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定一大早起来,用过早餐,向父母问过安,就去松鹤酒楼了。
遭逢大变后,张谦定这个以往的纨绔子弟变化很大。他断了和那些狐朋狗友的来往,央求他的父亲为他买下了松鹤酒楼,然后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掌柜生涯。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今日,张谦定依然向以往一样,一到松鹤酒楼,就下意识地走向二楼某个靠窗的位置。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靠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发着呆。
不过今日,这个固定的老位置却是早有人坐着了。
“张公子,可愿过来小酌一杯?”占着老位置的其中一人举杯道。
张谦定过去坐下,缓缓道:“小酌就免了,这一大清早的,喝酒伤胃。而且张某早就戒酒了,六皇子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哈哈哈哈······”六皇子凤朝南陡然大笑,手掌在桌上拍个不停,另一只手上的酒水都洒出来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张谦定张公子,听闻你曾与人在霏音楼连夜饮酒,喝到天明,如今怎的如此······如此······”六皇子似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张谦定的现状。
“喝酒误事,张某早已亲身尝试过此中危害。至今想来,亦是心有戚戚,倒叫六皇子见效了。”张谦定依然面不改色,缓缓说道。
“到底是喝酒误事,还是其他东西误事呢?张公子。”这时,酒桌上的另一人,一直未说话的蓝衫书生打扮的人说道。
“这位是?”张谦定看向说话的这人。
“在下韩文信。”
“韩公子······”张谦定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提前自山河书院的韩文信韩公子啊,久仰久仰。那又不知,是什么误事,才让韩公子灰溜溜地被人扫地出门呢。”
山河书院,是神都城所有人目光聚焦的中心。这一点,便是北周皇宫也不及山河书院。作为破例从山河书院提前毕业的韩文信,他提前毕业的原因,半天不到就被扒了个干净。
清羽当时聚集真气扬声发出的内容,听者少说也有数百人,这事完全瞒不住。
面对张谦定的明嘲暗讽,韩文信面色不显丝毫怒色,反而笑着说道:“韩某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罢了。”
“对,韩先生做了正确的选择,”六皇子说道,“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张谦定,或者说,药师。”
六皇子目光幽幽,紧盯着对面这个短时间内恍如脱胎换骨的纨绔子弟,看看他该如何表现。
让他失望的是,张谦定依然一派从容,没有一点他想要见的惊慌失措的模样,反问道:“那六皇子,便是正确的吗?”
这一问,张谦定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自然。”六皇子霸气应道。
“而且,既然让本皇子先找到你,那你应该知道,拒绝了正确的选择的下场。”
“说到底,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嘛。”张谦定摇头失笑道。
“既然如此,那属下就见过六殿下了。”
···················
“想不到,第一个找到药师的会是凤朝南,”凤九看着手中的信纸说道,“凤朝南财雄势大,堪称诸皇子之最,竟然还会对这等肮脏的买卖感兴趣。”
诸皇子中,如今以六皇子凤朝南和八皇子凤栖梧势力最大。六皇子的母亲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更是出身自号称中原八大世家的司家,势力遍及北周。
而八皇子的母亲是当朝皇后,其人看起来毫无争皇位的想法,但由于北周皇帝的宠爱,和这一身「浩然正气」,无形中,拉到了远超其他皇子的资本,反倒是诸皇子中成为太子呼声最高的那位。
“正常。六皇子成也司家,败也司家。司家势力太大,深为皇帝忌惮。历朝历代,外戚势力,本就为帝皇所忌,何况六皇子还凭此翻云覆雨,拉拢无数人心呢。锋芒太盛了,要知道,北周皇帝还正值壮年,离归天还早着呢。反倒是凤栖梧,无为而为,受到皇帝的喜爱。”凤九对面,清羽说道。
原本中原九州,除了皇室所在的中州,其余各州世家之长,合称为八大世家。然而三百年前,北周建立,占据北边燕、云二州。燕州的世家之首燕家,直接被北周给灭了,云州的司家比较识时务,投靠了北周,与当时的北周皇室联姻,存活了下来。
然后在这三百年间,司家凭着八大世家之一的家底,在北周不断发展。如今,已是和北周合为一体,深受历代北周皇帝的忌惮。
“凤朝南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有意识地在明面上与司家断掉联系。若不断,他便永无登上太子之位的机会,除非造反。”
“但他这么多年经营的势力,若无司家支持,很难继续维持,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财源。这时候,长生散就是他瞌睡时及时送上的枕头了。而且,肮脏的买卖也有肮脏的好处,正因为它见不得光,所以可以乘势把势力削减,转到暗处,减少皇帝对他的忌惮。”
清羽一顿剖析,把凤朝南此行的目的全都摆在明面上,听得凤九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我们这一金蝉脱壳,反倒是间接帮了六皇兄一个大忙。”听完清羽的分析,凤九无奈叹道。
“他也间接帮了我们,”清羽摇头道,“凤朝南势力的削减,在明面上还是出现了不少的空缺,我们可以借着药师之手,暗中把这些空缺掌握在我们手中。”
“而且,凤朝南势弱了,凤栖梧就不好阻挡了。等着吧,估计不久你就能乘势而起了。毕竟,同样是山河书院核心学子的你,正是制衡凤栖梧的最好人选。”
制衡凤栖梧?清羽话中寓意未尽,引起凤九的深思。
“孟兄你的意思是······父皇!!!”凤九诧然叫道。
“皇者多疑,既然司家会被忌惮,山河书院为何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