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穿越以来,余盛心心念念的也就那么几件事儿,他有金大腿了,剩下的就是帮金大腿攒齐了团队日天日地。金大腿团队里最重要的,当然是他的小姨父了!
几年来,他上蹿下跳,在公孙佳没看到的地方里也不停的努力,就想早点找到“元铮”。开始是因为判断失误,以为金大腿很菜,那就必须把金大腿她老公找到,才能保下金大腿。后来是发现金大腿能干,那就更得把人送到金大腿面前,以推动进展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现在可是真的激动了!
余盛跳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你你你你……”
他的神情和声音都不太对了,公孙佳才多看了他一想,想到他一直以为“阿静”是个女孩子,还爱往人家身后蹭,好像是有点惨。于是很温柔地说:“他是个男孩子呀。”
余盛好险没背过气去,乔灵蕙将儿子薅了过来,斥道:“你那是个什么样子?!”
她读过书的,也晓得儿子这个样子不行,男孩子,娶妻纳妾可以,但不可以好色!原本以为元铮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她一度动念跟妹妹把这个侍女给儿子讨过来,也算全了儿子的一桩心事,现在显然是不行了的。且妹妹一向有主意,弄个男孩子装女孩子还放在身边养着,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能让儿子掺和,大不了她等会儿再问就是了。
余盛却不肯领这个情,他忘记了害怕,梗起了脖子,脸绿得要命,话虽问不出来,眼睛里却写满了控诉。
乔灵蕙才夸完儿子上学用功就得为他打圆满,顺手用力拧了一把儿子腰间的软肉,拧得余盛弯下了腰,乔灵蕙才问公孙佳:“这又是唱的哪出呀?”
公孙佳看看元铮又看看余盛,也有点莫名奇妙,见余盛莫名悲愤又有点呆呆的,她问元铮:“你怎么他了?”
元铮也觉得奇怪,他有些日子没见余盛了,哪怕余盛在府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奉命”打过余盛的手心而已。
乔灵蕙一见这俩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儿
子又想多了,说道:“没事,他又犯傻了。”顺手又拧了余盛一把,见他要说话,用力将人薅过来捂住了嘴,余盛正在挣扎,钟秀娥又来了:“这是怎么了?普贤奴,你惹你娘生气了?”
余盛委屈极了:“唔唔唔!”才要挣脱母亲,又被一旁的父亲给按住了。余威的力气比乔灵蕙大多了,按得余盛动弹示得,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余威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了?”松开了捂他嘴的手,依旧攥着他的胳膊。余盛大哭:“呜呜,阿静……”
这回大家都明白了,钟秀娥哭笑不得:“这孩子!竟有些痴!好了,别哭了,以后给你娶个好看的娘子,来,跟外婆去吃饭吧。这个……小元?你陪单先生一起用饭?”
元铮看看公孙佳点了头,才一抱拳,转身离去。走到门外,遇到门上来报的:“丁郎君来了。”
丁晞知道妹妹领了职之后也想过来道贺的,他有心事,前几天在门外徘徊了一阵,究竟没进来。今天听说妹妹请了病假,再坐不住了,奔了过来。钟秀娥自是欢喜的,又有点不满意:“你娘子呢?她不跟你过来吗?这是什么道理?”
丁晞道:“她又有身子了,在家陪阿翁阿婆。”
钟秀娥这才转怒为喜:“那是好事,叫她好生歇着,她吃得还好吗?睡得还好吗?别刻薄了她。你阿翁阿婆苦惯了的人,咱们现在用不着像以前那样省吃俭用。”
絮絮说了不少,丁晞都应了声。公孙佳道:“明儿我派两个人去看着。”
钟秀娥道:“也行。”
丁晞问公孙佳:“你总操心别人,你自己呢?什么病?还是头疼?”
乔灵蕙翻个白眼,心道,你还知道她会头疼?净添乱!
公孙佳道:“已经好了,看到事情有些多,我就先躲回来了。”她不大跟丁晞说什么朝廷大事,正事也说得少,甚至不如跟乔灵蕙讲得多。一则与丁晞没那么亲近,二则这些事跟丁晞说了也没什么用,他也帮不上忙,白费说话的力气。
不想丁晞自己是个混衙门的,职位并不太高,
于其间的猫腻竟还知道一些。他板起脸来说:“躲也可,不要总躲着,该知道的事还是要知道的。宗正寺里的小吏,你施些恩惠,他叫他们给你通风报信,有些事情,长官不知道,小吏反而更清楚。万不可被人坑了。”
他说了不少事儿,比如如果衙署里有事,万一有什么好事没人通知她,把她闪在一边,那她这就是吃闷亏。事后,人家还会说一句:“哎哟,你不知道吗?我也忘了对你讲了,早知道该告诉你一声的。”装个好人。
别问丁晞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被坑过。
诸如此类。
一家人吃着饭,丁晞说着话,钟秀娥与乔灵蕙交换了个眼色,都有些欣慰,这丁晞,终于有点哥哥的样子了。余威则想:她连信都侯那样的人都拢了来当手下,断不会像你那样人缘差的。不过小舅子跟小姨子关系好,他也欣慰——谁想岳家乱七八糟呢?
