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多时便到了上海的列车站。
车站挤满了人,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要从上海去往别处的,而且人人面色慌张。
乔锦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今天车站的人异常的多啊!”
顾安笙点点头:“如今上海腹背受敌,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沦陷了,这些百姓们大概都是要在这最后关头逃离上海的吧。”
乔锦月倚靠在顾安笙的肩头,柔声说着:“万幸,历经了生死一战,你我都保住了这条命。离开这里后,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
顾安笙抚过乔锦月的发丝,深深道:“该做的事我们都做的,于国于家,我们都尽了最全的心力。”
“国家危难之际,我们放下儿女情长,积极投身于抗战之中。能杀外族贼寇,奉献家国,身为中华儿女亦无怨无悔。”
“月儿,宁城无战乱,我们就先到宁城安居一段日子。相信总有一天外族贼寇能被尽数清除,到时候,天下大治,我们回到天津,继续说相声,唱戏,这一回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乔锦月握住顾安笙的手臂,深深感叹:“这烽火乱世,多少人因此丧命。”
“我们能将这一份感情坚守到现在,这其中的辛酸也只有我们能懂。我庆幸,我们两个还能活着,这一次,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乘客们请注意,去往宁城108列车的乘客请到检票口检票。”
“月儿,到我们了。”
“走吧,安笙。”
两人从座椅上站起,准备去检票口检票。
“轰!”不知从何处投掷来了一枚炮弹,炸在了列车站附近。这惊天的炮火声,让在场所有的人无一不大惊失色。
“砰砰砰砰砰砰!”几声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紧接着,穿着绿色军服的外族人便鱼贯而入。
“完了,完了,外族人来了。”
“快走,快走,快上车啊!”
此处的乘客惊慌不已,瞬间乱了秩序,没有人依照规矩检票,全都奔向了这一趟列车的各个车厢。
“糟了!”顾安笙心里一紧,忙说:“月儿,他们杀过来了,我们快上车。”
“好!”
“砰!砰!”
“啊,不要,快逃啊!”
“哎呀,你这个人,你踩我干什么啊!”
不大车站霎时间乱作一团,挤满了惊慌失措,落荒而逃的百姓。
顾安笙护着乔锦月迅速朝着列车的方向奔去,奈何人多拥挤,每走一步,都是十足的艰难。
不知何时,二人已经被拥堵的人挤散了,乔锦月看不到顾安笙的身影,霎时间便慌了神色。
“安笙,你在哪里!”乔锦月四处张望顾安笙的身影,慌忙叫道。
“月儿,我在这儿呢。”顾安笙在乔锦月的身后,亦四处寻觅乔锦月。
听到乔锦月的呼唤声,艰难的向她伸出手,招呼着:“月儿,别怕,你只管上车,我随后就能跟上你。”
乔锦月已经被人潮拥挤得无法回过头,只得艰难的答应着:“嗯,好!”
乔锦月几乎是被挤着推上了列车,她刚进列车,便找了个最近的窗口,寻觅顾安笙的身影。
可车外人山人海,她始终没能看到顾安笙的身影,一颗心不由得紧张起来,跳个不停。
“安笙!”乔锦月终于看到了顾安笙的身影,在车窗内拼命的向他招手:“安笙,我在这里,能看到我吗?”
“月儿。”顾安笙看见了车窗内的乔锦月,忙朝她喊道:“你等着,我马上上去!”
“好!”乔锦月虽然看到了顾安笙的身影,但外族军在身后伏击,他没能顺利上车,她的心一直悬在了喉咙上。
“砰砰砰砰砰砰!”又是一阵紧密的枪响响起,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中枪倒地而亡。
“安笙,小心呐!”乔锦月担心不已,在车窗内皱着眉拼命叫喊道。
“啊!”可是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顾安笙便中了外族军的一枪,那一枪猝不及防的射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吃痛的嘶叫一声,瞬间跪倒在了地上。
“安笙!”乔锦月的心猛然一颤,声嘶力竭的拍着车窗叫道:“安笙,你快起来,快上车啊,他们马上就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月……月儿……”顾安笙吃力的抬起手臂,看着车内的乔锦月唤着。
“砰!”又一发子弹袭来,恰巧,不偏不倚的又击在顾安笙抬起的那只手臂上。
“啊!”顾安笙抬起的手臂垂了下来,两臂接连中枪,那钻心入骨的疼痛袭来。
他已经瘫倒在地上,神色痛苦不已,已无法起身。
“你怎么了,安笙!”乔锦月心猛烈的颤抖着,她不由得焦灼的流下了泪水,拼命敲着车窗:“安笙,你快起来,就差一点了,你坚持一下,你上了车就没事了!”
“月儿……”顾安笙又一次抬起那不断流着血的手臂,试图挣扎着起身,可这一次他终究没有力气再做挣扎,抬到一半的手臂无力的落了下去。
“乘客们请注意,列车即将开往宁城方向。”广播声响,列车已缓缓开启。
“不要,不要啊!”看着列车已经开启,乔锦月彻底的慌了神,望着瘫倒在地上都顾安笙,声嘶力竭的喊道:“安笙,不行,我们不能再分开了!”
此刻,她甚至想从车窗跳下去,去陪顾安笙。
哪怕真的危机重重,哪怕真的要就此丧命,她也要陪着他一起。
可无奈,车窗是密闭着的,她就算是拍断手指,此事无法做到。
只能面对着车窗,无可奈何的哭喊着。
“月儿。”顾安笙拼劲最后的力气呼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你等着我!”
他拼着力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安笙,不可以!”
乔锦月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此时此刻她已经涨红了脸,惊恐到了极致。
可此刻列车已经开始行驶,任凭她再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唤,也无法唤回顾安笙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晕倒再地上的瘦消身影,而她已被列车载着缓缓前行。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在她的眼中消失不见。
曾经丽珊桥上定情,而今海城被迫分散。
丽珊桥,离散桥。
也许,这一生,注定是应了这一句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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