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单啊!”姚长生食指点点记事薄,满脸笑意地看着陶七妮说道,“你昨儿还心心念念的。”挑眉看着她又道,“要看看嘛?差不多记完了。”
“嗯嗯!”陶七妮闻言点点头道,“这么厚。”
“除了二楞他们跟咱走的最近的,其他只能说明我人缘好。”姚长生微微扬起下巴毫不谦虚地说道,说着将礼单递给了她。
陶七妮接过礼单,翻看了一下,轻蹙了下眉头看着他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现在的行情,但是这份子钱是不是给得太多了。”
“这主上和徐将军、唐将军、郭将军他们送的摆件、珠宝,那是有钱的主儿。咱们收的心安理得。”陶七妮食指点着名单道,“二楞他们给五十两银子,他们这么有钱吗?不像话。”
“如果不是主上在上面压着,他们会随的更多。”姚长生好笑地看着她说道,“本来他们也想去珍宝斋买饰品的。发现贵还不说,变现的话会大打折扣,这些小子们后来决定随银子更实惠。”
顿了一下又道,“至于银子,他们因为打仗勇猛所以受到的封赏最多。”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流血流汗拼命换来的,收了心不安。”陶七妮闻言立马说道。
姚长生目光暖暖地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收着吧!这是他们的心意,他们很敬重你。虽然谈银子很俗,但是也只有这样表达了他们的敬意。”
“不是,他们很有钱吗?”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说道,“这赚钱不容易。”
“相比于其他人,他们有钱,五十两不至于伤筋动骨的。”姚长生眉眼含笑地将他们的情况说了说,“不大手大脚的乱花钱,自然攒了不少。”
陶七妮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道,“这般自律。”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姚长生欣慰地看着她说道,“被这城里的纸醉金迷,迷了性情可真是太容易了,也算经历不少了,还能保持这份淳朴,真是难得。”
陶七妮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容,“这些小子。”
“这么高兴啊!”姚长生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嗯嗯!”陶七妮重重地点头。
“这是份子钱,他们可都还没成亲呢!你有的是机会还回去的。”姚长生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说道,“安心的收着吧!”
“嗯哼!”陶七妮轻点了下头,将记事薄还给了他,看着书架上被塞满的书房,忽然想起来,走到书架前,拿出《武经总要》,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
“你拿这个干什么?这是我经常看得书。”姚长生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这里面的火药武器你都见过。”陶七妮随便翻开一页放到他面前点点道。
“当然了。”姚长生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道,“哎哎!这个不是攻城利器,投石机之类的木头,你一个人可以完成。”微微摇头道,“这些不行,单单铁匠就需要很多,而且太危险了,火药配比拿捏不准的话,会爆炸的。”食指点着《武经总要》道,“上面有详细描述它的威力,可比刀剑大多了。”
陶七妮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说道,“我想知道燕廷为什么不造?它实力雄厚条件便利,要什么有什么?”
“开国之初从中原抢掠的工匠这些都有,帮助官军横扫天下,现在嘛!搜刮上来的民脂民膏都享乐了,谁还会造这个啊!”姚长生看着书案上的《武经总要》冷哼一声道,“留在藏书阁接灰儿呢!”
“那你能做出来吗?”陶七妮澄净明亮的双眸看着他忽然问道。
“条件不允许。”姚长生凝视着她说道。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喽!也不是很难的。”陶七妮乌黑的瞳仁,骨碌碌的乱转漫不经心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紧扣着她的手腕,严肃地看着她,忽然又松开,看着手腕没有被她抓红,又抬头漆黑如墨的双眸闪了闪看着她,“你想做?”
“我现在问你可以吗?”陶七妮眨眨双眸看着他说道。
“当然可以了,主上会乐的蹦起来的,他可是非常眼馋红衣大炮的。”姚长生深邃不见底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红衣大炮还不行。”陶七妮闻言微微摇头道。
“你不会认真的吧!”姚长生坐直身体握着她的手严肃地说道。
“你想不想?”陶七妮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闻言动了动嘴,闭了闭眼,最终说了一个字,“想!”抿了抿唇道,“咱们新婚耶!要讨论这个吗?不好。”
“不说了!”陶七妮盈满笑意的双眸看着他摆了摆手道,看着书架道,“这些书,你抄的挺辛苦的吧!”
“反正我本来就看,不辛苦。”姚长生看着噘着嘴明显情绪低落的她道,“损失的那些书,我再抄,没什么大不了。”
“我是担心书吗?我是心疼我做的笔记,心疼你没日没夜抄的那些书。”陶七妮目光看向他修长的手指磨的厚厚的老茧。
姚长生闻言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心里有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道,“没事。”晃了晃手道,“抄一遍书,我也是获益良多,尤其是在实际应用中。”
“你现在还抄啊!”陶七妮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不但现在抄,以后还要继续抄。”姚长生目光柔柔地看着她说道,“你我需要的书,放在犄角旮旯里发霉、发烂,不重新抄不行啊!”