只有余盛,他的初恋就这么飞了!本该被安慰的,结果所有的长辈没一个将他失恋当回事的。千年不做人的舅舅当起了好哥哥,关心他的亲娘掐他,外婆和亲爹也不看他。有心掀桌打滚,金大腿在上,他不敢!
憋屈得要命!
好容易熬到吃完了饭,他还要跟爹娘回家。金大腿倒没有忘他,说:“在国子学里好好学,不要惹事,更不要怕事。你不犯人,人若犯你,回来告诉我。”
这句话让余威夫妇都很高兴,余威往儿子背上一按,按着他行了个礼,才揪起儿子往妻子的车里一扔:“我看他今天丢了魂儿,别叫他骑马了,回家再收拾他。”
余盛被运回自己家,他爷爷当值还没回来,他就被爹娘揪到了房里好一套教训。先是余威说:“那个小元,你不要再想了,他是你阿姨的人!”
“我知道。”余盛觉得更憋屈,他小姨父能不是小姨妈的人吗?
余威道:“你知道个屁!你阿姨抄李铭的家,是他□□进去从里面开的门!那不是一般的人,必是早有安排,好掩人耳目的。”
余盛一怔:“啊?”
余威有些生气地说:“你阿姨掌家的时候与你现在一般大,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余盛条件反射地顶嘴:“看看人家爹再看看……”
“篷!”他脑袋差点被打进脖子里。
乔灵蕙先嗔丈夫:“你着的什么急?”然后骂儿子,“你顶的什么嘴?该打!”一边给他揉头,一边掐了他两把。一边揉一把掐,还抽空问丈夫:“那个小元,你看真的有些本事?”
余威道:“年纪还小,虽说不好,可一准比那些成天鬼混的货色强。普贤奴再不用心,我怕比不上他!烈侯的遗风,是断不会吝啬栽培忠诚可靠之人的。能在药王身边的人,必是已经得了青眼的。普贤奴!你以后不许再跟小元磨磨叨叨了!也不要提什么阿静的事了,知道不?”
余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他连初恋都不可以哀悼了。
乔灵蕙道:“唔,这个小元,长得不错呀。”
余威道:“你怎么也说这个啦?还嫌他不够乱的?”说着,又弹了儿子脑门一记。余盛往乔灵蕙身后一躲,乔灵蕙护着他,边护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他正好可以陪药王解闷儿。药王我是知道的,她必然是喜欢这样的人。白净、整洁、话也不多,个子要高挑,人要能干……”
余威父子俩都瞪大了眼,看着乔灵蕙。乔灵蕙越说越带劲说:“我看他就不错,不如收了房。”她开始操心起妹妹的感情生活来了。
余威道:“你这是干什么?!哪有姐姐给妹妹弄面首的?他是烈侯府里的人,要怎么处置都是府里自己安排,你别乱说!要有话说,也该劝一劝,那小子身量已经长开了,半大的小子放在一个小娘子身边,会有人说闲话的。还是要设法避嫌。药王毕竟是女子,以后在朝上,也要小心这些。阴私之事是最易泼的脏水,又最难辩白的。”
乔灵蕙道:“呸!就你们多事!只要她愿意,谁说她的闲话我跟谁没完!我就这一个妹妹,这辈子都看不到她嫁人了。如今娘也不在府里了,我们都不在了。总要有个知疼着热的
人吧?阿姜虽好,那也是个管事,药王已成人了,不好总与阿姜混着的。再说了,药王既是定襄侯,如今又是少卿,她就养几个好看的男孩子,又怎么了?从小养的,知根知底。没家人更好,以后就只能向着府里。”
乔灵蕙越说越觉得这事可行,把要给儿子讨的妾,转眼就安排给了妹妹。
余威气道:“越发胡说八道了!你把药王当什么人了?她是要成家的!先弄个小元像什么话?我看小元以后是要有正用的,这弄得不清不楚,以后如何收场?以后如何用他做事?还有烈侯的香火……”
乔灵蕙道:“我怎么胡说了?!就算有孩子,也姓的公孙,管他爹是哪个呢?不知道亲爹反而更好。”这是她的人生经验,她是亲娘养大的,要是不姓乔而姓钟,日子一准比现在过得好。所以,稀罕个爹干嘛?
