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看见这么个情况,汗都下来了,拉着朱忠义小声嘀咕了一句:“老朱啊,他可是一个举人,下手的时候轻一点。”
朱忠义作为一个护娃狂魔,哪里还会在乎他是不是举人,先打了再说,大手一挥:“就在公廨里面!”
陈举人端在一杯好茶,悠哉悠哉的品着,心想一个小小的王恭局大使也不过如此,自己略施手段,就把这个叫什么朱舜的乡下土鳖,玩弄于股掌之间。
等了小半天,陈公公一直没回来,陈举人放下手里的茶杯,准备去看看情况。
还没等他站起来,公廨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乌泱泱的冲进了一堆人,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是他,围过来就开始殴打陈举人。
陈举人发出惨叫以前只有一个念头,你他娘的哪里是去清人,分明是去请人了。
陈举人被这帮子乡野匹夫,殴打了足足小半柱香时间,陈公公在旁边看的眼皮子直跳。
担心真的把陈举人给打死了,喊来了官窑的军士们,才把这群热血沸腾的中年汉子们给拉开,走的时候还不忘放狠话。
“小子,以后把招子放亮一点,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就是,朱哥自己是匠头不说,他儿子可是正九品的大使。”
“和他说这个作甚,就他这样知道什么叫大使吗,你啊,按照那些读书人的说法,鸡同鸭讲了。”
陈举人刚好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忍不住想要怒吼一声,还大使,工部的主管一司的正五品郎中,见了我都得赔笑脸。
但是陈举人不敢,他真怕这些乡野匹夫回来再打一顿。
陈举人被两名军士拖到大门口,直到看见自己家的那几名家丁了,陈举人才松了一口气,问了一句怎么也想不通的话:“陈阉人,你就不怕得罪东林党。”
笑眯眯的陈公公,一口唾沫吐在了陈举人脸上,虎着脸说道:“东林党再有权势,就算是把持了朝政又如何。”
“就像你说的,咱家是个阉人,咱家只知道朱舜先生是王公公的好友。”
说完这句话,陈公公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官窑。
陈举人回到工部尚书府邸,忍着身上的剧痛,把官窑那件事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才让人把他抬回去医治。
工部尚书张凤翔面无表情的听着弟子的叙述,脸上看不出来一点情绪波动,不过手里的湖笔,却被他按烂了笔头。
好在这件事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福星的亲人,同样是不能招惹的。
远在京师大学堂的朱舜,这个时候刚好睡醒了,肚子饿的‘咕咕’,还没走出茅草屋的木门,就闻到了一股米粥的香气。
先一步醒过来的宋应晶,站在京师大学堂的灶台边,手里拿着蒲扇,煮着一锅小米粥。
听见开门的声音,宋应晶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温醇笑道:“朱先生醒了。”
朱舜拿着两个洗的很干净的白瓷碗,盛了一碗给宋应晶:“四哥,喊我的表字十朋就行,老是喊先生多见外。”
宋应晶拿起一块木板,挡住灶台口,渐渐熄灭里面的火焰,接过来白瓷碗温醇笑道:“那可不行,先生是我家两个孩子的老师。”
“师道庄严,孩子们要对老师保持尊重,我们这些长辈也是一样,毕竟先生是在教两个孩子怎么做人,教给他们很多珍贵的学识。”
朱舜见他执意要这样,也就不劝了,心想这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吧。
喝了小半碗粥,朱舜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四哥准备怎么施粥?”
宋应晶这些年来一直都秉承着宋家的祖训,经常接济贫苦百姓,在施粥方面有着很深的经验:“施粥确实是一门大学问。”
“首先地点要选好,施粥的地点要在方便运输........”
还没等宋应晶开始长篇大论自己这些年的经验,朱舜打断了他:“四哥不如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宋应晶重复了一遍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很快他的脸上就出现了郑重,放下只吃了一半的白瓷碗,慢慢咀嚼这四个字的含义。
过了很久,宋应晶突然站了起来,先是摆正自己的衣冠,然后对着朱舜郑重行了一礼:“宋某受教了。”
“朱先生不愧是先生,有此等大才,当真是大明的幸事。”
说完这句话,宋应晶的饭也不吃了,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朱舜看着宋应晶离开的背影,吃的更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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