正经事上。
沈蔽日看着他的脖子,把那因为接吻而蹭歪了的围巾又抹平了,这才道:“从没见你围过,现在天冷了,还是系上保暖一些吧。”
俞天霖盯着他的脸看,直把他看得又不自在了,转开头去了才道:“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比三分钟的时候更好看,简直称得上贤妻了。”
沈蔽日听完就板起脸来,拧着他的耳朵道:“没完了是吧?”
俞天霖痛的“哎”了一声,又开始嬉皮笑脸的讨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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