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骑兵凭借地利,占据于小坡之上,猛然冲下,速度奇快。
左梦庚原本想凭借这一优势,得到的强大的骑兵冲击力,击垮迎面杀来的忠义营骑兵,可谁想王彦跟本不与他争锋,直接绕开。
左军的骑兵从高处冲下,根本无法减速,在从王彦和李泰祯率领的两队骑兵之间穿过之后,迎面便撞上了赶上来的忠义营步军,顿时便在鸟统声中倒下近百骑。
左军的骑兵千户冲在最前面,可他侥幸的在第一轮排枪下活了下来,但他整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忠义营中的第一排鸟统手已经退下,第二排鸟统手抬枪上前。
看着那燃烧着,闪烁着火星的火绳,左军的骑兵千户顿时一阵胆寒,此时他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冒着排枪的轰击猛冲过去,击溃眼前的步军,要么赶紧转向,调转马头,绕开步军。
两个选择,都有一定风险。
直接冲击,万一不能击垮忠义营的步军,反被缠住,那他再想重整阵型去救中军时,可能左梦庚已经被王彦的骑兵击溃。
如果选择转向,那在转向的过程中,整个骑兵将等于横向着摆在步军火统之前,任其轰击,若是死伤惨重,剩下的骑兵同样无法对抗王彦的忠义营骑兵。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左军骑兵从高坡上冲下,速度奇快无比,那千户心中一犹豫,左军骑兵再想转向,却已来不及。
骑兵千户见此,心里一阵后悔,只得咬牙向步军猛冲过去。
“砰~砰~砰~”
火统声再次响起,那骑兵千户没了上次的好运,顿时便被打成了筛子。第二轮排枪又打死了一百多名左军骑兵。
第二队退,第三队上!
“砰~砰~砰~”
又是一片弹幕迎面打来,再次收走一百多骑。
左军还未与忠义营接战,便损失了将近四百名骑兵。
付出近四成的伤亡后,他们终于冲到忠义营的步军之前,但迎接他们的却不是胜利,而是一杆杆锋利的长枪。
在王威的指挥下,忠义营的步卒,围成圆阵,长枪手握住长枪蹲着,枪杆斜插在地上,将鸟统手围在中间,使得左军的骑兵根本无从下手。
在遥远的西方,多年后一位伟大的皇帝,就是因为手中的数万轻骑兵,丧失在这种阵型之下,从而致使一场关键的战役失败,最后被赶下皇位,流放在荒岛之上。
如果左军骑兵是人马皆披坚甲的重骑,那定然将王威的步阵撞得稀烂,只可惜他们皆是轻甲,根本无法撞破枪林,手中战刀又够不到阵内的步卒,顿时便成了鸟统手的活靶子。
千户被打死,剩下的骑兵又冲不破步阵。
在不断响起的统声中,瞬间又被带走近百条性命,剩下的左部骑兵顿时崩溃,他们慌忙的退出攻击,在一片统声中,再次丢下近百尸体,往小山退去。
小山坡上的左梦庚看着冲下山去的骑兵,片刻间就折了一半,早已吓得脸色煞白。
这时王彦的骑兵已经冲到山下,左梦庚的亲卫多是刀盾手,没有多少弓手和统手进行压制。
好在骑兵爬坡不行,等到与左军步军撞在一起,也失去了冲击的能力,但王彦的人数优势摆在那里,左梦庚的五百亲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寄以厚望的骑兵被杀败,忠义营的步卒也将很快爬上山来,左梦庚再也顾不得是否造成大军混乱,急忙下令调后军回援。
战鼓声和号角声响起,攻城的左军顿时一滞,还没加入多久的三万后军又缓缓退了下来,往回跑着向小山杀去。
左军士气不禁为之一泄,看着发身在身后的战斗,他们心中开始担心起来,不过帅旗还在,金声未起,左军士兵便只得继续攻城。
不过与之前的攻势相比,此时显然已经没了刚才的锐气,原本已经快要攻进缺口的左军,又被明军慢慢推了出来。
小山与池州相距不过一里半,回援的左军长枪兵,半刻钟便能杀到小山之下,王彦见此心中有些焦急。
“斩杀左贼者,赏白银千两!”上山不利骑战,王彦大吼一声,便翻身下马同左军战做一团。
忠义营的骑兵看他如此,亦是纷纷舍弃马匹,操刀持枪的冲杀上来。
“兄弟们顶住,不要后退,援兵马上就到!”左梦庚同样知道,只要他帅旗不倒,坚持到后军回援,今日便还有机会重整旗鼓,踏破池州,但如果坚持不住,那少不了一场大败,说不定性命都要留在这里。
这时左军败下阵来的骑兵,同王威的步军也先后加入战团,小山上左军与忠义营交织在一起,阵型完全被彻底打乱,形成混战。
但是两军的目标却是一致,都是要往帅旗方向猛攻,只不过一个是要去砍断帅旗,一个却是要去支援左梦庚。
整个小山上,中间是左军帅旗和左梦庚的五百亲卫,外一层则是一千下马步战的忠义营骑兵,再外一层又是败阵后,从新回来支援的左军骑兵,而最外面又有王威的步军,再远一点,则还有正拼命往回赶的左军后军。
大军在小山上一环套一环,显得异常混乱,但王彦与左梦庚都十分清楚的知道战局的关键。
如果王彦能抢在左军后军杀到之前,拿下山头帅旗,则明军胜,反之左军又将重新掌握主动权。
“刘顺!随吾杀上去!”
