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公差人回了俞礼,只不过托人传来的话没有原句那般血腥,而是委婉地说:“殿下最喜欢听哀泣求饶声,最爱将人弄得奄奄一息生死不能,若少师同殿下一起,他就更开心了。”
俞礼听完,越想越不对劲,脸上一言难尽,吓得又病了几日。
一连整月都没上朝,圣上也不催,他不上朝皇帝也能少掉几根头发,这日不知怎地想起了这位新任的太子少师,宫里钦旨太监拿着圣旨前来颁旨,说为了方便,让俞礼即日起搬去太子府,替他好好教导太子殿下。
俞礼哆哆嗦嗦地接了旨,忍不住问身边的刘管家:“抗旨不遵我们家得给多少钱?”
刘管家心惊胆战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了,可能会掉脑袋。”
俞礼望天长叹一声,只能收拾好包裹滚去了太子府。
去了才得知,圣上并不是偶然才想起他的,而是因为最近太子殿下又搞了件大事,惊动满朝官员都上奏参本,圣上一怒之下罚了太子半年俸禄,令他禁足思过。
这些年来,太子做过的荒唐事数都数不完,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朝臣们都已经心灰意冷,认为商炽本性已定,从骨子里头顽劣不堪,改不了了。是以俞礼虽说是升了官,但还不如不升,这烫手山芋没人想接。
此次太子爷当街纵马,马跑一路便撒一路的金子,看众人挤破头地哄抢而放声大笑,金子砸得许多老百姓受伤,再加上引起踩踏,伤者数不胜数,且那金子还是走的圣上修皇陵的账,等于拿自己老子的棺材本撒着玩。
而这也只是这些年太子商炽干过的荒唐事中算平淡的了。
俞礼被执书扶下马车,太子府紧闭的大门打开,下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刘管家不放心俞礼,也跟着来了太子府,问好主子住哪家房后,便带着仆役们将带来的被褥衣物之内的搬去,他们甚至还给俞礼收拾了座椅器具等布设,将那房里原有的都移走,全都布置上自家带来的,竭力给俞礼一种还在自己家的错觉。
敲敲打打装修到晚间,俞礼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不见太子府的人准备吃食,一问才知,圣上还罚了商炽五日不得进食,只能饮水饱腹,自家主人都不能吃,府里的下人更不敢吃,厨房就没准备吃的了。
刘管家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家主子可金贵得很,你们府里不给备饭,我叫自己府里弄好了送来!”
俞礼止住他道:“没事,你们要是饿了就回去吃吧,我身为少师,没教导好太子,本该以身作则,一同受罚。”
刘管家听得心里难受,他宁愿自己饿死都不愿主子挨饿,又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自己去吃独食,当即一跪在地,磕了个响头:“奴也陪主子一起受罚!”
俞府跟来的仆役全都跪在了地上,跟着道:“奴愿一起受罚!”
俞礼心底升起股暖意,素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让大家起来后,问起旁边的李侍卫:“太子此时在何处?”
“殿下应该在祠堂。”
“带我去吧。”既然住了过来,还是得跟商炽打个招呼。由李侍卫带着到了祠堂,俞礼望着面前紧闭的扇门,李侍卫道:“殿下平日里心里不舒服,就常待在祠堂,少师大人跟殿下打过招呼后便出来吧,这会儿的殿下不好招惹。”
李侍卫见俞礼身姿纤细,风一吹就咳嗽,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惹人垂怜,李向不知不觉就操心起,现下殿下心底不痛快,担忧少师进去后会被殿下欺负,便一直守在门口,时刻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俞礼进到里面,鼻尖闻到浓郁的酒气,他抬眼一扫,正对门的案台上只放了一块灵牌,上面刻着一行金字:忠武孝仁皇后卿芊芊。
“你来作甚。”
商炽支着一条腿坐在窗台上,冷厉的酒水倾泻至口中,一部分顺着下颌流过莹白的脖劲,隐没在衣襟中。他仰头喝完一蛊,扔了酒壶抹了把殷红的嘴角,侧头看向俞礼,嘴角勾起抹讥笑:“也是来看笑话的?”
