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丹药(1 / 1)

公主、王妃们的消息还是很灵通,公孙佳不爱搭理章嶟的后宫了,她们倒对这那一片地方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她们除了自己往后宫串串门,还有另一个消息渠道——公孙佳的三舅母朱氏。

这位舅母如今年事已高,骑马打球是干不动了,仍旧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跑消息跑得比妯娌们还勤快。她是张德妃的姨妈,小话传得飞快。三舅母整天乐呵呵的:“听说,今天又哭了,罚了那个小才人跪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皇后看不过眼了,叫小才人起来回宫去了。回来又跟陛下闹了一场,结果你猜怎么着?陛下又召了小才人侍寝了。”

湖阳公主的消息比她略晚一点,也说了个新的:“可不是,靠着孩子‘生病’才把陛下勾回去的。哎哟,这孩子托生到她的肚子里也是前世不修。”

她们自己喜欢凑在一起讨论一番,又埋怨皇后没早点想出这招来,也怪皇后“不大度”。早些弄些鲜嫩的美女给章嶟一送,吴宣都徐娘半老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瞧,耽误事儿吧?”湖阳公主总结,“药王,你说是不是呀?”

“是不是的,你们这么开心是为了什么呀?她的本领本也有限,你们这么在乎她干什么?”

三舅母道:“那你甭管,我看她倒霉我就开心!恶心咱们这么久,还不兴我快活快活?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她受了冷落,怎么先帝正经给陛下娶的后妃受的委屈少了吗?”

公孙佳摇摇头:“我可不知道他那后宫的事儿,你们知道的,我往太皇太后那里去得多些。”

大长公主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她们闲扯,听到这句话就开腔了:“你哪是往太皇太后那儿去得多呀?我看你回家都少了!就看着我了是吧?你是我的牢头呀?”

她不像生气的样子,话里却充满了抗议。常安公主对公孙佳道:“别把你外婆当小孩儿呀,虽说老小老小,老了跟小孩儿一样……”

“去!”大长公主故作生气,作势要打,满屋子里充满了欢乐。

公孙佳道:“我哪是看着外婆呢?我是躲在外婆这儿的,外头的事儿不想再管啦,外婆这儿好,借外婆的威势,没人敢来烦我。”

舅母们又关心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哎哟,这怎么行呢?你是丞相啊,怎么能不管事儿?你两天不理事,那起子小人就敢看人下菜碟,不拿你当回事儿了!”又说,听说章嶟启用的苏铭在外面干得热火朝天的,这个狗东西明明是户部侍郎,还是公孙佳提拔的,竟然敢另想炉灶攀高枝,想造上官的反了!

公孙佳道:“是我不想多管的。有空管管自己家的事儿,不好么?我得把妹妹养大呢。”

哦哦,那就另说了!

钟秀娥掰开一枚馅饼,跟钟英娥一人分了一半儿,正吃着,突然问道:“你把妹妹弄哪儿去了?!我有两天没见着她了!”

公孙佳道:“小元带她出去挨打了。”

钟秀娥大惊:“什么?”

“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得叫她老老实实吃个教训。您甭管,过两天她就回来了。”

小王八蛋有了点纸上谈兵的趋势,前两天跟大家推演,什么“两翼合围不就成了?”、“直插过去不就成了?”之类的,动不动就“不就成了”,把打仗说得比啃个猪蹄还容易。兔崽子根本就没算“走山路计算的里程会完全不同”,不懂“令行禁止这回事在很多时候是不存在的”,战场上“与友军约定了”这种事在你越需要友军的时候友军越会掉链子,不了解“敌军并不都是傻子”。

公孙佳一看这苗头不太对,哪能让她“就这么成了”,扔给元铮带出去吃苦去了,让她尝尝是不是“这样就成了”。熊孩子还不知道亲娘给她挖了个坑,还在为能够出去撒欢开心呢,临走前跟同学容珍珍说:“你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现在不知道呆那个帐篷里啃着窝头哭呢。

公孙佳没告诉长辈们妹妹现在的处境,钟秀娥还是担心,长辈们都担心了起来,非得问个究竟出来。最着急的还是大长公主,她也不乐了,也不气了,一个劲儿地说:“你小时候咱们可不是这么养你的啊!你就这一个孩子,可给我仔细些!”