王彦深知若不能攻杀上去,不仅他这次突袭会彻底失败,就连忠义营也可能彻底折在山头之上。
这样的情况,王彦绝不允许,因而操着战刀,疯狂的朝着帅旗方向砍杀而去。
这时左梦庚脸上已经挂满了冷汗,他被亲卫护在中间,看着不断逼进的王彦,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王彦疯狂的砍杀,让左梦庚十分恐惧,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忠义营凭借着局部的优势,不断向他逼近,已经慢慢接近了他能承受的极限。看着冲在最前面,浑身是血的王彦,左梦庚恐惧的指着他道:“射杀他!”
一旁的卫士听了,连忙弯弓搭箭,“咻”的一声便向王彦射来。
这时王彦已经杀到离左梦庚二十步的距离之内,他疯狂的砍杀身前左军,根本没有注意射来的弓箭,顿时脸上便被划开一道可怕的伤口,血流如注。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身躯一滞,险些倒地,待明白他被暗箭偷袭,王彦不由得大怒,他看着二十步外,那左军弓手又在搭箭,怒火中烧之下,直接便将手中战刀投射出去。
“啊~”左军弓手没来得及射出第二箭,便被王彦投出的战刀削去半边脑袋。
鲜血飞溅,花白的脑浆崩裂出来,旁边的左梦庚顿时便被溅了一脸,本就有些坚持不住的他,精神立马崩溃,看着远处满脸鲜血的王彦,简直如同见了地狱里爬出的恶魔一般。
左梦庚一慌神,便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他这一退,他身边的卫士便跟着慌了神,还在抵抗的左军回头一看,帅旗之下已经没了左梦庚的身影,本就支持不住的防线顿时瓦解。
左梦庚本来只是恐惧的退后几小步,结果却变成左军集体的后撤。
刘顺趁此时机,一马当先冲到帅旗之下,一刀斩断旗杆,若大的左军帅旗轰然倒地。
左梦庚见此只得一声长叹,连忙随着亲卫往山下冲去。
随着左军帅旗被砍倒,山上的忠义营顿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自从王彦带着忠义营从南面小山后面杀出,黄得功便一直拿着千里镜,观看忠义营的战况,现在见左军帅旗一倒,他心中顿时狂喜,口中跟着便急呼道:“左梦庚已死,左贼败啦!”
一旁的明军闻之,也连忙跟着大呼起来:“左贼败了!左贼败了!”
正在攻城的左军忽然听到前后同时传来的呼声,心中顿生恐惧,不禁回望山头,果然见帅旗以倒,士气顿然崩溃,哗啦啦的向后退去。
黄得功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马提着宝剑,紧追上去:“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啦!”随本候追杀左贼啊!”
兵败如山倒,原本将要冲到山下的左军后军,见帅旗以倒,后面又传来池州明军的追杀之声,将领顿时便舍弃忠义营,绕山而逃。
城下的左军也如潮水般向西退去,池州西门大开,城内池州明军顺势掩杀。
王彦也重新集结忠义营的骑兵,放过阵型较为完整的左军后军,向刚从城下败退下来的左军杀去,战马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片叛军的尸体。
二十万左军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退去,满山遍野,到处都是左军溃兵,王彦领着骑兵左冲右杀,直追到池州城西三十里,直追得左梦庚坐船而逃,才停下脚步。
此一战,左军二十万精锐被杀六万,被俘四万,损失将近一半,可谓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对池州造成威胁。
西面危机暂时解除,但北面的清军来的却更加猛烈,就在池州大战之时,多铎大军已经兵临泗州,直扑江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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