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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梅第六(1 / 1)

少年偏头看来。

视线接触到小姑娘欢欣殷切的表情时,稍一顿,旋即他便牵出唇角梨涡,淡淡笑道:“祯儿妹妹也来逛夜市了?”

“对呀。”

陆宜祯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带来了满身的俗尘烟火气。

她朝他伸出手中板栗的时候,柳枝后方吵闹嬉笑、揽客叫卖的繁多声响亦一并冲破障蔽,遽然涌入。

“这是炒板栗,可好吃了,你也尝尝罢?”

隋意抬手捏了一颗,剥壳时听她问:

“可意哥哥先前不是与我说有事情要做吗?现下怎么会在这里?”

“你瞧。”

他给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盏还未漂远的河灯,眸光在波荡的湖色中明明灭灭。

“那便是我今夜要做的事情。”

说罢,他捏着栗子的手指忽然微微用力,嘲弄什么似的嗤笑了声。

转而瞥她时,已经又是那一副温润可亲的模样了。

“说起来,祯儿妹妹又怎会一个人出现于此?”

“不是我一个人呀,还有宝蔻,她……”

陆宜祯边说边往后瞧去,在望见后方空荡荡的河堤时,声音戛然顿住。

宝蔻……

宝蔻不见了。

她心下一慌,紧忙同柳下的少年说道:“方才她还在我身后的,我一转眼瞧见你,便赶着过来了,她难道是在人浪里被冲走了?”

隋意默然。

尔后,他盯着小姑娘写满惶惑的双眼,一字一句肯定道:

“祯儿妹妹走丢了。”

陆宜祯低下脑袋,闷闷地嘀咕:“是宝蔻走丢了。”

话音虽细如蚊呐,却也足够叫离近的人听清。

“不论是祯儿妹妹走丢,还是你家女使走丢,当下要紧的事,都是把人寻到才对。”

隋意失笑罢,撩开袍摆站起身,俯身将已剥好的板栗扔进她紧抱着的纸袋里,对上小姑娘懵懂失措的眼神,心道她大抵也是第一回遇上这般祸事。

于是柔声宽解:“不怕,意哥哥同你一起找人。”

见小姑娘明显有所放松,他才开始仔细地询问她同女使走散前的诸多事项。

“我们先去你走失前的地方看看罢。”

二人前后踏上行人如织的街道。

隋意走两步,只觉互相挤轧得慌,禁不住想道:小姑娘就那么一副纤薄身板,是怎么穿过人海来到他面前的?

回头一看,那娇娇小小的一只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手还轻轻攥住他的袖摆,想来是吸取了教训,这回生怕他也不见了。

隋意略作思索,干脆一躬身把她抱了起来。

陆宜祯骤觉失重,还细弱地惊呼了声,在望见眼前瞬间放大的隽秀面容后,她才反应过来现刻的境况。

少年桃花眼轻挑,朝她笑道:

“若叫你被人踩到,便成我的不是了。”

陆宜祯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仓皇的心此时也稍稍安定下来。

仿佛溺水之人攀援住了顺流漂来的浮木。

凑近方知,少年人的身上泛有一股如雪如松的雅淡味道,温和又冷峭,正同他的人一样。

在人潮中穿行时,他还有心思平心静气地与她讲道理。

“这回吃了苦果,祯儿妹妹应当知道了,来日在人多的地方,切不可再一个人随便乱跑。”

“可我是看见你了呀。”

“瞧见我也不能独自乱跑。”

“……好罢。”

原本宝蔻站着的位置不见人影。

隋意心有预计,毫不意外道:“那就再去附近卖河灯的摊位瞧瞧。”

少年抱着怀中纤小娇软的小姑娘,把周边的河灯摊都逛了个遍,却仍然没能找到陆家夫妇。

一大一小互相望着对方。

“这怎么办呀?”

“……我先送你回家。”

……

万幸,陆夫人在发现自家姑娘不见了以后,当下立断回府等人,只留陆琮与几名仆从在汴水河附近搜索找寻。

见得陆宜祯安然无恙地被人领回来,她激喜之余,亦没忘记对做善事的少年表达一番千恩万谢。

隋意走后,陆宜祯乖乖巧巧地立在堂前,挨了陆夫人小半个时辰的说道。

倒是赶回府的陆琮把夫人温言软语地哄劝回房,给她解了围。

……

三日中元节的休假一过,病已痊愈的陆宜祯再度重返学堂。

徐宛竹受罚后安分了许多,不再对她摆脸色、下嘲讽,平日问个早还能得一声回应。

除开初初几日双方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一时适应不能、言语举止间颇为不自在外,愈到后来,便愈显得和正常的同窗无异了。

段毓儿与徐小四的关系依旧紧张。

但她们吵闹归吵闹,真要像上回那样动起手来的事情,还是没发生过的。

“我特别佩服你。”

被气得狠了,段毓儿就转头揉弄陆宜祯的脸颊,美其名曰“疏通郁气”,并且每次都用一种格外羡慕钦佩的语气与她说这句话。

陆宜祯心想。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文静娴雅、对她事事包容的宛音姐姐。

……

隔壁国公府的世子把翻.墙的本事也练得越加炉火纯青。

陆宜祯休沐在家的时候,五回有三回都能等来隋家少年的投喂。

隋世子无愧是根生土长的京城小爷,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从奇街怪巷里给她搜罗来了不下二十种糖食与小吃——