公孙佳道:“知道,知道,放心,放心。”

大长公主还是不放心,非得叫她:“你现在就写个手令,把她给我好好地带回来。”

公孙佳哭笑不得:“这儿也晚啦,俩人领兵出去了。”

大长公主道:“哦,领兵,那就是出去打人的,不是挨打的。来,咱们接着说,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遛遛呀?”

公孙佳笑道:“您怎么又绕回来了?不是说了么?是我躲您这儿呢。”大长公主道:“那我也要出去玩。”

公孙佳拗不过她,请她到自己府里去转了一圈,大长公主还不满意,公孙佳又陪她把自己在京城的几处园子转了一圈,老太太还是不得劲儿。直到妹妹回来了,大长公主还是觉得拘束了。

妹妹在外面绕了一圈儿,哭没哭的公孙佳没见着,小脸红扑扑的回来了,一脸的兴奋,对公孙佳道:“阿娘,原来真正的对阵是这个样子的!”公孙佳道:“你又知道了?”这货居然还敢点头:“嗯!”公孙佳心说,等回家我再收拾你!

不过她来了,大长公主终于消停了,抱着妹妹说:“我的心肝,你娘没良心,白疼她了,你来陪太婆一起出去走走。”

妹妹不明所以,看看公孙佳,公孙佳点点头,她就开开心心又跟大长公主出去了。过不半天,大长公主回来了,绕着公孙佳看了三圈,问:“你怎么又不拦我了?”

公孙佳笑道:“我什么时候也没想拦着您呐!都说了,是您在帮我呢。”

大长公主半信半疑,咕哝了两声,不等钟源来接她回家就自己动身回府了。回府之后,再没人拦着她出去串门,她自己反而不想出去了,就在家里跟儿孙们热闹。看得钟秀娥啧啧称奇,嘀咕:“老小老小,这又是哪一出啊?”

公孙佳道:“外婆根本就不是‘闷了,要出去’。她那是‘我可以不出门,你们不能禁我的足’。”

钟秀娥道:“哎哟,她这闹的什么别扭哟,你也是,知道了还逗她!把她憋出毛病来怎么办?”

公孙佳道:“不这样,咱们的陛下怎么肯罢休?”

钟秀娥怔住了:“他还记这仇呐?”

“他气儿不顺,不独这一件。”

章嶟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太美妙。

一是太子,章硕这孩子在章嶟看来“如果不是太子,他就是个好孩子”。现在章硕做了太子,章嶟对他就有点不满意。太子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的,起初是章嶟自己失了计较,但是被大臣们集体针对是个不愉快的记忆,这份不愉快与之前所有太子问题的不愉快都同“太子”捆绑在了一起。

他就不会开心。

二就是吴宣。

让公孙佳的舅母们津津乐道的消息都是半真半假的,公孙佳不搭理章嶟的后宫,不代理她没有可靠的消息渠道。综合宫廷中女护卫的汇报,就能判断出事情并不是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有意思。

按照情报,章嶟是在那天因为太子妃的事被打了回来之后心情不好去御园散心,偶然看到一群戏笑的小宫女,其中一个很是娇憨可爱。就这么看对眼了,临幸之后就把人升成了才人。

“新宠”就是这么来的,有了新人,章嶟也没苛待了吴宣这个“旧人”。否则,单就吴宣“惩罚”小才人,章嶟就得给吴宣个小教训。然而并没有,吴宣现在还是好好地做着她的淑妃。只不过吴宣自己心里焦虑吵闹而已。即便吵闹,也没受到惩罚,章嶟还是会经常去她那里。

舅母们想看的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是“失宠”,想看吴宣的笑话,吴宣这几年真是太让她们讨厌了!她们乐见吴宣倒霉,哪怕她们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但吴宣其实没那么惨,她依然是章嶟很关心的人。

可你要关心着一个人,这个人还觉得你对她不好,这就让人委屈了。

章嶟这心情还没个地方说去,他不想跟别人说吴宣的坏话。

一憋二憋的,还能憋出什么好心情?苏铭都快被他带得上吊了!章嶟天天催问他进度,苏铭快被问傻了——京师离盐场上千里地呢!就算现在催,路上来回不得花时间?还有要做事的时间,以及要排解种种纠纷。哪能一句话就办妥呢?就要与章嶟再“仔细解释”。

