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肚鸡上滑关掉了闹钟提示,示意姜霁北一起下去。
还没走到楼下,他们就听到了房东屋子里拖动桌椅的声音。
公寓楼梯与房东的屋子并不相通,而是在楼边单独有一个通道,通道的尽头,还有一个被人用砖头卡住了的铁门。
都说有怪物,哪个见过怪物嘛!中年男子嘹亮的声音在通道墙壁的另一边响起。
姜霁北听出来了,是房东的声音。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隔着墙听不真切,姜霁北和猪肚鸡加快了脚步,右转绕出楼梯的大门,向房东家门口走去。
走到大厅,他们看到,已经有二十几个人来到屋里了。
看来群里的二十人只是一部分。姜霁北压低了声音。
猪肚鸡也打量了一下人群:会不会群里的都是?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姜霁北意会到了,她想说群里的可能都是体验者。
难说。他言简意赅地回应了一句。
群里都是体验者这个解释固然值得参考,但这无法说明为什么顾池会在里面。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顾池是池闲扮演的可能,但是能扮成那个样子,池闲就离当影帝也不远了。
这么爱演的话,当初怎么不去做他电影里的演员?
屋里的人还在讨论关于怪物的事情。
从他们的讨论中,姜霁北听出来,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传闻中的杀人怪物。
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说不定怪物已经没有了呢?有一个大胆的人提议道。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通知说会有怪物,就会有怪物,服从上面的指挥。有人语气不善地怼了一句。
姜霁北瞥了瞥语气不善的发言者。
说话的人是一个壮汉,此时抱着手臂,站得笔直,语气里对怪物的存在深信不疑。
姜霁北做出判断,如此确定怪物的存在,这个人要么是体验者,要么是军警相关人员。
体验者会了解他们正处在恐怖片中的本质,军警相关人员的言行会带有令行禁止的习惯。
众人又安静了几秒,一个更不长眼的人张口了:说不定今晚就出事了呢。
感谢这位不说吉利话的朋友的发言,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顾池停下了手里的活,试图打圆场。
可惜在这样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境地下,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杵在那张口了半天,最后发出一声啊哈哈哈。
姜霁北看着那张和池闲一模一样的脸:
顾池左看右看,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姜霁北和猪肚鸡,急忙向他们招呼:你们来了啊,坐,你们坐,大家都坐
有人小声嘀咕:椅子还没摆好呢,坐什么坐。
顾池:
房东自知是自己起的关于怪物话题的头,见氛围略显诡异,赶紧转移了话题:水果罐头,快来吃水果罐头,没几块了啊!
猪肚鸡看到顾池的表现,虽然有些困惑,但见姜霁北面色如常,料是他们有他们的计划,便没有追究。
她几步跨到桌前:哎哟,还有黄桃吗?让我吃点。
姜霁北则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借机打量起房东家的布局。
房东家的餐厅很大,和客厅连着。
厅堂里摆着一张大圆桌子,大圆桌边还有一张与家具不是很配套的方桌,看上去是被临时搬来或组装的备桌。
十几个人围站在大桌前,正在吃着拆封的小食。
顾池在忙上忙下地搬动椅子,有几个人给他帮忙。
这时,房东阿姨端着一大盆汤,从厨房里走出来:大家都辛苦了,辛苦了!
做好了宴请众人的决定之后,她反而变得坦然起来,对谁都客客气气,一副真心想要众人好好相处的样子。
您也辛苦了!辛苦了!有几个人看上去和房东一家很熟络,看到房东阿姨上菜,积极地捧着场。
没一会儿,顾池就把椅子整齐地排在了桌边,备桌边也排好了椅子。
众人落了座。
姜霁北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兴许是物资匮乏,房东夫妇上的菜很朴素。
细细数来,也就几份白菜,几份猪肉,一只斩好的水煮鸡,还有一盆蛋花汤。
虽然食材看上去不多,但做法不尽相同,蒸的煮的炖的炒的都有,想来房东为了准备好这餐晚饭,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在场的众人也理解,在公寓里被困了一周,能拿出这些东西来不容易,便没有多少人抱怨。
但还是有人嫌那水煮鸡看起来淡出鸟了:阿姨,有没有蘸碟啊?
