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直起身子,与宝芸直视着,看到宝芸笑意盈盈的眸子,他意识到宝芸一切都了然于心,不由对宝芸又多了几分钦佩,道:“回禀大小姐,我此来,是二小姐让我来给大小姐下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二小姐是想要大小姐的命。”
听到他的话宝芸并没有吃惊,只是轻轻的点点头,静静微笑道:“原是这样,那秦大夫打算怎么做?”
“全凭大小姐吩咐。”秦林垂敛着眉眼,回道。
寇暖和仪丹已经是目瞪口呆,她们都没有想到,俞佳雯竟然这么大胆,让秦林来给宝芸下毒!
俞佳雯仅仅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姑娘,但是这样黑的心肠又哪里像一个十五岁的姑娘?
宝芸唇角绽放的笑容如同黑夜中的曼陀罗般诡秘,声音轻的似是从远方传来:“秦大夫若是给我下了毒,只怕自身也是难保。我与秦大夫是一条船上的人,又怎么忍心秦大夫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秦林不明白宝芸的意思,不解的看着宝芸。
“秦大夫的手应该是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
“不知我该如何救?”
“到时只需秦大夫妙手仁心,更要有一颗忠肝义胆。如此名声若是传出去,对秦大夫的前程一定是大有助益。”宝芸含笑道。
秦林起初不明白,但是细想之后大惊失色,不由失声道:“小姐莫非是想以身犯险?”
宝芸眉眼微扬,语气却如寒冰一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没有破釜沉舟之心,以我如今的处境,如何能在俞府有立足之地!”
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胆识,秦林肃然起敬。抱拳拱手,认真道:“大小姐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也没有退缩的余地。愿意为大小姐赴汤蹈火!”
他敢这么说,亦是看出了便是女赴汤蹈火,宝芸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去,更不会将他的性命当成儿戏。
“不用秦大夫赴汤蹈火,只要一点鹤顶红即可。”宝芸温然道。
听到宝芸要鹤顶红,寇暖电光火石之间就猜到了宝芸想要做什么,急忙阻止道:“小姐万万不可,这鹤顶红可不是开玩笑的!”
宝芸不可能用鹤顶红去毒害薛佳仪或者是俞佳雯,最大的可能是这鹤顶红是宝芸想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宝芸笑的云淡风轻,抬眼看了寇暖一眼,嘴角竟还挂着笑容,道:“少量的鹤顶红并不会要人性命,再说薛佳仪和俞佳雯都还好好的,我可舍不得丢了命。”
秦林也是面有犹豫,沉吟片刻之后方说道:“大小姐说的是,少量的鹤顶红不能致死,可是这个量十分的难掌控。鹤顶红原本就是剧毒,这个太冒险了。”
“若是鹤顶红加上曼陀罗粉呢?”仪丹这时候插嘴道。
秦林想了想,却还是眉头不展,道:“曼陀罗粉有使人昏迷的功效,若是与鹤顶红粉末混在一起,再好的医术也分辨不出来。可是曼陀罗粉也不能降低鹤顶红的毒性,还是十分的冒险。”
宝芸明白仪丹的意思,道:“将两者混在一起,只要用少量的鹤顶红粉末,让我有了中毒之象就可以了。而有了曼陀罗的粉末,使我昏迷一段时间,才不会惹人怀疑。”
这么说秦林也明白这是一个相对好一些的办法,可是……该有的危险性还是有。那可是鹤顶红,吃了马上就发作,中毒深者完全无救。
宝芸却已经下定了决心,顾不得秦林是怎么想的,直接说道:“明早你就将药带来给我,有无问题?”
秦林还想说什么,可是对上了宝芸坚毅的眼神,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确实,除了宝芸所说的办法,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解此危局!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点了头,道:“明天一早我会将药送来,大小姐请放心。”
宝芸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道:“那我便等着,你记住,我可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你手上。”
秦林一个激灵,郑重道:“小姐放心,若是事情有差,黄泉路上我也不会让小姐孤单的!”
宝芸挥挥手,让秦林出去了。
秦林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口,寇暖就疾声道:“小姐,您当真要这么做吗?要是一个差池……”
要是有个差池,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啊。
“我相信秦林,现在我和他的处境差不多,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也脱不开干系。他已经与我上了同一条船,薛佳仪和俞佳雯都不会放过他,他只能保我,也是保他自己。”
宝芸淡淡道,她相信秦林,却不是平白无故的相信。
她虽这样说了,可是寇暖还是不放心,她的担忧和之前秦林的一样,那可是鹤顶红啊!
“小姐,秦大夫的话虽然那样说了,但是对我们来说,便是十个秦大夫,也比不上小姐一个啊!”寇暖的眼中不禁含了泪水。
宝芸对寇暖的态度有些不解,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对寇暖这么的重要。许是因为她是能帮寇暖的娘报仇的人吧。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之前薛佳仪将寇暖和仪丹卖进了勾栏院,宝芸自己的处境也不乐观,但还是能不放弃她们,将她们救了出来。
她们只是奴婢,宝芸愿意为了她们这样的劳心伤神,她并非不知恩义的人。宝芸如此大恩,她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一心一意忠心于宝芸。
宝芸上一世被自己认为最亲近的人背叛,信任这种东西,现在于她而言实在太奢侈。
对寇暖的话她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看向仪丹轻松的转移了话题,问仪丹道:“仪丹,我看你颇懂医道,以前是学过么?”
仪丹也正在担心着宝芸,宝芸忽然问了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让仪丹怔了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回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的父亲以前是一个乡间大夫,奴婢随父亲耳濡目染,所以药理是知道一些。但也只是一些简单的药理,再深的,便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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