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总部就位于承天门外,东侧是右军都督府,西侧是府军前卫营,北面是通政司,南面是旗手卫。
承天门外的整个一大片区域,这是大明的真正中枢之地,以承天门为中线,东侧文,西侧武,区域分明。
这里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随意游逛的地方,朱瞻基的太孙仪仗并没有吸引太多关注的目光。
但是在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秘密关注着朱瞻基一举一动。
太子还未亲政,太孙反倒先掌权了,这让今天的詹世府里面,气氛显得格外低沉。
而五军都督府的五座衙门,却是一片沸腾,他们相互之间信息来往不断,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朱棣很聪明,他并没有把这件事直接拿到朝堂上来决定。他只是让兵部尚书方宾帮着朱瞻基,想要把这件事弄成既定事实。
而且,别人还找不到他的错,因为这件事的确是兵部负责的。
从朱元璋时代开始,去了丞相之职,成立中书。但是吏部事务和兵部事务中书却无权插手,直接归皇帝决策。
唯有人事权和军队,朱元璋是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的。
到了朱棣时期,这套管理方案依旧照搬,人事权和军权依旧只能皇帝亲自负责。
文官无权反对,武将无地反对。弄出成绩了是朱瞻基的,弄成烂摊子,后面还有朱棣帮着擦屁股。
可以说,朱棣给朱瞻基创造的条件,绝对是好的没话说。
虽然这是一次考验,但是朱高炽三兄弟,却也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过。
锦衣卫偏殿内,以朱瞻基为首,他的左侧坐着方宾,下手是姚振邦,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坐着身为东道主的纪纲。
在他们四个人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从通政司和锦衣卫找出来的各种资料,囊括了大明水师几乎所有中层官员的经历。
这些资料,必须朱瞻基亲自阅览。如果他这个海军司令连自己的下属都不熟悉的话,又凭什么能让众将听令呢?
朱元璋和朱棣都知道人事权和军权一定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从不假手于人,他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当然,更重要的不是这个,因为人员的熟悉可以慢慢来。为新成立的海军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管理体系,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朱棣对他的考验所在。
军队管理,一怕政令不通,二怕政令不一,这个是管理的基础。
至于练兵,驭将,那就只是手段而已,还排不到前面来。
纪纲和姚振邦能做的,只是帮朱瞻基了解情况,每个区域的将领是谁,有什么背景,为人是什么性格,还有作战风格以及能力。
在海军事务上,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方宾则是个滑头,他虽然能够帮助朱瞻基调兵谴将,但是他的风格就是和稀泥,拍马屁。想要指望他能帮自己建立一套管理体系,是指望不上的。
所以,当朱瞻基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就让锦衣卫派人将所有的资料运到了自己的下马桥农庄。
与其指望他们做事,还不如让自己的幼军帮忙,好歹幼军这些人都学了了简单的统筹计算,学会了制作表格和规制性的工作报告。
如果是朱高炽,面对这个有些空泛的任务,最多只能做到萧规曹随,从过去的管理体制上进行改进。
但是,朱瞻基在前世的时候建立过自己的雇佣军队伍,也充分了解过各国军队的建规编制,所以,他只需要综合目前的大明水师情况,拿出一套符合实情的管理制度就可以了。
后世各国海军总体结构分为两大类型:一是军政军令分立型体制,如美国、英国、法国等国海军;二是军政军令合一型体制,如中国和俄罗斯等国海军。
如今的朱瞻基拿到了海军司令的职位,那么,当然是想建立分立型的管理体制。不主要是为了揽权,更是因为如今的落后通讯方式不适宜统一管理。
再说了,如今的管理大权本来就是皇帝一人独断,如果到了下面还是胡子头发一把抓,只会形成管理的混乱,政令不一。
确定了正题的管理体制,朱瞻基就在纸上写下了组织体制编制、领导指挥体制、教育训练体制、后勤保障体制、武器装备发展管理体制、武器装备维修管理(保障)体制、工作制度等七个大项。
这七个大项几乎囊括了海军管理的方方面面,但是想要把细则给填补上,却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了。
