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叫李小丽。
但我觉得爸跑以后,她好像自己给自己改一个名字叫李力。
力水手那个力。
我爸是什么时候跑,我已经记起,反正我很小时候,我知我妈挺容易。
她那会儿很喜欢骂我爸,家里燃气炉坏,她会骂:“都是那个死男人,要是他跟野人跑,我们家今天晚上也至于开火。”买回来牛奶忘记放冰箱,二天起来全坏,她也骂:“那死男人跑,你妈现也至于舍得扔这些馊牛奶。”
反正都是我爸错,好像如果他当时没跑,我活成公主一。
“翎翎,你以后一定要嫁一个有钱人,后管住他钱,干掉他外面女人,给妈好好争一口气。”
这句我青春期里现很多次。
你可以想象,当我一次对男人身体产生好奇,刚刚开始荷尔蒙推动下对自己□□有所认知时候,被这个自认中年失败女性灌输现实观念感受有多么神奇吗?金钱去结婚,后作一个“正房”去和小三战斗,掌握经济权,站女性食物链顶端,差举一把火炬,给自己雕个像。
我妈眼中,这是人生赢家。
霸气,稳定,疯狂,纵横捭阖驰骋疆场,后干掉同性,处死爱,默杀掉男人,后称孤寡一统天下人生赢家。
是是很封建?
但好像又得承认她把两性关系看得特别透彻,甚至带着一丝先锋女性主义决绝。
我试图理解,但终没理解。
我一直很想知,我妈世界里,男人到底是什么存。
她这个人我爸死后,其实没有什么性(和谐)欲,虽她啤酒厂名声是很好,家都她养活家里两个小,四处借钱,借钱也还,实拖下去,给人肉偿。
前面半段法其实是对,但是后面半段,我必须跳起来反驳。
我亲眼看见过我妈拿着刀站厨房门口,逼着那个穿着火炮儿(四川方言,短裤)爷滚蛋。那时候她跟个母豹子一,张牙舞爪,声音压得很低。
“你滚滚去?我告诉你我儿子和我女儿里面睡觉,如果让他们看到,你和我今天都要想活。”
我捂着岳观眼睛躲房间门背后,透过门缝儿往外面看。
那爷被我妈逼到门口,“千把块钱,你今天如果愿意,下次还好借嘛……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呸!”
我妈握着刀,“我女儿以后是要嫁有钱人,等她嫁人,我连本带利全部还给你,今天你想乱来,绝对可!”
爷笑一声。
“你女儿嫁有钱人,你女儿才几岁啊。”
岳观掰开我捂他眼睛上手,一把推开门,特别声地喊一句:“我姐姐今年十三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站我身后,一脸天真岳翎,又看一眼我妈。
她脸上表五光十色,荒唐地让我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
那一年我十三岁。啤酒厂旧楼公寓正闹拆迁,来及搬走地居民和我还有我弟一起见证一场戏。
我妈穿着灰绿色睡衣,追着一个穿着红色火炮儿爷暴打。
后爷摔掉一颗牙齿,我妈把他逼到顶楼花坛上,气势汹汹地对她,“我,如果让我女儿和我儿子看到你今天子,我们两今天谁也别活。”
火炮儿爷上期接下地喘息着,伸一只手求我妈冷静。
“这……你放过我……我再给你一千块钱……”
“拿来!”
