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和判官听得夏裕阳的话,齐齐沉默了一瞬,然后两人同时大喊:“你怎么不早点说!”
夏裕阳摊了摊手,“我也是刚刚想起来,既然邱惠是已死之人,幕后推手又对地府如此熟悉,那么我们来查生死薄,对方绝对就已经是收到消息了,那邱惠这颗棋子对他来说就可有可无了,让她继续不伦不类地活着,事情势必会越闹越大,如果最终引得地府高层出手,这对幕后之人来说百害无一利。”
“诶,可惜了!错过了守株待兔的好机会!”谢必安猛拍大腿。
……
等他们两个踏出地府大门的时候,夏裕阳感受着身周骤然回升的温度,抬头看了一眼越发浓重的夜色,估摸了一下自己离开的时间,大概也得一个时辰了,按幕后那人的能耐,现在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他换下无常服,急匆匆地和谢必安往颐风湾赶去。
虽然对邱惠这边的情况已经有了预测,但是等夏裕阳穿过403的墙,看到躺在床已成僵硬状的邱惠时,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难受了一瞬。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早该入地府的邱惠莫名其妙地“活”了,在这“偷”来的二十多天寿命里,不仅没能过得安宁,还招来了邻居的臭骂,如今幕后之人还没找到,她又莫名其妙地死了,何其可悲。
在他得过且过、不争不抢的二十多年里,夏裕阳头一回有了要努力变强、努力向爬的念头,这世界所谓的公平本就是一种不公,历史和规则由强者定义,强大的实力才是每个个体最大的倚仗,隐于背后的对手是谁尚未明了,但这一身在人界和地府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却足够让人忌惮。
如果自己无法变强,谈何护卫天下太平?
“邱小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夏裕阳开口喊了还在角落里发呆的魂体。
“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突然就这样了,我感觉有股力量扯着我,但是我醒不过来,等我睁开眼睛,我就成这个样子了。我这是…死了吗?”
邱惠茫然地看着自己已经凉了的身体,不懂自己怎么睡了一觉就灵魂出窍了。
“嗯,我们下地府查了生死薄,你应该在坠崖之后就已经死了,但被有心之人插手,对方应该是在你身下了某种屏障,导致鬼差来拘魂的时候没有找到你。”
“地府?”邱惠这时才发现,白天来找自己的那个青年人旁边还站了一个白袍鬼,形象和鬼故事里常说的白无常挺像。
“死了啊,死了也好,总好过这阵子浑浑噩噩地活着,老觉得自己的日子是偷来的。”搞清楚事情后邱惠倒是挺乐观。
偷来的?夏裕阳心里嘀咕,感觉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你可还记得你坠崖后发生过什么事?”谢必安不死心,想看看能不能从邱惠这里问出什么线索。
“之前我一直感觉少了一段记忆,刚刚好像开始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当时我从崖边摔下去后,因为中途被一棵树勾了一下,冲力没有那么大,所以没有马死,但是实在是太痛太痛了,我想着这样痛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后面我就失去意识了。”
“我记得我好像和一个男鬼结了婚,本想就这样做一对鬼夫妻吧,但是没几天就有个人把我带走了,再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这个人长什么样?”谢必安一看有戏,赶紧继续追问道。
“说不太出来。”邱惠使劲想了想,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集中精神,在脑海里想这个人的样子。”谢必安抬起手点在邱惠的眉心。
被无常鬼那冰凉的手指一点,邱惠只觉得魂体都要开始颤抖了,她一个激灵,连忙按谢必安说的开始凝神回想。
很快,面前的虚空中有一个人的影像慢慢显现出来,对方披着黑色的斗篷,帽檐盖到了眼睛,全身下只有鼻子和嘴露在外面。
但是很可惜,露出来的部分都像遮了一层薄雾般看不真切,只能看出这是个身材比较高大修长的男子,然而身高这种东西,连普通的人类罪犯在反侦察时都懂得做掩饰,更别提这个能将地府耍得团团转、不知是人是鬼的“罪犯”。
虽然明知道对方既然敢光明正大出现,就必然做好了准备不会被邱惠暴露出来,但是夏裕阳看着谢必安的回溯法用了个寂寞,还是忍不住有点失落。
“罢了,冒昧问一下,邱小姐,你是否愿跟我们去你坠崖的地方看看?”夏裕阳想了想,开口问邱惠。
如果可以的话,夏裕阳其实不想叫邱惠走这一趟的,坠崖而亡属于横死,横死之人最容易成地缚灵,邱惠虽被他人用非正常手段“复活”过,但现在这种手段已破,已成亡灵的邱惠去到自己死去的地方恐会被激发怨气。
“可以的,就当让自己走个明白吧。”邱惠在经历过这些事后,现在知晓自己已死,反倒把所有生前的包袱都放下了,整个鬼都透着一股豁达超然的气质。
听到邱惠回答得这么爽快,夏裕阳倒是有点讶异,本来他都做好了要费一番口舌的准备,他没料到邱惠会这么坦荡。
“从生死薄来看,你生前循规蹈矩,老实本分,未做大奸大恶之事,平时也曾行善积德,你跟我们走这趟也算协助地府解决公务,我可以赠你一点功德之力,有这点功德之力,你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虽无法保你大富大贵,但可保你家庭美满。”夏裕阳近来赚了不少功德,出手也不小气。
听了夏裕阳这句话,在这辈子几乎没享受过家庭温情的邱惠泪流满面,富贵可以拼出来,可一个温暖的家,却不是可以用金钱买回来的。
……
一行人很快来到邱惠当时坠亡的牛尾山脚下。
“就是前面那里了,左手第二棵树旁边。”因有夏裕阳的功德之力护体,邱惠到了这里也神情平和,没有现出死时的面貌。
夏裕阳拿出随身携带的黄纸,叠了盏纸灯笼出来,手捏了个诀往纸灯笼一弹,灯笼就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悠悠的一豆光将他们身周的一圈地方都照亮了。
他借着这光扫了一眼,在看到周围的景象时,他就顿住了,只见在邱惠指出来的那棵树那里,以树为原点方圆五六米的地方,无论杂草还是野花长势都极好,与旁边其他蔫了吧唧的草木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夏裕阳心知有异,转头想问谢必安,却发现他脸色极其沉重。
“植物反常生长,生机四溢,这绝不是鬼怪的手笔。”
听得谢必安这句话,电光火石之间夏裕阳想起自己曾在奇闻异谈故事书中看到的:当神祗降临,所过之地万物生长。
“这莫不是神息?!”夏裕阳感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对,我觉得从一开始咱们的思路就错了,做恶事的,不止可以是鬼怪,也有可能是失格的神祗。对方估计是需要邱惠的血来施法,才在这里留下了神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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