举个例子来说,光是一个组织体制的编制,就包括了海军各兵种、舰队、基地、作战部队、勤务保障部队的设置、编组、任务区分、结构比例、相互关系等制度。
只有让每个将军,每个士兵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才能保证海军部队各级各类组织有机地编成,人和武器装备有效地结合,形成强大的整体战斗力。
当朱瞻基躲在农庄里用心梳理大明水师的实际情况,根据现实情况确定海军的管理制度的时候。
应天府城内,无数官员也在密切注意着朱高炽和朱高煦对朱瞻基掌握水师的反应。
朱高炽一直保持沉默,甚至三天都没有出现在詹世府,这也让詹世府的一系官员格外沮丧。
朱高炽不出面,他们纵使有千谋万计,也无计可施。
而朱高煦最近几天则变的有些狂躁起来,在不同场合都在叫嚣,朱瞻基掌权,不符祖制。
但是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朱瞻基掌权,也就意味着朱高煦这一支,根本没有了希望,所以敢于应和者寥寥无几。
还没有等朱高煦搞出什么动静,南京午门的登闻鼓却被敲响了。
一个来自高淳县的叫汪涟的秀才披发左衽,敲响了登闻鼓,状告如今的汉王朱高熙,劫掠其妻,奸,淫致死。
这一下,整个应天府全被这个新闻吸引住了。
登闻鼓是在西晋建立的直诉制度。自西晋时起,在朝堂外悬设登闻鼓,臣民若有重大冤情,不服判决,可以击鼓鸣冤。
直接诉冤于皇帝或钦差大臣,官府须闻声录状上奏。
洪武元年,朱元璋在南京午门设立了登闻鼓,士农工商或者官吏,有大冤及机密重情就可以敲鼓,而且专门安排有值班的御史。只要敲,就必定立即受理上报皇帝,所谓“击即引奏”。
而一旦皇帝对此有批示,锦衣卫的军官就会拿着驾帖将当事人护送到司法部门处理,有敢拖延阻挡的,不管官达几品,只有一个字,“罪”!
不过,敲响登闻鼓是要惊动皇帝的,如果案情太轻,或者是举报有假,举报人很有可能陪死。
即使不死,敢敲响登闻鼓,就注定会得罪一大批官员,最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在朱棣当政这十二年,登闻鼓被敲响的次数不到十次。每一次被敲响,都会让整个应天府沸腾起来。
其次,汉人一直是束发右衽,左衽只有蛮夷才会采用。在汉人中,只有一种情况才会穿左衽,那就是给死人穿寿衣。
这个汪涟披发左衽,那就是抱着决死的目的了,如此决绝,还是一个秀才,这个案子就更引人注意了。
再然后,这个案子还涉及到了桃色,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凡是桃色新闻,都比其他案件更吸引人的注意。
所以,当这三个因素集中在一个案子上的时候,这个案子想要不轰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都察院的御史不敢马虎,当天下午,这件案子就被送进了皇宫,而朱棣也御笔一批,严令彻查。
京城汉王府内,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圣旨,严令朱高煦不可出门,静候案子的审判结果。
在封建时代,身为一个皇子,拥有的特权是无与伦比的。哪怕他犯了再大的罪,也只有皇帝能处置他,律法对他是没有用的。
“哐……当……”一个官窑的彩花瓷瓶,被扔到了跪在地上的人头上,又跌落在木地板上,才终于破碎。
身材高大的朱高煦喘着粗气,像一只猛虎一般,瞪着跪在地上的中年人。“你不是说都已经处理好了吗?为什么这个汪涟现在却又敢去敲登闻鼓?如此小事的都处理不好,我要你何用?”
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头虽然没有破,却很快肿起了一个紫色的大包。
他却顾不上这个大包,不停地叩头叫道:“殿下息怒,此事另有蹊跷,望殿下明鉴。”
“有何蹊跷?”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朱高煦一眼,快速说道:“想那汪涟,本就是个破落户,是他主动攀上殿下,想要寻一个好出身。虽然他的妻子是殿下主动索求,但是当初他也是同意的,岂有前脚同意,后脚就反悔的道理?何况那汪涟本就贪生怕死,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以这件事必有蹊跷。”
朱高煦问道:“让你拿给他的银子,送到他手里了没有?”
这个中年人心中一苦,朱高煦是让他给汪涟送一百两银子去,但是这银子被他隐没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如何敢承认,这些年,他亲眼见到朱高煦处死的下属不计其数。他若是说银子没有送到,恐怕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
“殿下明鉴,他可是收了你的银子啊!”
(昨天爆发,今天有点废,我积极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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