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刚刚收复,许多地方的防御都要重新布置,呼延庆身为河北军中的重要将领,本来应该留在燕云十六州才对,只是他却随同呼延庆来到杭州这里,杨安兴刚开始见到他时就感到很奇怪,只是当时在战场上不便追问,直到这时才有机会询问。
听到杨安兴问到这个问题,呼延庆却是哈哈一笑道:“安兴你也知道,我们呼延家其中一条的祖训就是收复燕云,现在我总算是代替老祖宗完成了,不过这次收复燕云十六州咱们也付出不小的代价,河北军损失了不少人,需要几年才能恢复实力,另外咱们大宋这几年内耗严重,经此一仗估计在几年内都无法再动兵,校督离开燕云时曾经和我说,咱们大宋接下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休养生息,估计在十年内不可能再向外扩张了……”
“等一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些和你离开燕云十六州有什么关系吗?”这时杨安兴却是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打断道。
“你怎么还是这副急性子,等我把话说完你就明白了!”呼延庆却是白了杨安兴一眼,然后接着又道,“相比咱们大宋,辽国更不好受,耶律仁先的十万大军被他们灭了,中京附近也被战火摧毁了不少地方,所以辽国可谓是元气大伤,接下来的几年里,辽国肯定也像咱们大宋一样休养生息,如此一来,未来十年内,河北军那边都不可能再有大仗了。”
杨安兴听到这里。再联想到呼延庆的性情,当下也好像明白了什么,禁不住再次开口道:“庆哥儿,你不是想……”
“没错!”没等杨安兴把话说完。呼延庆就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河北军那边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刚好我又听堂兄说起南方的事情,据他说校督在海外的布局很大,特别是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大宋会一直向外扩张,到时南方的水陆两军都需要再次扩张,战争也会一场接着一场,于是我就向校督请示了一下,又说服了杨总教官,这才让他放我出来。加入到堂兄的军队中,准备到海外大干一场!”
“果然如此!”杨安兴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有些佩服的道,本来以呼延庆立下的那些功劳,日后封侯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却知道呼延庆的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人,现在竟然舍弃之前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位,跑去海外打仗。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庆哥儿,我知道你的脾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去南方,做兄弟的也不会拦着你,只是我听说海外气候炎热,而且到处都是瘴气疫病,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命丢在那里,你到了那里可要万事小心啊!”杨安兴这时叹了口气开口道。正所谓人各有志,对于呼延庆的选择他虽然不太赞同,但也不能太过干涉。
“哈哈,这个安兴你就放心吧,我虽然喜欢打仗,但也没到不要命的地步,而且海外的气候虽然恶劣了一些,但我听堂兄说海外遍地也都是宝藏,黄金、白银、珠宝等等数不胜数,我记得以前你在军校时,曾经向我们吹嘘说你家里藏着一株三尺高的珊瑚树,等我去了海外后,非得找到一颗更大的珊瑚树回来不可!”呼延庆这时却是豪气万丈的道。
当初呼延庆想要离开河北军时,呼延平与杨怀玉等人都不赞同,特别是呼延平更是后悔和他说海外的事,不过赵颜倒是可以理解他,对于呼延庆这样的人来说,每天都希望生活在刺激的生活中,让他老老实实平平安安的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那简直会把呼延庆给逼疯,之前为了攻打燕云十六州,呼延庆倒是老老实实的在河北呆了几年,但也正是这几年的生活经历,使得呼延庆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你小子的口气倒是不小,三尺高的珊瑚树已经是难得的宝贝了,你要是找个更大的回来,我就把家里的那棵送给你!”杨安兴看到呼延庆如此的洒脱,当下也是大笑着开口道。
也就在呼延庆与杨安兴兄弟重聚喝酒之时,城外的战俘营中却是惨淡一片,石佛子率领的近四万叛军除掉战死的和少数幸运逃脱的,剩下的两万多人几乎全都在这个战俘营里关押着,其中受伤的人被安置在战俘营的正中,因为缺医少药,导致这些伤员们疼得是哭爹喊娘,吵得整个战俘营都睡不着。
