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少女努力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无神的目光从雷落旁边穿过,哽咽道:“我叫薛灵,我……我可能已经没有家人了……呜呜……”话未说完,又是泫然欲泣。
“薛灵?”道缘心头一震:“敢问姑娘,令尊可是圣皇信使薛城?”
薛灵的脸色先是一喜,随即变得有些害怕:“你……你们也认识我爹爹?”
见她如此表情,道缘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想是她也以为自己与刚才那三人一样,以前和薛城有什么过节,不由温言道:“薛姑娘莫怕,我和令尊并无仇怨,更不会伤害你,而是他临终之时托我带给姑娘一些东西,我本来还想着去哪里找你,不意刚刚来到就在此相遇。”心中同时暗叹,这薛城的人缘看来的确差劲,导致自己女儿也因此受尽连累。
但不管如何,自己始终是答应了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东西是一定要送到的。
薛灵的眼泪又无声的滑落:“这么说,爹爹他是真的……死了?”
道缘微微点头,忽然又想起她无法看见,只得开口说道:“薛信使在云霄城被人暗算身亡,不过凶手已经伏法,他的大仇已经得报……事已至此,还望薛姑娘节哀顺变!”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薛城应该是这少女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他殒命云霄城,剩下这双眼皆盲的孤女无依无靠,以后的命运必然悲惨,想到这里,道缘忍不住唏嘘叹惋。
手掌一翻,一枚古朴无华的空间戒指出现,他递到薛灵面前:“这枚戒指,是令尊让我交给姑娘的东西。”
薛灵并没有伸手,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声音中满是绝望:“爹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为什么要活下去……”
三人相视一眼,都听出了薛灵已经萌生了意欲轻生的念头,不仅大感无奈。
雷落自小孤苦,最能体会这种心情,语气带着同情,说道:“薛姑娘,你爹爹既然托我们老大不远万里将他的一生积蓄带来,自然是希望你能更好的活下去,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我们留恋的东西,如果你一时悲痛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的话,那不但辜负了他的临终遗愿,也对不起我们这一路奔波啊!”
薛灵闻言,脸色慢慢变得茫然。
“不错!”
道缘接口道:“当日前辈他身受重伤,难以行动,却仍不忘嘱托我一定要把东西带给你,甚至于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依旧让我把他的身体摆正,目光深邃悠远望向西方,充满了无尽的爱怜和不舍,我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思念、疼爱和无法再保护呵护于她的愧疚之情!”
“试问,天下间有哪一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又有哪一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受苦受难!所谓父爱如山,莫过于此!薛姑娘,令尊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你,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含笑瞑目!”
道缘轻轻的把薛灵扶起,将戒指放进她手中:“这枚戒指里的东西,是他一生的积蓄,为的就是让你能更好的生活下去,如此的良苦用心,想必你也能体会到,如果你真的存了轻生之念,那也实在是……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了!”
薛灵抚摸着戒指,眼泪再次如大河决堤,半晌,才好不容易止住,呜咽道:“我目不能视物,最近又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常常来找麻烦,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雷落忽然问道:“薛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的?难道是生来如此?”
“我也不知道!”薛灵语气怅然:“自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无法看见,听爹爹说,我是中了毒,这种毒很罕见,虽然我当时中的分量很轻,但因为太小,还是足以致命,是爹爹他用尽了手段,才终于保住了我的命,只是这双眼睛从此便瞎了……”
雷落愤然道:“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婴儿出手!简直不是人!”随即又看着道缘,问道:“老大,你的医术如此高明,可不可以替她瞧瞧?如果能治好,那岂不是功德一件?”
之所以如此上心,实则是感同身受,同病相怜,想起自己的身世,雷落一阵莫名的心酸。
道缘自然理解他的心情,沉吟道:“我可以试试,不过却没什么把握,毕竟中毒的时间太久,那些毒素早已渗入五脏六腑,百缠千结,融为一体……治起来必然事倍功半,甚至毫无效果。”
薛灵对此本来不抱什么希望,这些年来,薛城用了不知多少办法,请了不知多少名医,都依旧未能奏效,听这几人的声音,年纪应该不大,就算学过几天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
但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番好心,当面拒绝太不礼貌,况且他们不辞辛劳,从那么远的地方给自己带来爹爹的遗物,并且还打跑了欺负自己的纨绔,无论哪一样,都让她感激不已,薛灵觉得,自己应该请人家回家稍歇,至少也应该喝口茶水。
……
看着她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如果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她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雷落奇怪道:“薛姑娘,你的记性真好,这条巷子七扭八拐的,你竟然走的丝毫不差,真是让人佩服!”
“这条路我从小走到大,已经十几年了,想走错都难。而且眼盲之人的记性和听觉一般都非常好,要不然这日子真的很惨!”顿了一下,薛灵笑道:“三位恩公不用一口一个薛姑娘,你们就直接叫我的小名儿灵儿好了。”
雷落道:“既然不用客气,那你还叫我们恩公?直接叫大哥显得多亲近!”随后报上了三人的名字。
薛灵俏脸微红,有些害羞道:“那我以后就称呼三位大哥了。”
时间不长,四人来到一处普通的民居前,薛灵推门而入,对三人招手道:“这就是我家,三位大哥请进。”
这里地方不大,却很干净雅致,小院中栽着一些花草,修剪的十分漂亮,屋内的家具摆设虽然普通,但却异常干净,给人一种舒心松快的感觉。
薛灵熟练的沏好一壶茶,端到桌上,道:“这里有些简陋,三位不要见笑。”
道缘感叹道:“看得出,灵儿你也是一个有心之人。”
薛灵微笑道:“道缘大哥夸奖了。我只是觉得,爹爹做事辛苦,如果回到家能觉得放松,看得舒心,那我就很开心了!只是我无法看见,也不知还有哪里不妥。”
听完最后一句,三人同时暗叹。
“灵儿,你伸出手腕,我先替你把把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道缘不想她再想起伤心事,只好岔开话题。
薛灵挽起右臂衣袖,放到桌上,道缘手指轻探,压住她的玉腕,缓缓闭上眼睛,一丝温和的灵力随着意念送出,度进了薛灵体内。
虎烈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道:看不出他年纪轻轻,竟隐隐然有一种医道大家的风范,只是不知医术到底如何。
良久之后,道缘徐徐收回灵力,睁开眼睛沉思不语,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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