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愤愤地盯着白歌,还夹杂着一丝委屈和愧疚。
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战胜白歌后,她眼睛都红了。
白歌眉头轻皱道:“战斗伤亡在所难免,我放开你,你可以复活她们。”
青峰气得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要毁掉孔雀山?!”
白歌一怔,原来青峰在乎的也只是孔雀山,对于群妖的生死也并不足以让她气成这样,毕竟群妖估摸着已经复活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在乎的真的只是山?一座山有这么重要吗?”白歌念动间,又把孔雀山恢复了。
反正信息已经全知,他现在随时可以超脱,就算不用那台电脑也是一样的,脑洞就行了。
毫无疑问,白歌并没有在这电脑里看到有关于脑洞的任何设定,这算是个好消息。
奇怪的是,青峰根本不问这台电脑的事情,只关注这座山。
青峰恼恨道:“这是师尊亲手建立的道场!你要这电脑,拿去就是,为什么要毁了山!”
“……”白歌呆滞。
“孔雀山……比这收容物还重要?你真的知道这台电脑有什么作用吗?”
青峰冷冽道:“你真的知道,孔雀山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嘛?”
白歌突然松开了手,喃喃道:“什么叫拿去便是?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拿去便是!”
青峰说道:“师尊把它留在这里,便说了:谁想执掌一切信息,成就终极全能至高,便拿去这界面编辑器。得了它,便得无上逍遥。”
“不过千百亿年来,自师尊遗弃它后,也没有外人来到这里,你是第一个。”
“你来得不巧,我不在,雷泽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做不得主……”
白歌问道:“你们就从来没用过它吗?”
“有意义吗?用它做什么?实在想念师尊,便直接去好了,那沧月居并不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谁若得了这电脑,纵然与师尊平起平坐,师尊又何曾在乎过?”青峰冷笑道。
白歌总算明白,蓝牧就在沧月居,其能力和得了这电脑的人是一样的,乃是终极全能至高。
不过,这所谓终极全能至高,亦是可以并列的,这样的机会,他留在了蓝白界,只是青峰他们都不愿意与蓝牧平起平坐而已。
理论上,他倘若没有将至高蓝白社当做假想敌,只需要等青峰得了消息,青峰自会由着他直接去找蓝牧。
这实在出乎白歌的意料。
青峰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是白歌对手后,渐渐冷静下来,突然说道。
“道歉!”
“什么?”白歌一怔。
“道歉,或者杀了我。”青峰双目如炬,英气逼人。
尽管因为特性上从各方面被压制,让白歌在青峰眼中如神一般宏伟,但并没有意义,青峰依旧是一副充满怒火的眼神。
“你认定我不会杀你?”白歌说道。
“我认定你不会道歉。”青峰毫不畏惧道。
这一句话,让白歌陷入沉默。
青峰见白歌沉默,突然冷笑一声,随即眼睛一红,梨花带雨起来。
只见她不忿道:“就这样一个凡人,让师尊等了四千两百亿年……”
说着,她似乎为某人感到莫大的委屈,愤愤不平地盯着白歌。
“蓝牧在等人去到他身边?什么意思?独孤求败吗?”白歌皱眉道。
青峰听了这话,更是咬牙切齿:“不想道歉就杀了我,废什么话?”
白歌坦然一笑道:“真是被小瞧了呢,以为我不会道歉吗?这件事是我的错,倒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对不起。”
“不过,还有些问题没有搞清楚,问你还不如直接问蓝牧……如果你师尊死在我手上,希望你不会再次天真地要什么道歉了。”
青峰意外道:“倒是比凡人要好那么一点……”
她对白歌的反应有点惊讶,但还是看他很不顺眼。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破了我师尊的道场,唯有血可以洗刷耻辱,不是你的,就是我的!”