公孙佳此时庆幸自己算是躲对了,否则要天天跟章嶟解释,可能累死人!她现在比较累的就是拦着自家亲戚,别进宫去给章嶟找麻烦,否则挨上了哪天他心情不好,要吃不了兜着走。章嶟对大臣们还要留点为君的体面,还要讲点道理,还有转圜的余地,公主们本来就是靠着章家吃饭的,皇帝要罚你,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直压了几个月,到得秋末,公孙佳也不能得闲,主持了户部的核算,翻开账目一看,先把三州的盐税给单列了出来——效果还行。不过她没有催促,一个章嶟就够了,她再催一催,苏铭真得上吊了。

她接过手,示意先把各地租赋算好,预留下赈济等项目之外,又单留了一笔备用——她估计章嶟不可能等到盐税的收入积累到一个大数目,他肯定会着急催着要修路、修运河之类,得先预备些救留的钱粮出来,否则让他一通快搞搞出毛病来,连个兜底的都没有就是笑话了!

这些还没有完全结束,余盛又带着雍邑的一部分官员赴京述职来了。

大外甥如今像个正经的栋梁的样子了,在雍邑养了一阵儿白胖了一点,留了点小胡子,竟有了丝威严的样子。

一开口却又是:“嘿嘿,阿姨,我来了。”

与他一比,他的妻子就稳重多了,人家正正经经叉手行了个礼,端端正正叫一声:“阿姨。”之后才与公孙佳说笑起来。那边,乔灵蕙早与钟秀娥笑在了一处,又拉着妹妹问:“还记得我不?”欢喜得紧。

公孙佳先不与余盛说公务,让他们在自己府里住下:“太子就要娶妻了,你们这里外衣裳都裁新的吧,料子、裁缝都准备好了。”

余盛心说:哦,是他啊!啧!

乔灵蕙又担心:“我们也带了些贺礼来,不知道够不够郑重?”

公孙佳道:“什么够不够?够不够我都有话说,咱们准备的东西,没有不妥当的。”

乔灵蕙道:“那怎么行?又得你去跟人多说话?提醒我们一句,下回就办好了,省得你跟别人舍脸去。”

钟秀娥道:“你们呀,不厚不薄差不多就行。喏,那宫里头还有个看着的呢!太厚的,得罪那一个。”

余盛没忍住,说:“怎么?陛下和淑妃还是不待见太子?”

钟秀娥故意说:“胡说什么呢?”

余盛见公孙佳没骂他,吐吐舌头,拉着媳妇跑了:“我带你去看我住的地方,我在阿姨家住的时间比别处都长……”

远远地,传来了他妻子的声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阿凌还没安顿呢……”

“没忘没忘,我都交代了,有地方给她们住……”

公孙佳听了直摇头,这外甥还是那个样子,看看姐姐又在说发现了京城衣服首饰的新式样:“雍邑今年也有新样子,我也带来了,我看呐,两个样子都不错,咱们的也不土气……”

她对这些一向不上心,说一句:“你们聊,想要什么跟库里说。”

钟秀娥道:“你去哪儿?”

公孙佳道:“我约了赵锦,她该到了,我们到前面聊去。”

赵锦自从做了学士,一直兢兢业业做得小有成就又不显山不露水——朝上近来事情太多,想比太子更耀眼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到了公孙佳这里,却是为了另一件事:“陛下开始服食丹药了。”

公孙佳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想起说这个来了?”

赵锦道:“丞相知道的,我这几年的学生出来都是要做官的。”做官嘛,就什么官都会做。其中有眼色、有良心的,即便做了官也不会忘了老师。哪怕她是个官场中的另类——女性,他们也照跑不误。

都是一些初入官场的人,往老师家里去,不免有人请教一二做官的技巧,说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其中有一个是供职太医署的就提到,他们在为章嶟采办药材以供炼制丹药。

服食丹药这事儿并不罕见,不过公孙府里没人吃这个,公孙佳的熟人里倒有不少吃这玩艺儿的。吃得最疯的一个就是朱瑛,吃得自己差点升天。别的亲友零星也嗑点儿,嗑得都没朱瑛这么豪放。连容逸也偶尔吃一点,据江仙仙说,这玩儿养颜美容,嗑得人皮肤白里透红的。不过公孙佳不吃这个,她正经药都还吃不过来,也不用这玩儿来美白,她常年白得半透明。

所以公孙佳说:“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赵锦道:“正常的丹药有,邪门的也有,有几味有壮-阳的功效,这东西可不能乱吃啊!血气上涌,容易出事的。”

公孙佳道:“他……不行?不至于吧?不是才册了两个小才人吗?”