“我……我下去拿,你要动手,要动手啊……”
我和岳观傻兮兮地站家门口,看着我妈拿回一沓蓝绿色毛爷爷,她把钱放进门口那个破皮包里,蹲下来准备摸我弟脑袋,没想到却一头栽倒。
我弟回头对我:“姐,妈妈开心地摔倒。”
她是摔倒。
她是心脏病发。
我骨子里其实是有一点像我妈。
或者自从我爸跑以后,我妈成我幼年时代唯一“偶像”。对,我还要这句里再加一个词,自从我爸跑以后,我妈“被迫”成我幼年时代唯一“偶像”。那个做饭洗衣无所,虽有心脏病,却总一次又一次地从病床上爬起来战斗,而且把我和我弟所有错误都全部归结我爸身上,无脑站我们这一边,从来打我们也骂我们,并且给我买好看裙子,带我烫头化妆喝小酒李小丽,牛逼得像一个女超人。
她相信男人,男人也值得她相信。
她相信钱,相信强力。哪怕她是一个病秧子,她仍可以把男人打得抱头鼠窜,而且还逼迫他们给她钱花。
你看,小时候我三观有多么歪。
我中小学老师,修复我三观路上并没有起多作。
过他们传授给我知识得同时,他们还是扭转我金钱观。
当我发现成一名医生,一名工程师,一名律师可以赚钱,独立生活时候,李小丽我心中偶像形象崩塌一半。
没错,只崩塌一半。
我觉得李小丽局限性多于她文化层度高这件事上,但我相信,这一定是她自己自愿。除没有文化知识没办法找到一个体面赚钱工作,同时也没有一个健康身体自食其力这两件事之外,她其他战斗力都是处于爆表状态,和那个拿着火炬自由女神像一。三观再歪我也要,我过二十七年一生当中,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适合给“自由”做注脚女人。
连我自己都没有那么强,因我后自己把自己给杀掉。
虽我之前一直暗暗地发誓,我要像她一强,还要超过她。
我必须成一个独立优秀女性,后拿着很多钱站她面前对她,“你看,我比你厉害,我靠掌控男人,靠斗同性,我也可以站上人生巅峰,你服服。”
现我挂,挂她暴打男人地方,想想真挺讽刺。
读书那几年,除拧转我金钱观老师之外,还有一个拧转我感观人。
虽自诩斗士我对班上那些楞头小子一直没什么好感。
高一那一年,这些初中阶段没有发育男孩经历一个暑假之后,整整高我一个头,但他们仍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地学习,稀里糊涂地面对自己青春期,点评女孩胸部和腿,但是一点都明白成人对肉(和谐)体真正乐趣哪里。
又俗又傻。
这是我当时对男孩子高傲又无礼偏见。
直到我遇见余溏。
一个从小到画风清奇人,究竟有没有可臣服于一个正经好人。
我以前觉得绝对可,但事实上颜值可以改变一切,荷尔蒙可以任何时候把人装进袋子里打懵。看到余溏以前,我以我是注孤身人设,看到余溏以后,我发现我自己是一个肤浅白衬衫控。
他和我印象当中所有男性都是相反。
年轻,皮肤白皙细腻,头发柔软,眼神干净,身材高瘦,成绩年级上一骑绝尘。
没有女朋友,收到书以后会偷偷地藏起来,后私底下去找给她书女孩子,认真地跟女孩子谢,自己和他都还是学生,现任务是好好学习,谈恋爱是以后事。
如果女孩子身上处女气质会让女孩子看起来有一种经人事脆弱感。
那余溏身上处男气质会让人有一种,他凭一己之力,和这个“恐婚恐育”世界对抗感觉。
荒唐又孤独,偏偏又让人觉得很珍贵。
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牛逼我甚至十六岁时候,萌生让他处男气质终结我石榴裙下想法。
过这个想法概只持续几分钟,被他那一身禁欲白衬衫给打败。
哎,他要是早一点认我好。
我前辈子知是跟他修什么缘分,这辈子才住到他家楼上,而且好死死地和他听一年多mp3。
照理我我是他童年女神啊。
结果高一那一年,我却是个白梦做得比谁都厉害,却始终默默无名暗恋者。
混迹一堆又一堆花痴妹子里,他白衬衫上幻想自己无处安放青春,后连上去一句勇气都没有。
后来,我某一节语文课上积累到一个好词——云泥之别。
好死死,当我刚刚把这个词写到我香水笔记本上时候,他地走进我们班教室,对语文老师,“老师,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班□□笔没有,可以跟您借两只吗?”
班上女生开始窃窃私语,他自己也有些尴尬,低头退到教室外面,从我坐位置看过去,只看到他半个侧脸。他没,无意地看向黑板上笔记。我低头回看我笔记。
云泥之别这四个字,一下子变得特别刺眼。
“你们要再,人家是实验班一名,是a苗子,你们要学学人家好。”
语文老师“咔咔咔”地敲着讲台,借着这个小插曲开始上思想政治课。
“现才刚刚高一,家都还有机会成优秀同学,我希望我们班同学都紧张起来,你们也是高一年级实验班,你们班上以后也是要好苗子,现虽还没有分班,但是家也找到自己比较对象,比如……那个岳翎,你数学很好,但你语文啊,真我想你什么,你要是语文上多拿个十分,你也是有和余溏同学一潜质。”
啧啧。
这是老师们肤浅之处,他们以成绩好,可以拥有同人生。
实际上呢?
我一边听他讲,一边狠狠地戳着“云泥之别”这个词语。
这是记忆之中现bug可悲之处。
如果我知我是余溏童年女神,我一定会像个姐一把他栓我身边,带着他耀武扬威地三中横行霸,后合适时候,扯掉他白衬衣,安放我们无处安放青春。
而我知。
他也知,没错,他连我名字都知。
但他又把他自己身体和人都许给我,所以活该他二十八岁时候还是个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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