白歌一笑,不再理她。
对于这什么青峰,他已经毫无兴趣了,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蓝牧。
只见他把军团留在了这里,却随身带上了自己一直带着的次元。
随后,他与次元进入脑洞,一念之间,再出来时,已完成了对整个蓝白界加无限次元的超越。
……
当白歌从脑洞出来时,他已来到一片竹林。
全知的眼睛疯狂地观察着这里的信息,却是让他惊讶,这里竟然只有几十平方公里大小。
而这地方,恰恰是涵盖了无限次元与蓝白界的世界。
当然,并不是什么一个粒子包含这个那个的,这些竹子都只是普通的竹子,土壤也是普通的土壤,位格也就比他原本的次元要高十倍左右。
一个闪身,白歌来到竹林中心的湖边,这里有一间竹屋,院子里还有个石桌,石桌上摆着两副茶具。
里面大约有半杯茶水,还漂浮着茶叶,可白歌却看出来,这一杯装着无限次元,一杯装着蓝白界。当白歌来到这里时,就立刻以脑洞为自己设定了终极的信息掌控。
“你好,白歌。”坐在石桌前的人一袭蓝袍,黑色的瞳孔深邃如渊。
相貌一般,却气质清冷,尤其是开口之后,那平静的语气,仿佛世界上已没有什么能令他惊讶。
白歌想象过自己找到他之后会发生什么,比如击败对方,并告诉他:从今日起,我是无限永恒至高。
可经历了蓝白界的横生枝节后,突然增添了许多困惑,那些困惑指向着许多可怕的想象。
不过,也正是从至高蓝白社身上,经受了一些自我拷问,让他已然可以更坦诚地去认识问题。
可他的坦然,却始终不及眼前之人,他反复地想过,如果自己超越了一切,凌驾了一切,会允许任何人与自己平起平坐吗?
或许真走到那一步,会吧,但现在的答案为否。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蓝牧,其信息展露出来,没有隐藏。
白歌坦诚地走上去,坐在他的对面。
当白歌近距离面对他时,不得不承认,此人气质之阔达,难以言表。
从白歌超脱到这,再到全知信息,然后获得全能,接着看到蓝牧,查看其信息,最后坐在这里。
整个过程,蓝牧的气度若强行描述,唯有四个字:一如既往。
铃铛暗道:“主宰,你尽全力袭击,他应该反应不过来。”
白歌一笑,他现在感觉可以瞬间制住对方,可是觉得这是在侮辱对方,也侮辱自己。
这时,蓝牧说道:“有什么问题直说,不用找机会。”
白歌闻言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取出了那台电脑。
这东西对他其实并没有用,脑洞比这还要终极。
“你为什么把它留在蓝白界?它是你创造的吗?”白歌问道。
蓝牧说道:“它是作者创造的,是界面级的收容物。留在蓝白界,只是因为我不需要它。”
“这难不成是……你杀死假作者后得的电脑?你没有强化它?”白歌说道。
“就是那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它从一开始就是界面级的编辑器。”蓝牧说道。
白歌瞳孔一缩:“你是靠着这个东西走到至高点的。”
“差不多,没有它我确实早死了。”蓝牧平静地说道。
白歌一直所认为的是,X次元的一个作者,写了一部作品,衍生了非人次元,继而有了蓝牧,然后蓝牧超脱了非人次元,杀了一个假作者。
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方法,一步步超脱,杀死了真作者,复了仇。可以想象,那时候的次元还不是无限的,也没有蓝白界,所以蓝牧继续进步,去往了最高点,也就是这里。
总之,这之后的蓝牧在至高点之下,设定了蓝白界与无限次元,然后才有了他白歌。
但真实情况却不是。
这个东西如此的终极,意味着这整个界面,都依旧在作者的掌控中。
“你杀了作者吗?”白歌问道。
“还没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啊,现在你是主角。”蓝牧说道。
“……”白歌皱着眉,他实在忍不了蓝牧的淡定。
“你什么意思?”白歌漠然道。
蓝牧说道:“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吗?别逃避。”
“你知道我是怎么超脱到这里的吗?”白歌凝声道。
“知道,脑洞嘛,作者跟我说了。还借我手设计了无限次元,基本上除了脑洞不可能有谁能超脱到这里,谁做到了,主角就是谁。”蓝牧平静道。
白歌本来听到这样的话,真的会异常的恼火,同时也感受到终极绝望。
他看过蓝牧的故事,知道蓝牧所说的是什么情况,蓝牧张口直接说破脑洞,意味着所谓脑洞也是人家的文字。