赵锦轻轻地摇了摇头,提示:“后宫争宠,多有用上这些手段的。下官担心,这是哪个妃嫔掇撺。丞相最好留意,还有,不要当面对陛下提及,暗示都不要有!男人最听不得这个话,他会记一辈子的。”

公孙佳哑然,半晌才说:“你知道有治这个的么?我是说,擅于救治血气上涌厥去的,让太医署准备着这样的人吧。”

赵锦道:“只怕有这样的人也来不及救治。”

公孙佳道:“你先寻着这样的人,我先给他调过去。”

“是。”

公孙佳道:“阿逊在太子身边,你知道怎么教导他。”

赵锦笑道:“是。丞相放心,太子现在但求安稳,活下去就是赢家。”

赵锦辞出之后,公孙佳想了一下,踱到自家书库里去,命人去找书。丹药她就只是知道个皮毛,春-药是一窍不通了,临时抱佛脚她也得先看看呐。

看守书库的是个老苍头带着两个小童儿,听清她要找什么书的时候,露出了惊骇了神色。公孙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又不是我要吃。”

老苍头慌忙说:“府里的书还是照着先前老陆师傅的单子寻的,药方不太多,拢共那么两本,您稍等,就得、就得!”

从个架子上抽了两个卷轴下来,吹一吹、掸一掸,满屋子的灰。公孙佳被呛得连连咳嗽,示意阿青抱着卷轴回房慢慢看。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被章嶟临时薅进宫里之后,元铮在府中被单良给拦住了好一通审问。

元铮是极冤枉的,他回家之后见公孙佳在看书,还问:“看什么?”

“药方,文华说,陛下开始服食丹药了。”

元铮还说:“哦,他也到了开始琢磨生死的时候了。”

当时谁知道第二天公孙佳就被章嶟叫进了宫里,而元铮自己要有一次终身难忘的对话了呢?

公孙佳一点也没想歪,她这次拿出了耐性见章嶟,不再听到章嶟说后宫就摇手了。

章嶟先是问公孙佳身体怎么样了,公孙佳道:“好些了。与外婆一道养生,倒是好了些,只要妹妹不气我,我就挺好的。”

章嶟短促了笑了笑:“儿女都是债哟~”

就在公孙佳以为他要说太子的婚礼过于铺张,要求节俭的时候,章嶟却话锋一转:“我身体不太行啦,心口闷得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又怕你也病着。”

公孙佳问道:“怎么?御医怎么说?服了什么药了吗?”

章嶟摆摆手:“别怕别怕,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说说话。”

“您说。”

用余盛的新词来说,章嶟就是想找个“感情垃圾筒”的!

“我累呀!”章嶟开口就说,“我也需要放松、需要快乐。我遇到了烦心的事儿不想带给她,我自己解决心烦的事才好打起精神来陪她,她总不想看到我愁苦又或者发脾气吧?你说,我这样不对吗?”

“哪个她?淑妃?”

“是啊!老夫老妻了,这又开始吃得哪门子醋啊!女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讲道理……我不是说你啊。”

公孙佳白了他一眼。章嶟跟着就笑了起来,指着公孙佳说:“哎,跟你这样恼一恼,我就知道啦。她怎么就能气得那么堵人呀?就算生气也别摆那种脸啊。”

“我是没跟您生气,真生气了,谁还能摆出好看的样子来给你看?”公孙佳都惊讶了,合着生气还得气得好看是吧?

章嶟道:“不是,我就不知道她气的什么?!我把能给的都给她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就说我变心了,我哪儿变了?!她还是淑妃,儿女也还是她的,什么供奉都有,我也时刻关爱她。就因为两个才人?”

公孙佳不想给他的感情生活支招,太容易招怨了,她就出了个耳朵听着,中间问一句:“她怎么说的?”

“就说我变心!哦,她还给人立规矩去了!”

“然后呢?”

章嶟叹气道:“还不是得我善后?那孩子怪可怜的,我总要代她补偿一下。”

公孙佳道:“这不挺明白的么?”