有些吃食名字还算耳熟,有些则当真是闻所未闻。

但无论是有名还是无名,经他之手送出的食物,滋味都十分可口。

他不加节制地送,陆宜祯就不加节制地吃。

几月下来,小姑娘的脸蛋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圈,还引得陆夫人奇怪非常。

姑娘家的身形向来重要,陆夫人夜里与陆家主君一合计,决定来一招釜底抽薪。

空闲时刻,陆夫人就去陆宜祯的小院里坐着,严防死守她趁女使不注意、溜去厨房偷吃。

自小精养的娇花,可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陆宜祯本来也不在意。

她才没有偷吃呢,娘亲爱看就看着罢。

直到一日午后,她蹲在院中树下玩蚂蚁、仰头望见了青石墙顶缓缓攀上来的一只手臂和半个脑袋时,这才慌了。

偏生少年一瞧见她,桃花眼还笑弯弯地。

陆宜祯:“……”

不是。

小世子,今日不能来的呀。

陆宜祯焦急地往后方懒椅一瞥。

幸而,陆夫人盖着蒲扇、好似是寐下了。

她松口气,转眼再一看,少年已经爬上了墙头,正支着手臂、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陆宜祯朝他摆摆手。

这是“赶快回去”的意思。

但被她驱赶的人却对此不甚明白——

隋意侧了侧头,只换个角度瞧人,并不动作。

陆宜祯急了,想跺脚,又克制住,到底还是按耐住了性子。

“我母亲在这,”她一面做着口型,一面指了指长椅上的陆夫人,“你不能过来。”

复向他挥了挥手。

隋世子这次好像是明悟了。

他作势叹口气,抻抻广袖,身姿利落地又翻回了国公府。

……

陆夫人一连几日都没发觉反常,惊异得很。

心说难道真是自个儿多心了?小姑娘长胖莫非真的只是因为府里的伙食太丰盛?

她满腹疑虑。

但事实总归是如此。

陆夫人最终只得放弃了猫捉耗子的谋划。

陆宜祯从看管下抽脱出身,寻得机会,同隋意说了这件事。

听完解释的少年面色诧愕又古怪,缄默了半晌,才道了个“好”字。

他从上到下地打量她。

陆宜祯被端详得浑身窘促。

“有,有什么好看的呀?”

——这感觉就像,喂了小半年的喜鹊,末了,某日经人一提点才惊觉,原来那竟然是一只百灵鸟。

“我从没养过小孩儿。”

隋意说着伸出食指,轻轻一戳跟前小姑娘的面颊。

白嫩嫩、软溜溜地。

他仿佛这时候才找到了一点真实感。

缩回手,自顾道:“今后注意一些好了。”

……

立冬一过,气温更为湿寒,暾日许多天都未出来露过面。

尤其是将近傍晚,云色晻霭,屋宇花树都被染上了水墨似的颜色。

素雅而别致。

这日是侯府私塾的结业考校。

姑娘们都年纪尚小,邓夫子颇为体谅,只用半日时间,考了两门诗文与经史。

陆宜祯最后得了一个甲等和一个乙等。

徐家的小三、小四并列第一,拿的是双甲。

至于段毓儿,则是包揽了最后一名,成绩为双乙。

拜谢完邓夫子,姑娘们眉眼间的畅意欢跃便再也掩盖不住。

接下来可是足足有两个月的冬假!

大约是考校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在同窗们互相交流着假日打算时,徐小四也声音轻快地插了一嘴:

“三日后是国子监的六艺大考,我自然要去看我大哥哥的考试!”

陆宜祯头一回听说这个,好奇地问:“外人也能看国子监的考试吗?”

“外人自然不能看,只有国子监学生的亲属才可以进去的。”

徐宛音解释道:“礼、乐、射、御、书、数这君子六艺,礼、书和数的考试,即使是亲属也不能旁观。”

“因为‘礼’是平日里夫子观学生德行给出的评价,‘书’和‘数’则是纸笔作答,不好叫人在侧扰乱了学生思绪。”

“那能看的只有乐、射和御这三样。”

“对了。‘乐’一般考的是琴艺,‘射’分为步射和骑射,‘御’便有意思了——近些年改了古制,国子监的‘御’考呀,大都是叫学生打马球。”

陆宜祯双眼亮了亮:“这么好玩儿?”

徐宛音点头:“所以,‘御’考时,来国子监观望的人也是最多的。”

“这太好了,我也想去看看……”

“你又没有一个在国子监读书的哥哥,如何进去得?”徐宛竹拖着调子,哼笑道。

段毓儿一听这话,怒了,瞪眼反驳:“国子监便了不起吗?我大哥哥还在奉山书院呢!”

奉山书院,乃是当世名儒冯获老先生隐退奉山后所创立的学府。

这几十年来,书院里人才济济,学生中有好些都拜了官封了爵,奉山也故此被誉为“当世第一书院”。

更因为冯老先生的名气加持,哪怕是官学国子监,比之奉山书院也还是要弱上一截的。

徐宛竹虽不甘心,但转念想到段家大郎一年前考入奉山时掀起的满城誉赞,便也消了音。

姑娘们各有各的得意之处。

唯独陆宜祯像只打蔫儿的花骨朵一般,颓郁黯然。

小姑娘心想,她为什么就没有亲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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