房东阿姨从厨房里端出一大锅白米饭,她把米饭放到备桌上,给客人们盛饭。
听到问话,她应了一句:外面田里有蒜头小葱,想吃什么味都别客气,自己进厨房里调。
好嘞。蘸碟人出了屋,揪了几根葱,借了厨房做起蘸料来。
困在这里,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房东阿姨为众人盛汤,请大家吃饭,也就是想大家一起交个朋友,共渡难关
话说到半,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打断了她:卧槽!
紧接着,是菜刀落地的声音和撞击柜门的声音。
姜霁北坐得离厨房近,听到动静,他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拉开厨房的门。
只见蘸碟人坐在厨房的地上,后背紧紧靠着橱柜。
他的手边是一把还粘着葱花的菜刀,菜刀边是倒在地上的酱料瓶,几个酱料瓶边有一个大大的竹木盖子。
酱料此时洒了一地,厨房里看上去地上仿佛有一摊黑色的血。
你没事吧?姜霁北迅速打量了一下蘸碟人的全身没有受伤。
我没事,蘸碟人往后缩了缩,指向灶台边的水缸,但我觉得事情很大。
怎么了?其他人也跟着姜霁北来到了厨房门口。
姜霁北抬眼看向灶台,边上本应该由竹木盖子盖着的水缸已经被揭开,里面的水被舀去大半。
从厨房门口望过去,水缸犹如黑漆漆的深井。
房东也来到了厨房门口,见蘸碟人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水缸,不解地问了一句:这我们做菜用的矿泉水水缸啊,怎么了,有虫子?
姜霁北皱着眉头,大步踏进厨房。
他走到缸边,提起水瓢,往水缸里舀去。
大哥,这不太好,真的不太好蘸碟人虽然害怕,见姜霁北走到水缸前,还是立马摸起菜刀,扭着屁股蹭到水缸边上,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
姜霁北拿着水瓢在水缸里搅了搅,忽然,他感觉到水瓢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异物。
他抓紧水瓢,把异物捞了起来。
看清被捞上来的玩意儿,蘸碟人直接把菜刀往异物上招呼:啊操!
被蘸碟人的菜刀一震,水瓢从姜霁北的手中脱离,水瓢捞出的异物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蘸碟人撞开前来厨房门口围观的众人,屁滚尿流地闪避出了厨房。
厨房门外的人看清了水缸里捞出来的东西,不由得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啊啊啊!
那是一条冷蓝色的手臂,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被砍了一刀,手臂上的眼睛齐齐闭上,随后又缓缓睁开。
无数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后,把视线聚集到了厨房里的姜霁北身上。
它们缓缓地眨了眨。
突然,冷蓝色的手臂猛地抽动起来。
它挣扎着翻了一个面,以掌心朝地的姿态,像蛇一般朝姜霁北爬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闲要来了!
第56章最后的家园(4)
见手臂爬动起来,厨房门口的众人再度发出尖叫声。
姜霁北迅速扯下外套,一把丢到正在蠕动着朝自己爬来的蓝色断臂上,将上面的眼睛盖住。
然后,他猛地一跃,双脚重重地踩在了那条断臂上!
姜霁北一脚接一脚,又快又狠地踩在断臂上,毫不留情。
他穿的是一双笨重的厚底马丁靴,二十来岁年轻男人的重量和力量叠加在一起,杀伤力顿时倍增。
蓝色的液体慢慢地从衣服下面流了出来,和地上打翻的黑色酱汁混在一起。
见被衣服盖住的断臂不再动弹,姜霁北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把扫把,将衣服撩开。
众人探头进来张望,发出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在姜霁北不留余力的猛踩下,那条颜色诡异的蓝色残肢已经血肉模糊,上面的眼睛爆的爆,烂的烂,黏糊糊的一大坨。
房东,这什么东西啊?有人反应过来,质问房东夫妇。
众人纷纷望向房东一家,并十分有默契地后退一步,远离他们。
这我们不知道啊!见状,房东面色煞白,刚才做饭的时候还没有的啊!