说起来自从灭夏之战后,在赵颜的指导下,大宋军中已经建立起相对来说已经比较完善的医疗制度,军医的数量也不算少,比如呼延平和郭逵的大军中,都有一些军医随行,只是今天的这场大战下来,宋军同样有不少将士受伤,所以军医自然都优先去医治大宋的将士,至于这些战俘中的伤员,那就只能等到几天后才能有时间医治,至于他们能否活到那天,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在伤兵营的最外围,这里燃烧着一堆堆的篝火,一圈圈伤势比较轻的战俘围坐在这里,虽然伤兵营中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一般伤的越重,就会被抬到更靠核心区域一些,这样一来,那些重伤员因疼痛而忍不住大叫时,对外面的人影响也更小一些。
在一个不起眼的火堆旁边,围坐着一圈满身血迹的伤兵,这些伤兵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大都是别人的血,自己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因为成为战俘之后,他们的性命就全都交给大宋朝廷了,而且造反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所以这些人被俘虏后,一个个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在火光的照映下露出一张张麻木的脸。
相比其它人,坐在东北角的一个瘦小的士卒却显得与其它人不同,其实这么说也有些不太确切,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瘦小士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只见他同样是满身的血污与泥土,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看起来似乎比其它战俘更加的狼狈,一张脸上也同样被黑灰和泥土掩盖,让人看不出他本来的面貌,只是从头盔中偶尔露出一丝灰白头发,却显示出这个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虽然这个瘦小士卒表面上看起来与其它的士卒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不像其它战俘那么麻木和迷茫,反而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然后又低下头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个瘦小的年轻人正是石佛子身边的第一谋士崔先生,之前他也没想到刚来到杭州,竟然遇到了宋军的伏兵,而且一下子把他们包围了,想逃都逃不出去。
说起来石佛子的大军之所以赶来杭州,正是崔先生极力劝说的缘故,可是现在竟然遇到宋军的埋伏,所以崔先生担心被石佛子一怒之下把他砍了,另外他也知道,在这种四面伏击的情况下,他们想要突围出去的机会很小,而石佛子肯定会吸引宋军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呆在他身边是最危险的,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趁乱离开了石佛子身边,从一个战死的摩尼教士卒身上扒了套衣服换上,本想找机会逃出去,可惜大宋的军队却防守的十分严密,根本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最后只能与周围的士卒一起投降,结果被关押到战俘营中。
崔先生平时只是在石佛子身后出出主意,因此哪怕是在叛军之中,认识他的人也不是很多,更何况他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不过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担心战俘营的人多嘴杂,到时万一有人把自己认出来就糟了,于是他干脆一狠心给了自己一刀,混到伤兵营里来,这里的人数较少,而且大都是普通的士卒,只要他小心一些,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虽然成了俘虏,但是崔先生并不像其它的战俘那么悲观,因为他知道造反虽然是抄家灭族之罪,但也只是针对那些叛军中的主要人物,比如像石佛子,以及他手下的心腹等人,几乎都难逃抄家灭族的下场,当然他也属于石佛子的心腹,不过他却有着一道保命的王牌,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用那个王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崔先生在进入战俘营后,心中却一直十分的镇定,等到坐下来休息后,他也一直在分析着眼下的情况,石佛子已经死了,剩下的摩尼教叛军也或死或降,哪怕有一小部分人逃出去,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摩尼教算是已经完了。
当初崔先生只是因为被罢官的事对大宋朝廷不满,又看到摩尼教势大,所以他才决定投靠石佛子,打算冒险一搏,可惜现在看来这个赌注押错了,不过崔先生也知道现在后悔也晚了,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逃出去,虽然他知道大宋朝廷不可能一下子把数万人的战俘全部处死,但肯定也是活罪难逃,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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