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头的大儿子摆弄了一会幡子,发现那细竹竿怎么都抬不起头后,气急败坏地和身旁另一个人穿着孝衣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话后,两人朝后面的队伍招招手,示意不管了继续路。
出殡安葬同样讲究一个良辰吉日,逝者的下葬时辰都是按八字合好的,再拖下去估计要错过吉时。在唢呐鼓声又重新响起来后,送丧的队伍又慢慢往前走了。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也还是少说为佳,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尽管知道老冯头的死或许有蹊跷,但夏裕阳与他素昧平生,不过是剧组刚好在这边取景,而他们又刚好碰了这次出殡,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多管闲事并非明智之举。
送丧队伍渐渐远去,夏裕阳回过神来,把手心里出的汗在衣服擦了擦,刚想回身双手扶起另一个工作人员,却突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双手?哪来的双手?大事不妙!自己刚刚左手明明架着程正东,这会人去哪了?
夏裕阳心里急得不行,暗骂自己太过专注于走神,连程正东挣开了手都不知道,大晚的遇这么一支处处透着诡异的送丧队伍已是不祥,这个没有酒品的醉鬼,可别在这关头闹出什么事来!
“陈哥!程正东在你那吗?刚才我还搀着他,我一走神这人都不知道跑哪了!”夏裕阳急三火四地扶起另一个工作人员朝前面追去。
“没有呀,就导演和编剧在我这里啊!”陈副导看着匆匆追来的夏裕阳,两人面面相觑。
“会不会在小郑那里?”小郑是剧组里的化妆师,因为酒精过敏所以滴酒未沾,村里没有大的酒店,剧组人员都是交钱寄宿在有空房的人家里,沿途走过来已经送回去几个,就剩下他们几个住在村东头略远点的还没到家。
程正东喜欢嘻哈文化,平时最喜欢学着别人在头绑个小辫,可小郑手中扶着的人是个大寸头,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程正东。明明是八个人结伴同行,现在却少了一个,这叫个什么事啊!
不约而同的,夏裕阳和陈副导心中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两人对视一眼,搀扶好烂醉的几个人,加快脚步沿着路寻过去。
“我去!程正东这小子在干嘛!”陈副导突然低喝了一声。
夏裕阳被他喊得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一句怎么了,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混在送丧队伍里,身穿花衬衫、头扎小辫子的高大男子,不正是他们遍寻不得的程正东!
两人一时冷汗涔涔,还是夏裕阳先反应过来,急匆匆打算过去把他带走。
谁知还没碰到人呢,就听到了送丧人的窃窃私语。
“这谁啊!真是作孽!喝得醉醺醺的,还穿着一身花衣服来送丧,这是哪家的后生啊!”
“大不敬,实在是大不敬!不敬死者可是要倒大霉的!”
就在这时,走路摇来摆去、站都站不稳的程正东踉踉跄跄地顺着队伍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挑了个趁手的位置,趴在木棺吐了起来。
伸手慢了的夏裕阳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正东把一肚子秽物都吐在蒙着棺材的红布。棺材披红布,借了旺火的喻意,是为了避邪气,图个吉利的兆头,现在红布头湿了一大块,全是程正东吐出来的酒和未消化的食物,这还图什么吉利,别是大凶就好了!
程正东吐完之后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地一躺,又不省人事了,目睹了一切的夏裕阳手脚发软,整个送丧队伍一片哗然。
对了!老冯头!
后知后觉的夏裕阳想起还“挂”在引魂幡的老冯头,霍然抬头向前望去,这一眼让他遍体生寒。
只见那老冯头已经从引魂幡飘了下来,悬于队伍前方,低头冷冷地看着脏污的蒙棺布和躺在地的程正东。
原先这老冯头就似乎死得不甘,魂体一直跟着这送丧队伍,死死地压着那引魂幡让众人猜疑,魂体周围还有黑气环绕,显然怨气颇重。程正东这种行为,在其眼里,无异于一种侮辱和打脸,老冯头现在是怨加怨了!
本来程正东不搞这一出,那么剧组一行人都是局外人,大家自己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瓦霜,老冯头下葬后是否会有什么异变,那是冯家人的事,他们这几个也只当运气不好,遇了别人办丧事,有诚心的回去拜一拜,心大的转头拍拍脑袋就能把这事忘了。
谁知道临在剧组杀青之际,他们还能因为一次聚餐搞出这样的幺蛾子!
夏裕阳看着那老冯头阴冷的表情,心中哀叹:今晚怕是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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