“那咱们可要保护好那些书。”陶七妮目光直视着他轻蹙了下眉头道,“只是单咱们不行啊!要是大量刊印能像四书五经就好了。”
姚长生闻言身体前倾,手搭在陶七妮的额头上,“不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陶七妮被他温热的手覆在额头上,身体一僵,随即拂开他的手道,“我没病。”
“士农工商。”姚长生撤回手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工只比商人好一点儿,但都属于最末流的。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一生的荣耀就是金榜题名时。”
“我知道啊!可是考取功名实在太难了。”陶七妮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流转看着他说道,“自隋朝科举以来,你可以掰着手指查查有多少人考取功名的。”
“这个我知道,燕廷到现在接近百年,这举人平均下来每年不到五百。”姚长生深邃的黑眸看着她说道,“这全国有两千来个县,每四个县才能出一个举人老爷。”
“这数字真是可怜巴巴的,可那大部分人呢!不说别的,你们招募的兵丁,大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他们怎么办,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勤勤恳恳的可能吃上饱饭,就是老天爷开恩了。”食指划过下巴道,“如果不是旱灾严重威胁到了生存,我爹娘,普通的农民,一辈子几乎不可能离开本县更不用说出省了。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大的活动范围就是方圆十里八村。认识最牛大人物也不过就是十里八乡的大地主。能认识百来十个字,已经算是相当有文化的人了。对于他们来说,本县就是自己头顶的天了。”摇头失笑道,“让他们想象一下皇帝的生活,那大概就是皇帝老爷下地的话估计拿着金子做的锄头。”
“呵呵……”姚长生闻言温润的双眸看着她摇头失笑。
“你笑什么?真的就这么以为的,以为这金銮殿都是金子铺的。”陶七妮眸光凝视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是,不是金子铺的。”姚长生板着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了。”陶七妮懊恼地闭上了眼睛,说秃噜嘴了。
姚长生本来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可是看到她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读书做官不能当做唯一的出路。”
“对对!”陶七妮眼睛亮闪闪地如星星般坠落似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姚长生看着她灿若星辰的双眸宠溺地笑了笑,指指自己脑袋道,“要改变这里很难!人们固有的观念学而优则仕,这是正途,正道!”
“啊!”陶七妮闻言不甘心地合上嘴巴,根深蒂固的观念很难改变的,微微眯起眼睛,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书案。
姚长生看着她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指甲粉嫩,修剪的圆润可爱。
陶七妮想了想抬眼清澈如水晶般透明的目光看着他说道,“你说种地能富起来吗?”
“那肯定不能啦!亩产太低,交了税,能混个温饱就不错了。当然如果是大地主就能,自耕农难!”姚长生闻言挑眉想也不想地说道,“想要改换门庭,我说过耕读传家,得走科举之道。”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富起来,农民有了抵御风险的能力,就不会造反。这历代君王都在做,可惜……”他摇摇头。
“怎么说呢?小河有水,大河满。”陶七妮双眉轻扬,茶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的看着他说道。
“国富民强。”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她红唇轻启道,看着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这谈何容易,现在的人都羡慕盛唐吧!何等的威风,可千古名句就是那时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了想道,“这话出我嘴,入你耳,听过就算了。我说的现实点儿,别看现在他同意将士们读书认字,学习兵法战策,但是要危及到自己的地位,他会毫不犹豫的露出獠牙的。”黝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地看着她。
“我知道。”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眸光清澈地看着他坦坦荡荡地说道,“可我没有打算那啥呀!”轻笑出声道,“读书明理,而道理越辩越明。”眉峰轻挑,食指蹭蹭鼻尖看着他忽然问道,“姚大公子,怎么评价顾大帅?”
“他?”姚长生黑眸轻晃看着她问道,“老实说他也是当世豪杰,虽然疑心疑鬼,小肚鸡肠……我能说出他一大堆的缺点。”
“但是他对手下来说还算不错。”陶七妮看着他抿了抿唇道。
“不错?就因为他心胸狭窄,尽使绊子了,咱们快被他给欺负死了。”姚长生忍不住嚷嚷道,“妮儿别忘了你可是刚从他手里逃出来。”
“我知道,也不是替他说话。”陶七妮斟酌了一下道,“他对兵卒们没得说,是个好将帅。”
“他过的那么舒心,那是因为压榨了我们。”姚长生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道,“他当然有情有义,仁义了,我们苦哈哈的,穷得差点儿去当裤子了。”
“呵呵……”陶七妮闻言看着满腹怨气的他一脸的笑意,“反过来说,这是一种磨练,未来这前进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人,甚至比顾大帅更加的恶劣,前路艰难。也是在这些人的帮助下,你们才能了一步一步的成长,不然就这一无所有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如何在这纷乱的世道挣得一片天。”
“呵呵……”姚长生闻言温润的双眸看着她摇头失笑道,“你这凡是往好的方面想。”
“谁说的?我总是做最坏的打算。”陶七妮晶莹剔透的的双眸看着他立马说道,“只不过对于已经发生的事,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姚长生眼波流转间,温柔的流露出来,他喜欢她这种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
“而这些能给你当陪练,不论是战斗力和意志力的,是多么的难得。实践,是面对艰难困苦时正面应对并战而胜之的实践。比书本里写满了如何征战指挥、调配粮草、阴谋阳谋、主政一方、察言观色、知人善任.......纸上谈兵要强得多。”陶七妮双眸熠熠生辉地看着他道,“这样在艰难磨砺中成长出来的,应该感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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