不过蓝牧淡定的语气,却也带动着白歌冷静下来。
“你这么平静?是为什么?他用一个虚假的现实欺骗你,就是让你在这等着当我的对手,然后被我干掉?”白歌问道。
“不,是与我一起去顺便杀了作者,他答应我,不会再写你我。”
“他让我们去杀了他?”白歌有点跟不上蓝牧的节奏。
蓝牧说道:“当我知道现实是假的事,曾经的我非常恼恨,不过后来我知道了,这是作者的安排,他太想我去给他带来未知的惊喜了,他知道面对零点时,无论我如何有觉悟,他无论多想我超脱,其实都没意义,因为那个超脱的办法,是他这个凡人所想的。”
“什么进入零点就超脱,根本就是骗自己,如此超乎想象的征途,其实一介凡人可能想象到的。白歌,作者和我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必须真正的放手,永远不再用他那愚蠢的想象力,去幻想我超脱的方法,那么我……蓝牧,才有可能自己找到超脱的方法。”
“自己找到?”白歌一怔。
“他必须让我们自己去想,而我们想到的,他将会不知道,因为他不会再写了。将一切交给真正的客观未知,对于作者来说,未知无穷无尽,那么对于我们而言,便是一切皆有可能。”蓝牧说道:“人一定要靠自己。”
“想到了又如何?你超脱一个,还有一个,你又如何知道那不是假的?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在骗你,他依旧在书写着?”白歌质问道。
蓝牧说道:“就算他骗我,也只有面对,白歌,比这残酷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根本不介意他再骗我一次。”
白歌错愕,他本以为蓝牧是把希望寄托于这次,作者会放过他了。
可这种事,蓝牧又怎么能确定呢?他刚指出这个漏洞,却发现蓝牧根本不在意。
蓝牧说道:“是不是又骗了我一次,重要吗?难道他骗我,我就放弃了吗?如果他每年写一本书,每一本都写我,每一次都骗我。那又如何?我算他还有一百年的生命,可以写一百本……那一百年以后呢?就算作者死了,还有人写,那又如何呢?难道就放弃了吗?”
“我永远不会放弃,明白吗?未知是无穷的,明知未知无穷,所有人都选择停下,因为那没有尽头……可对我而言,既然它是无穷的,那我就无穷地走下去,永远不放弃好了。”
“无穷的真理,永远没有尽头,我不知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们能做的,只有无限地超越下去。”
“曾经的我没有这样的觉悟,觉得他不放手,我就毫无希望可言。但当我踏入零点的那一刻,我的觉悟就已经超越了我自己。”
“我不需要任何一个最高点,因为我不相信最高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因为我不会相信那真是他了。”
“如果未知无穷,我就永远走下去,如果未知有穷……但我不信,依旧永远走下去。”
“就算作者所在的人类文明,一代代地去写,那又如何呢?难道就放弃了吗?”
“就算作者所在的宇宙,每一个文明都一代代地写,那又如何呢?”
“我的追求,便是那无限追求本身,这本没有一个终点。心里想着一个终点时,当你走到终点,就会累了,就会绝望于未知的无穷尽了。所以我将无限地超越下去,真正的作者,亦不过是我无限征途中的某一点,某一处风景,某一个过客。也许有一天我会顺手杀了那个真的他,然后坚信那还不是他,继续走下去……”
“当我永远不会妥协时,作者便不会再写我了。因为他所书写的我,永远是可以想象的我。但他要的不是这个,作者要的……是超乎他作者想象的蓝牧,超出任何人所能想象的,超出作者所在文明,以及所在宇宙所能想象的。”
“作者知道自己宇宙所有的真理吗?如果没有,他便不能断言我的未来。他所在的文明是否有人知道宇宙所有真理呢?如果没有,便无人可以断言我的未来。他所在的宇宙是否有人知道所有真理呢?如何没有,整个宇宙都无人可以断言我的未来。”
“他希望我抱着这样的觉悟,去拼搏那无穷的未来。所以他一定会放手,哪怕他永远不会知道我自由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因为那是处于不确定态的,其可能性为无穷,他没有办法去写,已超出他想象的极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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