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让俺看看。”陶六一粗糙干瘪的双手在身上蹭了蹭,眼冒着绿光看着陶十五手中的宝刀。
“给你看看,千万别用手摸。”陶十五双手举着宝刀道,“你手脏。”
“手脏?”陶六一看看自己的灰扑扑的双手,在看看他的手,小声地说道,“爹,你这也手脏吧!”
“兔崽子,俺是你爹。”陶十五闻言竖着眉毛看着他说道。
“那俺洗干净可以摸了吧!”陶六一看着他嘿嘿一笑道。
“这还差不多。”陶十五满意地点点头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中的宝刀。
姚长生看着他们父子俩你来我往的,不由得羡慕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敢和父亲如此的说话。
家教森严,自己从来都像是父亲手底下的兵!一个下令,一个执行。
“爹,咱有了这刀干啥啊?”陶六一皂白分明纯净地双眸看着他困惑地说道。
“这个……”一句话也把陶十五给难住了,想了半天道,“当花看不行啊!”
“噗……”姚长生不厚道地笑了。
陶十五闻声看过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姚公子。”
“没事,没事,你说的对,这刀不用的话,可不就是看花的,摆设。”姚长生夕阳下亮晶晶地双眸看着他明媚一笑道。
“人家宝剑增英雄,还是让它物尽其用的好。”陶十五清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很明显他也知道自己护不住这宝刀,现在拿着看看、摸摸可以,等出去以后,就不是自己的了。
“呃……”姚长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答应的,“这怎么好……”
“爹,您想让我的刀怎么物尽其用啊!”陶七妮将手中瓦罐放在简易的土灶上,抬眼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问道。
陶六一则走过去,蹲在土灶边,拿着烧火棍子将火给捅旺了,添柴火烧水。
“这孩子,宝剑赠英雄,当然给更需要的人。你一个姑娘家,拿刀干什么?”陶十五目光平和地看着她直白地又道,“咱拿着这把刀,就如三岁孩童抱着金元宝路过闹市一样,保不住的。”
姚长生闻言琉璃般的双眸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的光芒。
有些讶异与陶十五,他以为只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没想到大字不识的他居然这么有头脑。
突然发现着脑子跟学问多寡无关。
“谁说的?”陶七妮走到他面前,握着刀柄蹭的一下将刀给抽了出来。
退后几步,拉开了架势,笨拙的比划着。
“他爹,咱家妮儿在干什么?”沈氏将篮子放在独轮车上,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
“不知道。”陶十五看看她,又看着他家妮儿,哈哈一笑道,“感觉像村里孩子们拿着树枝打架似的。”微微摇头道,“就她这比划一准输,肯定哭鼻子。”
姚长生闻言好笑地点点头,这姿势摇摇晃晃的,下盘虚浮,招式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几个简单的招式,不停的重复着,挥的越来越有架势,姚长生的眼神渐渐的深邃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这哪里还有软绵绵的样子,分明招招都是杀招!
锋利的闪着寒光刀身,形制特别的护手,以及缠上了防滑柄绳的刀柄,加上气势磅礴的刀鞘,刀本是刀,可劈;刀亦为剑,可刺。
出刀刀身下垂刀口朝自己,一刀撩起来,刀锋向前画弧,正好砍对手脖子。因为劈、砍是一个动作,对手来不及回防就中招了。
姚长生虽然不会武,但家学渊源,前世乱世中东征西讨,常年与兵卒为伍,所以这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融合了,古典刀法的技法精华,包括埋头刀、拦腰刀、斜削刀、漫头硬舞等技法,动作简捷精炼,大劈大砍,迅猛剽悍,具有明显的军中实用特色,与那些花拳绣腿截然不同。
这刀不愧是兵器霸主,看着孱弱的她,居然也劈出雄浑、豪迈、勇猛狂放。
对于她更加的起疑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陶十五一脸笑意地看着陶七妮道,“妮儿,行了,行了,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累着自己了啊!”
陶七妮在内心翻了白眼儿,真是不懂行,白耍了,于是收起了架势。
转身时眼神扫过姚长生时,发现他深沉的双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神情,尤其是那充满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出头的话,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个死。
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走出去再说,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希望他老实点儿,不然她不介意用他的血来祭刀。
这一刻陶七妮起了杀心!
陶七妮手提着刀,走到陶十五面前面色柔和地说道,“爹,把您的胡子给刮刮。”
“你说什么?”陶十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伸手揪着自己的几缕脏兮兮的山羊胡子道,“不行,这胡子怎么能刮呢!你见过谁家男人刮胡子的,都是蓄胡的。”
“脏兮兮的,您不怕吃饭的时候,这碗里加料啊!”陶七妮一撇嘴非常嫌弃地说道,“如果不是姑娘家的话,我真想剃光头算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昏话,你想当尼姑啊!”陶十五立马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气呼呼地看着她说道,“父母还在呢!就说这大逆不道的话,真是气死俺了。”
“爹,爹,头发又不是不会长了,而且这头上的虱子、跳蚤,我简直无法忍受。”陶七妮说着干呕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他们看看彼此,双眸上瞟,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头皮上爬来爬去……
这个真不能想,想多了该受不了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之。”姚长生如秋水般的双眸,流转一瞥看向她认真地说道。
“这话说的,你梳头不掉头发啊!”陶七妮暗棕色的瞳孔,密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他说道。
“你这孩子强词夺理,梳头那掉头发很正常,你这是拿利器剃头。能一样吗?”沈氏看着她开口道,催促道,“你不是渴了吗?赶紧烧水。”
“娘,水烧着呢!”陶六一折断光秃秃的树枝,扔进灶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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