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昔目之所及处一片昏暗。
此时正值黄昏,金乌西坠,只余一线天光斜斜横在天幕上。
以宋芷昔筑基期修士的目力也无法看清幽暗树林间究竟藏了些什么,至于用神识去扫……
对不起,那一块刚好超出了筑基修士神识所能延展的范围。
宋芷昔不禁啧啧称奇。
这未免也做得太刻意了叭。
她都忍不住小声嘟嚷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又不是傻子,哪会巴巴赶上去等他埋伏。”
话是这么说,宋芷昔心中已隐隐浮现出了危机感,她这人向来惜命,能苟活就绝不去作死。
思及此,她连忙转身往回走,却撞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就像所有狗血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宋芷昔先是鼻子一疼,很快她整个人便被一股浓郁的熏香所包裹笼罩。
讲真,一个男的香成这样还挺讨打的。
宋芷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姑娘没事吧?”男修的声音倒是一如他相貌那般温润,只是那捏紧了便不愿撒开的手有些过分了。
宋芷昔木着脸摇了摇头,一把将胳膊从他手掌中抽.出。
她侧身欲走,那人又上前一步道了声:“刚刚实在抱歉,在下崆峒派聂隐风。”
宋芷昔又瞥他一眼。
崆峒派没听过,聂隐风不认识。
不过,修仙界就这么流行穿白色衣服?她一路走来都不知看到了多少一身素白的男男女女,有了这些人的衬托,宋芷昔突然觉得她家师兄顾影照简直就是人间谪仙。
宋芷昔摆明了不想搭理他,他仍笑得一脸和煦:“敢问姑娘芳名?”
再不做回应,这人怕是得一路跟着她回营地了,宋芷昔只得开口胡诌:“古墓派胡汉三。”末了,还不忘指着正在偷啄烙梅糕的玄青道:“这位是我师弟,雕兄。”
不论“雕兄”还聂隐风皆一愣。
雕兄的懵点在于,它什么时候从鸦成了雕?
聂隐风则是从未听过这门派,正在脑中搜刮一切有利于撩妹的信息,至于一只乌鸦怎成了人修的师弟,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便理所当然地被忽视掉了。
待他缓过神来时,宋芷昔早就溜得没了影。
他正望着空荡的街道发呆,师妹洛葵便娇娇俏俏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胳膊笑吟吟道:“师兄~你怎么不等等我,一个人跑出来逛了?”
此时聂隐风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位仙子的出尘风姿,她的一颦一笑,甚至连打喷嚏的模样都好看到让人心痒痒,压根分不出心思去应付洛葵。
洛葵见他不理自己,登时就垮了脸:“师兄!我在跟你说话呢。”
聂隐风只觉烦躁,他本就不喜洛葵这种活泼有余的小姑娘,现下愈发觉得她不懂事惹人嫌。
不知不觉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那位古墓派胡姑娘的如玉容颜,他不过是远远在街角看了一眼,便已失了智,像个登徒子般奔了过来。
聂隐风并不知他心心念念的胡美人宋芷昔已带着“雕兄”回到云华门营地,仍在街上苦苦找寻着。
宋芷昔回到云华门营地时,最后一缕天光恰好散去。
夜悄无声息地来了。
她像个壕气冲天的土财主般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梁州所特有的食材,眼巴巴瞅着正在养锅的阮软:“师姐~咱们这么多人,不如打个火锅?”
宋芷昔说出了在座的各位都不好意思说的话。
他们中有好几人都吃惯了阮软做的灵膳,五年的闭关实在是闭得嘴里都快淡出了鸟。
至于阮软究竟要打火锅还是烤肉,他们都不甚在意,反正有吃的就行。
不待阮软作答,宋芷昔又从储物袋中摸出两个硕大的菜盆,“砰”地一声丢在了地上。
“我现在就给你洗菜叭~”
吴念柔也赶紧站了出来,羞答答地抱住其中一个盆,嗫喏道:“洗菜还是我来吧,我用御水决洗得挺干净。”
这五年来她与阮软一同闭关,早就将洗菜这一技能练得炉火纯青,毫不夸张地说,她一个御水决下去,即便是香菜这种最藏泥污的小坏坏都能被她洗得宛若重生。
宋芷昔只得放开那个盆。
很快,又听张平之道:“谁和我一同去捡柴禾顺便再猎些灵兽回来?”
熊抱豹与另外两名男修一同举起了手。
现在就只剩顾影照、严修与何殊瑶一动不动。
正在思索该找什么活干的宋芷昔又道:“那你们呢?”
顾影照一言不合拔出剑:“切菜。”
声音尚未落下,他便以剑气切出一盘薄如蝉翼的灵兽肉。
宋芷昔简直叹为观止,原来剑术好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何殊瑶也祭出了桃花扇,似笑非笑道:“我就负责煽风点火好了。”
严修则默默用凝土诀搭起了炉灶。
宋芷昔迷茫了,那她该干什么呀?难不成又去刷盘子?可这种活肯定又会被念柔师姐一人给包揽了吧?
沉思许久的宋芷昔只得厚着脸皮道:“那我给你们加油打气找乐子吧。”
说完还真站在阮软身后唱起了歌:
把太细的神经割掉
会不会比较睡得着
我的心有座灰色的监牢
关着一票黑色念头在吼叫
把太硬的脾气抽掉
会不会比较明了
你可以重重把我打倒
但是想都别想我求饶
……
这是她前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除了前十句,后面的歌词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她断断续续地哼哼,翻来覆去总是那一句:“你可以把我打倒,却想都别想我求饶。”
宋芷昔一贯神叨叨的,众人皆习以为常,也没人管她,反正不难听,就随她一个人扯着嗓子瞎唱好了。
等她唱到嗓子发干,自己都觉无聊时,聂隐风又出现了。
他踏着一地嫩叶自暗处走来,满脸欣喜地望着宋芷昔:“胡姑娘?”