这是怪物手臂吧。猪肚鸡倚着门,冷笑起来,把这个东西放在水缸里
水缸?
姜霁北脸色一沉:你们用这个水缸里的水做饭?刚才谁吃了?
听到他的提问,大家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怪不得说要请我们吃饭,原来你们想给我们下毒!
你们一家人好狠的心,是不是想把这栋楼的租客全部毒死,好把我们的东西占为己有?
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们下毒啊?我们是好心啊!房东阿姨大喊冤枉。
顾池也着急地辩解: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条手臂哪来的!
场面乱成一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质问房东一家。
我再问一遍。姜霁北随手操起灶台上的锅铲,哐哐哐地敲锅盖,桌上的饭菜,谁吃了?
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互相看着对方,却没人吱声。
虽然没人亲眼见过怪物,但可以确定的是,人类长不出这种手臂。姜霁北接着说,这东西到底会不会传染病毒,谁也不好说。
众人依旧沉默地互相对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是没有人愿意承认。
行,就当还没有人来得及动筷子。问不出答案,姜霁北没打算纠缠,他把目光转向了顾池,现在需要你们解释一下,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水缸里。
对!一个中年男人醒悟过来,情绪激动地质问房东夫妇,我们可是一个村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害我们?
姜霁北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他根据对方话语中的信息得知,这是个村民。
有人则抱着手臂感慨:人心哪啧啧啧。
顾池什么都解释不出来,只能苍白地重复着他们一家人没有干过这事儿。
总而言之,先把他们一家关起来吧!刚才指责房东一家的村民提议道,这整栋公寓都是他们家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干点什么?
众人纷纷响应。
有人从外面找来了麻绳,不顾房东一家的挣扎,合力将他们五花大绑起来。
你们相信我,那真不是我们家干的。顾池被人按着绑,着急地扭头看了看他父母,而后对绑他的人露出哀求的表情,我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的,你们实在信不过的话,就绑我一个人吧!
你在想屁吃。绑他的人是个精神小伙,他推了一把顾池的脑袋,你们一家都有嫌疑,谁也洗不清,谁也别想逃!
在为首村民的带领下,众人推搡着,把房东一家赶了出去。
顾池被关在了小卖部里,而房东夫妇则被关在了隔壁的电车行,两个店铺仅一墙之隔。
至少让我跟我爸妈在一起!被关起来前,顾池还在苦苦哀求,他们年纪大了,手脚都被绑起来,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话没说完,他就被人一把推了进去。
门重重关上,发出哐一声巨响。
对于租客们联合起来把房东一家囚禁的行为,姜霁北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更没有参与。
姜霁北打量起小卖部和电车行的门,小卖部的门是完全封死的,也许是怕有虫鼠,连门口上方透气的地方也装上了玻璃。
而电车行大门最上方则维持原有的样式,保留了通风口。
观察完门窗,姜霁北转头问:说起来,你们要关他们到什么时候?
那个村民提来几块木板,横在车行与小卖部的门把手上,将把手与墙死死卡住:先关个三五天看看,最多定时给口水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那条怪物手臂怎么处理呢?住在408房的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卫莲问。
席间那个坚定认为怪物存在的壮汉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东西:我来处理。
姜霁北定睛一看,那是一瓶做菜用的料酒。
壮汉放下酒瓶,用姜霁北的外套包着那截断臂,拿到院子里的空地上,浇上料酒,用打火机点燃。
火焰噌一声高高蹿起,衣服和断臂剧烈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音。
很快,一股难闻的焦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一旁围观的人纷纷捂住鼻子。
哥们,你是干什么的?姜霁北若无其事地走到壮汉身边,与他搭话,你看着不像学生,但又很年轻,在周围工作吗?
我是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壮汉转头看他,回答,我叫曹胜。
原来您是老师啊。姜霁北顺着他的话试探,老师怎么在这里租房?学校没有分配宿舍吗?
壮汉答得很自然:学校分的宿舍环境不大好,这栋公寓环境还可以,我就搬出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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