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痕迹(1 / 1)

第765章痕迹

方才还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任盈珠,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慌色?而季妧被小丁的叫声分了神,丧失了最佳闪避的机会,稍侧了一下身右腹便蓦地一痛——

还未从这阵剧痛中缓过神,任盈珠已经拔出匕首,没有给季妧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就刺出第二刀。

这次瞄准的是她的心脏。

求生欲迫使季妧伸出双手攥住了刀尖,可是她已经痛的头眼昏花,根本阻挡不了任盈珠的攻势。

利刃毫不留情的划破掌心,刃尖已经抵上胸口。

就在危急存亡之际,一道白影凌空一跃,紧跟着惨叫声响起。

季妧被撞的踉跄了好几步,后背抵上墙壁才停。

眼前阵阵发黑,大颗大颗的汗从她额头滴落,被利刃划破的那只手血肉模糊、痛到抽搐,另一只手捂着右腹部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掌心,还在往下滴淌。

惨绝人寰的叫声仍然持续着,隐约夹杂着撕咬声。

季妧晃了晃脑袋,待勉力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惊的脸都白了。

刚刚还如魔鬼附身一般的任盈珠,此时躺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痛苦的翻滚嘶嚎。

而她的右手,也就是刚刚对季妧挥刀相向的那只手……

视线远移,顺着血迹落到五米开外的地方,季妧目光呆滞。

她想到了两年前,在西河沟,小丁将黄骏才的黑狗撕扯到粉碎的画面。

眼前的小丁就和那时一样,是凶残的,是强悍的。

它摆出狩猎的姿势,獠牙微龇,目露狠光,冲着任盈珠的喉咙再次扑纵而去。

“小丁!”

小丁的动作按了暂停。

它已经过了懵懂的年纪,知道这是喝止的意思。

扭头看了眼季妧,再回头看向仍旧翻滚着的任盈珠,似有不甘,却没有再进一步,不过仍戒备的盯着不放。

季妧忍着痛,冲它招了招手,有气无力道:“过来。”

小丁听话的走了回去,拿脑袋蹭她,舌头不断舔舐着她手上的血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大抵也知道她伤的很重。

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心焦急,季妧欣慰之余庆幸无比——被关山训过的小丁已能很好的控制体内的凶性,又或者说是狼性,耳提面命之下,小丁从不会把人类作为第一攻击目标,若非任盈珠要致她于死地,小丁也不可能……

若小丁未经训导,在护主和血气的双重冲击下再次丧失理智,就不会只是活生生撕掉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它会像咬住黑狗的喉咙那般贯穿任盈珠的咽喉,从而一击毙命。

季妧并不关心一个要杀她的人的死活,她只是无法接受小丁在她面前吃人。

“咝……”

想移动下位置,痛得直不起腰,还是小丁抵着她半边身子,将她送到了塌边。

季妧从炕头的箱子里摸出罗兰的伤药,将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哆哆嗦嗦撒上药粉,又撕了些旧布条用以包扎。

全程咬牙硬撑着,等处理完,两鬓的头发都已经汗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倚着木箱缓了会儿,侧耳聆听,屋外厮杀声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即便呼救罗兰也脱不开身,徒惹他们分神。

地上,任盈珠已经痛昏过一次,不过又痛醒了,秀雅的脸上一片狰狞。

季妧看着她,想到郭玲曾经进过宋府的事,对于她今日拔刀相向的动机也猜出了一二。

“我不知道郭玲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想你一定没经过求证,至少你该问问宋璟。”

任盈珠的脸色比季妧还要惨白。剧痛扭曲了她的面容,让她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力,只能像个脱水的鱼一般躺在那。

独一双眼是有神的,恨不能化为利刃杀死季妧才好。

“他……”剧烈的呛咳之后,嘴角有血沫涌出,一番话也说的断断续续,“他是我夫君,我、我比任何人,任何人都,了解他,他心里藏着什么……”

任盈珠闭了闭眼,即便是已经认清的事实,她也不愿当着季妧的面承认。

季妧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应该和他谈谈。”

她和宋璟是有过一段过去,但自重逢以来,能避的嫌她都避了,宋璟亦不是没有道德和责任感的那类人,之前两人也已把话说开。如果任盈珠是聪明人,就该知道,过去终归是过去,惜取眼前才是正理。

任盈珠不聪明吗?她能伪装这么久,隐忍到现在才动手,就知她是聪明的。

然她还是走了极端。

可见情之一字,祸人不浅。

好好一个人,一旦入了魔障,就变的如妖怪一般。

任盈珠死死盯着季妧,气息急促且紊乱。

“有什么,可谈?听他亲口,承认他、他心里那个人,是你?”

“我和他之间并非如你所想……不瞒你说,我已经嫁人了,而且我很爱我的夫君。”

季妧的话并未能宽慰到任盈珠。

她早已从孟氏那得知了季妧嫁人的事,只不过在她看来,季妧嫁人与否,并不是事情的关键。

“可你还是在,在他心里,留了痕迹。”

季妧哑然。

“你既如此在意别人留下的痕迹,当初又何必从方玉芷手中将他抢走?”

“宋璟不喜,方玉芷,我、我看得,出来。”

“无论喜不喜欢,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何干?或许这样想会让你心里的罪恶感少一点。不过你既然抢到了手,就该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因为在遇见你之前他的人生就已经开始了,注定无法按你的要求做一张毫无褶痕的白纸。”

任盈珠偏执道:“别的痕迹,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所以你要杀我?”

若非已经痛到没力气,季妧真要拍桌而起。

路过别人的院子,看见一棵树上结着鲜红的果子,觉得鲜艳欲滴,便不管不顾摘了来。入腹之后才知果子是苦的,不反思自己当初该不该摘,也不去想怎么才能让果子变甜,反而怪罪起先前从这棵果树下经过的人——

“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吗?”

“可不可笑,你、死了,就好。”

“那你可知宋璟已经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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