宋芷昔一抬头,只觉脑壳痛。
聂隐风这般殷勤,一旁的洛葵可不乐意了,气势汹汹瞪着宋芷昔:“师兄,她谁呀!”
顾影照也在此时停止切菜,冷冷扫了聂隐风一眼,却将目光定在宋芷昔身上:“他又是谁?”
就连正蹲地上挖灶的严修都抬起了头,目光不善地看着聂隐风:“你谁呀?”
宋芷昔:“……”
后面两位男同学就不能注意下说话语气?
弄得我跟你们之间有什么似的。
聂隐风大抵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起到了捅破马蜂窝的效果。
他不经意看了顾影照一眼,顿生危机感。
他从来自命不凡,在崆峒派几个弟子的吹捧下,愈发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罕见的天之骄子,论天姿与才貌,也就一个李南泠配与他作比较。
今日一见顾影照,才明白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此子明明比他还要小上几岁,却已是筑基后期修为,相貌更是清俊如谪仙,从前爱极了白衣的聂隐风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拔了自己这身白衣。
至于那叫嚣得最厉害的严修,则因丝毫不具备威胁力而被直接忽略掉。
聂隐风神色一敛,维持住了自己温润如玉的形象。
“在下崆峒派聂隐风,与胡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严修听罢,果断开启嘲讽模式:“连我们师妹姓氏都弄错了,丢不丢人!”
洛葵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般跳了出来:“谁允许你这小白脸这么和我师兄说话!”
严修这才注意到一袭粉裙的洛葵,又将火力瞄准她:“你这矮冬瓜说谁小白脸呢!”
洛葵不甘示弱地回怼着:“谁面色惨白一副肾虚样,谁就小白脸!”
严修却突然色眯眯地盯着她,捉弄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小爷我虚不虚?”
洛葵顿时涨红了脸:“呸!倒是想得美!”
宋芷昔无语,这两人怕是没完没了了。
这厢洛葵正与严修吵得不可开交,另一边顾影照与聂隐风已偷偷较量。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人隔着空气遥遥对望,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宋芷昔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
半柱香工夫后,张平之等人终于带着柴禾归来,受不了他们这几人的宋芷昔赶紧跑去帮忙生火。
晚来的张平之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正欲开口询问,宋芷昔便给他送去一个“你什么都别问”的眼神。
那四人仍在“战斗”。
宋芷昔几人已忙活起来替阮软打下手,不消片刻,一锅喷香的汤底便被端了上来。
阮软嘴角噙着笑:“二位若是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一同用个晚膳?”
聂隐风未及时作答,洛葵已从战场中抽身道:“我们有辟谷丹,谁要吃你做得破烂玩意儿了。”
话音才落,香味适时飘了过来。
洛葵眸光一动:“真香。”
聂隐风与洛葵还真留了下来吃晚膳。
这期间聂隐风一直盯着宋芷昔看,盯着盯着,终于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姑娘可愿告知真名?”
塞了一嘴肉的宋芷昔茫然抬起头,她才欲作答,顾影照便已抢先道:“无可奉告。”
宋芷昔只觉奇怪,师兄今天怎么像吃了炸.药似的。
还从没人这么对聂隐风说过话,聂隐风倒是不甚在意,洛葵又怒了,她一摔筷子,指着顾影照道:“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嚣张!”
宋芷昔实在无语:“从头到尾最嚣张的那个明明就是你吧。”简直像只吉娃娃,逢人就汪汪汪。
严修跟着补刀:“就是,你这矮冬瓜吃了我们还不知要嘴软。”
洛葵听罢怒而掀桌,发现根本掀不动,好吧,她对面就是那两米高的巨汉熊抱豹,掀不动桌也情有可原,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口不择言道:“小门小派就是上不得台面。”
她一语罢,氛围顿时就变了,已有几人暗中握了握拳。
宋芷昔撇头望向阮软:“师姐,崆峒派很厉害吗?”
吴念柔难得插了句嘴:“万年老三。”顿了顿,又冷笑着补充了句:“建派至今从未辉煌过。”
洛葵还死不知悔改:“总比你们这不知名的破门派厉害。”
宋芷昔一副天真模样:“真的啊?那你们门派一定有很多分神后期大能吧?”
洛葵顿时噎住,谁不知当今就只两个分神后期大能,一个是周家家主周若岚,另一个则是云华门凌虚子。
云华门之所以没落,皆因千年前的那一战,那一战险些灭了整个云华门,传承至今只余一个分神后期的凌虚子及元婴中期的掌门,此外,只剩下一些金丹期的后辈。
“锃”地一声清响终结了此番对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影照垂眸轻轻擦拭着手中长剑。
一直保持沉默的聂隐风忽然神色一凛:“斩空剑!”
听过顾影照这个名字的同辈不多,可但凡是剑修,就一定知道斩空这柄与李南泠手中无妄齐名的剑。
洛葵还在嘟囔:“什么斩空?”
聂隐风已满脸歉意地朝顾影照拱了拱手:“师妹年纪尚小口无遮拦了些,着实抱歉。”
顾影照装完逼就跑,换能言善道的张平之与聂隐风继续客套。
宋芷昔正托腮看着戏,暗处又传来一道怨毒目光,有所察觉的她侧头看了看。
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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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歌词真不是凑字数
以及,那啥,最近有点神志不清,总出现bug,捉虫的小可爱有小红包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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