“我是个瞎子,可看不到笑话。”俞礼的目光从那块灵牌上移开,瞧见商炽脚下已经躺了好几个空酒壶,估计泡在酒水里有一阵了,他提醒道:“你喝醉了。”
“本宫何时醉过。”商炽跳下窗台,踩着软绵绵的步子摇摇晃晃走向俞礼,俞礼为了避免跟这醉鬼撞在一起,只好一退再退,最后退到墙角无处可退,商炽才停下,抬手抵着墙,将他禁锢在臂弯之间。
小暴君疯起来不要命,俞礼除了拿黑纱后的美目瞪他外,不敢轻举妄动。
察觉到俞礼在瞪他,商炽扯了那眼罩,痞子似地笑道:“师父,要瞪我就光明正大来,你这双眼瞪起人来也蛮好看,真让我怀疑,你其实......”商炽附耳道:“不是个瞎子。”
俞礼心尖震颤,商炽抵着他的耳根一路往下嗅了嗅,笑着说了句:“还熏了香,但也盖不住那股苦涩药味。”
言罢一口咬在俞礼颈侧舔舐,俞礼整个人崩到极致,身体颤栗不已,腿一软差点坐下去,商炽托着他的腰,似乎对他的脖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混......混账!”俞礼蓄起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脸色红得滴血,导致装出的严厉表情一点也没威慑力。
小暴君退了两步,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容越来越恶劣,仿佛找到了普天下最好玩的事。他想,他大概是真的醉了,才会被俞明寂吸引,忍不住去嗅他的气味。
小暴君又坐回窗台开始喝酒,一壶接一壶,外面的月色落在他身上,清冷得很。
“师父这身子比女人还病弱,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酒吧。”
“怎么没喝过。”俞礼接过酒壶微微抿了口,顿时呛得咳嗽连连,破损的身体撑不起他这般撕心裂肺地咳嗽,慢慢伏在了地上,瘦削的肩膀直颤,眼尾也泛起红来。
喉间越咳越火辣辣,这股火一直烧到心里,让俞礼喘气都艰难。
这酒比他想象得烈多了。
快要窒息的无助下,商炽捏开他的下巴将一碗清水喂给他,俞礼这才好些,止了咳,脱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白皙如玉的皮肤在月光下莹莹发光。
祠堂很静,只有俞礼的喘息声,那声音急促粗重,明明他只是在喘气,却让商炽浑身燥热得很,这股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心底窜起股怒火,思绪如同被困住的猛兽在囚牢里横冲直撞。
俞礼缓过气后,撑着墙起身道:“谢谢,我先回去了,你爱喝就喝吧。”
他承认他不会喝酒了,比起面子,还是命更重要。
商炽见他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地就走,而自己似乎却被困住,气得将酒壶狠狠砸在他脚边,吼道:“俞明寂,你给我等着,本宫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俞礼气得回头瞪向商炽,惊悚得看到商炽眼眶下一划而过的泪水,他赶紧装作瞎子的模样,伸手摸着虚空往外走。
要是被商炽发现自己看到他落泪,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
打开门一股风吹起俞礼的墨白长袍,等在外面的李侍卫见他没事才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只是......他一细瞧,少师大人脖劲边,怎么有道红红的牙印。
俞礼没吃饭的第三天,便浑身没力气得下不了床,刘管家悄悄拿了吃食,也被他拒了,看着俞礼毫无血色的脸,刘常又急又心疼,求爷爷告奶奶道:“主子,您好歹就吃点吧,别到最后太子没怎样,反倒你自个儿身体垮了。”
俞礼如何又不想吃,他闻着那阵香味就觉胃饿得生疼,顿时面色又白了分,□□道:“快拿走,别让我闻到。”
他都决定了,一定要抱好商炽的大腿,但是原主之前跟商炽闹得太僵,他不好一下子就转变态度,只能用这种方法悄无声息地拉近关系。
面上还是得跟商炽保持距离,不然恭亲王那边不好交代。
刘常心疼得很,正要撤走膳食,贴身丫鬟正巧进来,迟疑道:“奴婢刚听人说,太子爷早在一天前就用膳了。”
俞礼:“......”
刘常更心疼了。
俞礼也为自己心疼了把,接过刘常手里的碗,喝了大口银耳粥,直到恢复了活力,才有力气问道:“商炽这几日在做什么?”
“殿下似乎挺忙的,每日里太子府进进出出不少人,像是在搞什么大事。”
俞礼皱眉沉思,依照原文来看,这个时候正是商炽和恭亲王一党斗得最凶的时候,商炽是个睚眦必报的,他不痛快的时候就能让所有人都跟着不痛快,这会儿估计正在找恭亲王的麻烦。
“替我更衣,我得去看看!”吃饱了肚子,俞礼瞬间满血复活,爬起来换上衣服。
坐在梳妆台前,丫鬟仔细地替他束发,撩起长发时眼尖得看到主子颈侧暧昧的红印,主子的皮肤本就白,这红印就格外明显,像是白雪上的落梅,给人缠绵悱恻的香艳感。
丫鬟手一松,梳子从手里哐地一声落在地上,俞礼疑惑地从镜子里望向贴身丫鬟,见丫鬟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脖子,哆哆嗦嗦带着哭音道:“是谁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冒犯主子!”
俞礼身体一僵,提了提领子把那牙印盖住。因得丫鬟着一声喊,房里伺候的下人都跑了进来,亲眼瞧见那红印的丫鬟更是哭了,同大家说主子屋里进了采花贼。
刘常刚撤了膳回来,听到屋里喧闹声,进去叫他们别吵到主子。丫鬟将事跟刘管家一说,刘管家大惊,当即跪地哭了起来:“我原以为太子府守卫森严,便没带侍卫来,老奴该死,一个不慎让主子受了委屈。”
“我......没......”
然而刘常却并不听他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悔不当初:“您可有哪儿不舒服,同老奴说,老奴禀明圣上,定要让那贼人碎尸万段!”
主子连日没进食,要是被采花贼轻薄,定是没力气反抗的,要再被捂住了嘴......刘常两眼一翻,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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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礼:你想得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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