“她又不干了,说我变心了,对别人更好了,不帮她了。我这就是在帮她呢!”

公孙佳心说,你这倒忙帮得,还真是在帮倒忙了。她说:“那你跟她说明白嘛!她一生都在后宫、后宅,没你那么多的道理,你教她嘛。光抱怨,说人家错了,不给人家说错在哪儿。”

“你也这么说,对吧?我说了,人家不听。她现在恨不得拿根绳子把我给捆她宫里那根柱子上。她要是像你这么明理懂事就好了,怪不得你能做丞相。哎哟,她们想事儿,跟咱们想事儿都不一样。”

公孙佳与他面面相觑,摊摊手,章嶟道:“害!我也就是说一说,倒累你跑这一回。”

公孙佳道:“我近来不能帮到陛下也很内疚。”

章嶟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苏铭正在理盐务,也未免太慢了。罢了,不提这个,还有道路、运河等事,你先前办过的,你看这件事怎么做?苏铭给我的条陈我看了,太慢!”

公孙佳想了一下,说:“如果是初稿,我也看过了,不算慢呀!难道后来改了?”

“没改。”章嶟说,口气又淡了下来。

公孙佳道:“那不慢,我在北地勾连雍邑修的那些道路、运河,花了长时间呀?那还只是一部分,后续的还在修呢。他定个三、五年的,不算慢了,要修养生息呀。”

“你在雍邑,那是万丈高楼平地起,要建城的你忘了?”

“我那时候是为了用兵北方,与现在情形不同。那个时候,大家愿意苦一点、干得多一点,现在谁不想着仗打完了,也该松口气了?缓一口是应该的。再说了,您想想,当初我是总理诸般事务,如今要苏铭再与工部、各州县协作,他干过么?没经验呀,得容他摸索。”

章嶟道:“我再想想。”

公孙佳道:“好。想点儿高兴的,今年的租赋很不错,户口也增加了,新垦的田亩也变多了。”

章嶟听到这个不由一笑:“那倒是。”盛世有两个硬指标:田亩、人口。然后才是其他。

公孙佳道:“是吧?”

“嗯。”

“普贤奴他们也来京述职了,要不要听他说一说雍邑的情形?明年去避个暑?”

“你怎么还忘不了这个呀?”

“人一辈子能建几个雍邑?我要显摆,”公孙佳笑着说,“散散心,嗯?”

章嶟心头一暖,道:“明天叫他过来吧。咦?没有三年吧?”

公孙佳道:“雍邑是副都重镇,他又是副留守,要时常通报才好。”

“你也太谨慎了。”

“他在别的任上我也不这么要求他。明天我就不来了,让他自己过来。”

章嶟道:“你也过来嘛!大郎要娶妻了,你不能从头到尾真的什么都不管,最后给他掌掌眼。”

“我读书不多,你知道的,礼仪上的事儿还是他们来吧。”

“你做使者,”章嶟决定了,“岷王与你一同……”

他不想让赵司翰等人得意,于是名义上的媒人是太皇太后的弟弟,婚礼当天,就让岷王与公孙佳做迎亲使。因为与大长公主那点小疙瘩,他气虽消了,依然没有用钟源。

公孙佳道:“那行,不过我骑马跑不快。”

“不用奔跑,就这么定了!”

“那这个活计我能干。”

章嶟道:“明天别忘了一起过来,咱们再说说话。”

他的样子有点可怜,别人到了中年威严已成,他到了中年却突然之间连爱妾都不体谅他了,很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公孙佳颇觉好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猜立靶子的同学,你们猜错了哈。

这是一个“老夫老妻”的故事,老公觉得自己真是个仁义善人,老婆就不一定这么想了。吴宣一惊一乍还因为她不是妻,她也是个“以色事人”的妾,还人老珠黄了。她越想要抓紧章嶟,章嶟就越觉得受到了束缚。

丹药这东西,古人一直流行嗑着,直到唐代还是很流行的。后来大概是嗑死得人太多了也没见谁成仙,才慢慢不嗑了。

朱瑛年轻的时候嗑得太过份,这事儿大家还记得吧?事实上,史上嗑出毛病的多得是,但就是有人头铁,一直嗑了几百上千年,最后才认怂去修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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