余威道:“你别替她做主张!你做得了她的主吗?”这才让乔灵蕙没再反驳,只是惋惜:“自阿爹走后,药王的欢乐实在是太少了。她要愿意,我拍手叫好,你们都不许背后说她的闲话。”
余盛已经听得麻木了,原本想哭一场的,现在也哭不出来了: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余盛抹了一把脸,木木地说:“爹、娘,你们继续,我去休息了,明天还上学呢。”
此后到了国子学,情况又是一变。他的同学们看他的眼神虽然还带点戏谑,对他却又更加亲近了些。留意着金大腿的公务员生涯,发现金大腿居然安安稳稳在宗正寺里呆了下去,非但没有被排挤走,连风言风语都几乎没有听到过。据说,她一直在“养病”。
如此过了三、四个月,正在夏天,余盛抱着半个冰镇的甜瓜坐在檐下啃,忽然,庆国公的小儿子杨珏凑了过来,手里也拿着半个甜瓜。他来国子学与公孙佳把余盛安排进来的原因一样——养人脉。
两人吃瓜聊天儿,杨珏问余盛:“你还给你阿姨请安不?”
余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杨珏道:“我昨天听我大哥说,她老人家又告假了
,你们都不担心的吗?”
余盛瓜也不吃了,问道:“你们干嘛那么关心她?有什么事吗?”还老人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珏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
“宗正寺将宗室的籍簿重整了一遍,上奏陛下,说是人口繁衍,有好些适婚的男女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了。因为宗室人口变多了,好些人之前没照顾到,有些快要耽误婚期了。请示陛下,以后宗室男女到了年纪,都由宗正造个册,提醒陛下……”
集体相亲吗?还是集体包办婚姻?余盛正琢磨,杨珏就向他打听:“听说,这事儿宗正寺说话管用,你那儿有消息吗?”
“那也是宗正该管的,我阿姨只是少卿,还总请假。”
杨珏狠狠地咬了一口瓜,含糊地说:“谁不知道安乐县公与平嘉驸马都不管事?说话算数的就只有你阿姨一个人!你帮我打听打听……”
余盛也低头吃瓜,吃得满手都是甜黏的汁水,心说:大佬就是大佬,这都怎么干成的?
他却没有马上答应杨珏,他至今还有点怵去公孙府,金大腿面前他就是个小傻子,这没关系,反正他是人家外甥,姨妈要怎么埋汰他他都认了。可是元铮……他不知道要拿什么面目去见。
一拖二拖,拖到入秋,不止杨珏,他的其他同学也有托他打听的,一群二世祖何尝这么求过人?一起挤兑他,他只好说:“那我明天放假去阿姨家。”同学们这才饶过了他。
听说他要去见公孙佳,乔灵蕙也很开心,说:“这就对了!你这几个月总避着小元,这不好!小时候的事儿,笑笑就过去了,你不放在心里,别人才会不放在心里。别学你舅舅,什么破事都闷在心里,将自己闷得人厌狗嫌。”
余盛抽抽嘴角:“哎。”
骑上马,带上两个小厮,他去了公孙府,在府门上遇到认识的管事。管事笑道:“余小郎君来了?那可正好。”余盛道:“你脸色不大好,怎么了?”
管事道:“丁郎君,将丁
娘子和两个小郎君带到咱们府里来,他自己倒说有事离开了。”
“咦?”余盛惊讶了一声。听说丁晞最近跟公孙佳走得近了些,但是!他不是该丁忧的吗?他的爷爷奶奶不是在夏天里相继去世的吗?
“奇怪吧?”管事又说了这三个字,就催他进去了。
余盛心想,有别的客人,我的问题恐怕要寻机再问了。到了公孙佳跟前,见姨妈正看着舅妈逗孩子。余盛一个头磕下去,公孙佳说:“甭跪啦,来,有新鲜的贡果,尝尝。”余盛爬起来,尽量目不斜视,仍然看到了元铮。
小姨父长得更高了,也更俊俏了……麻蛋!还我老婆!
余盛将果子咬得咯吱咯吱的。
公孙佳跟这个亲嫂子没什么共同语言,这嫂子是个半文盲,连把人拐过来给她干活的主意都打不起来。外甥来了,公孙佳难得见余盛特别顺眼,问:“你近来功课很紧么?怎么这么久没过来?是谁拦着你了?还是有什么事了?”
余盛道:“是杨家的……”
话未说完,小林飞跑着进来,隐晦地扫了一眼丁娘子,很快凑到公孙佳面前,咬了一回耳朵。余盛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姨妈的脸色,却见公孙佳神色像是变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紧接着,公孙佳对丁娘子道:“对不住,有点事。”
丁娘子道:“你是有正事吧?正好我带孩子去睡觉去,这时候的孩子,最爱睡了。”
公孙佳道:“有保姆,嫂嫂自己也要歇息好。”
两人客气了两句,丁娘子就走了。公孙佳的脸这才沉了下来,目光往余盛身上一扫,余盛忘了正在吃东西,把自己给呛到了。
公孙佳道:“普贤奴,你也该长大了。”
“哎,咳咳,是!”
“你舅舅刚才行刺纪宸去了,人被当场拿下,还受了伤。”
“叭唧”余盛手里拿的碟子掉地上了:“什么?他疯了吧?”
“我派人去告诉你外婆和你娘,你现在跟着小高一起,给我回你的家去,守好你的家里,最近不要乱跑,明白吗?”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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