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大理石从玄关直接铺陈到客厅,落地窗的阳光照射进来,明亮如镜,繁复华丽的水晶吊灯由旋转楼梯围绕,即使没有打开也能想象得到夜晚会是怎样的光景。
由佣人领上二楼,武三少眼睛的余光落在别墅的装饰中,只觉得这里奢华中透露着冰冷,绝对不是一个他想长待的地方。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G市的霍家堡……只不过霍家是真的冷,而这里……是从装修细节中处处透露出冷冽和寒意。
即使室温熟识,也让武三少汗毛孔发寒。
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着,但是武三少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顿,跟着佣人上楼之后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每走一步都像是破坏了这里的近乎诡异的安静。
“请。”佣人停在一个轻微阖上的房门前,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目光从佣人的脸上移动到那那扇门上,武三少微微沉眸,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没有给他迟疑的机会,这扇门倒是从里面缓缓打开了一条手掌宽的缝隙。
深呼吸一下,武三少这才伸手将门推开的更大,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这房间的温度要比厅里更温暖一些,木质地板,四周的书墙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窗帘拉拢着,头顶上的灯和墙壁上造型仿古的壁灯同时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正对着门口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张书桌位于整个书房的正中央。
小叶紫檀的书桌翘头高束腰,看着像是明清时代的物件,花纹雕饰极其考究。书桌之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两三本没有看完的书,夹着书签随意的放在书桌边上。
书桌后一把太师椅放在那里,椅子背上搭着一张白虎皮,似乎刚刚还有人坐在那里休息看书。
目光向左移动,一张展开的折叠屏风立在那里,东阳木雕龙画凤,袅袅檀香伴随着茶香从屏风后飘了过来,如梦似幻。
微微眯起眼睛,武三少将视线定格在屏风上,透过屏风似乎能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他。
正当武三少想要再细看一下的时候,从屏风后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不过来喝杯茶?”这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闲谈却透露着一股子不容任何人拒绝的威压。
眸色微动,武三少隔着裤子上的布料,摸了一下口袋中的手机。
而后才一步步走向屏风。
绕过这扇屏风,武三少才瞧见这屏风后还摆着一个棋局,棋盘至于一张矮桌之上,矮桌两侧摆着蒲团,里侧有一人坐在那里,目光落在棋子上,一只手轻抵着额头,似乎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去走,另一手垂在盘坐的腿上,轻轻搭在一本翻开的古谱上,泛黄的书页上是纵横交错的棋局。
这矮桌旁还有一个木托盘,上面摆放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壶和两个茶杯,一个茶杯中已经倒好了茶水,另一个茶杯却是空的。
自觉落座在这人的正对面,武三少将目光放在棋盘上,扫了一圈后,又将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武三少不说话,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约摸过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对面的人这才有了动作,持起一枚白子,将棋子摆放在棋盘上之后,对方自言自语似得喃喃着:“七死八活……”
武三少看着这枚棋子落下,又瞧见对方再度收回手,慢悠悠的将棋谱翻了一页,似乎又陷入沉思之中。
“……”原本在伊兰幽那里就等了许久,这一会儿又是坐在这里等,原本准备敌不动我不动的武三少这一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了。
每一个人都要他等个没完,真是烦死了。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武三少开口道:“还不知……”
话没说完,武三少就被打断了。
“嘘……”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面的人再度执起一枚黑子放在角落的位置,而后用指尖在棋子上细细码过,之后才轻笑一声说道:“倒是活过来了。”
“……”武三少的目光再度落在棋盘上,这一棋子落下,那半死不活的黑子,确实有将起之势。
“懂棋么?”对面的人将棋谱再度翻了一页,一边看着棋谱一边问道。
“爷爷早年教过,只是我性子定不下来,学了许久也只是略知一二。”武三少回答道。
“呵呵。”对面的人哼笑一声说道:“就你爷爷那个臭棋篓子,就算你将他的东西全学过去,也不过还是略知一二罢了。”
“……”武三少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落在对面人的脸上。
他在等对方告知自己,将他叫来这里的真实原因。
“Z市是个有趣的地方,虽然不及京都繁华,却胜在幽静。”对方徐徐说道:“江南水乡,还是应该天气再暖和一点的时候过来,方能体味到其中的别致。”
“您来Z市只为赏景?”这话武三少是绝对不相信的。
“非也。”对方轻笑一声将一枚白子落下说道:“武三少呢?不在京都,怎么到了Z市?这Z市要乱起来了,武三少不宜久留。”
“这一点就不劳您费心了。”武三少的耐心有些被磨没了便开口说道:“您若有事还是直接说罢。”
“真是个急性子。”这人终于抬起眼眸给了武三少一个正眼:“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你爷爷年轻的时候。”
“我……”武三少刚要说些什么便再度被打断。
“先喝杯茶。”这人拎起茶壶,修剪圆润的指甲,满是褶皱的手白皙细嫩,能清晰看到手背上的血管和青筋。
纤细的手腕上一个碧色的手镯成色极好,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跟镯子是同一个质地。
“如果有事还是先说事吧。”武三少一点都没有要喝茶的想法,他的目光从茶壶上移到对方的面上开口说道:“程家主母,您叫我到这里来,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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