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番话说得何三目瞪口呆,原承天更是忍笑忍到腹痛,这何三以为这老者是个草包,极好糊弄的,哪知道此人虽不懂交易之道,但丹道极精,这样的人哪里能轻易骗过?
何三脸色讪讪,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老者倒是不以为意,继续道:“只是一万仙币未免太高了些,八千或许较为公平。”
此话则让何三心中狂跳,其实这珠兰草的市价一株不过两千仙币罢了,可这老者竟不知行情,他只出八千,也不过是寻常的砍价行径。
何三把个脑袋急点,道:“那就依道友此价成交。”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老者笑道:“道友如此爽快,也成全了老夫这人生第一桩交易,其实以市价而论,寻常的珠兰草不过一两千仙币而已。”
何三再次惊呆,原来这老者也是知道行情的,这老者看似不动声色,其实比起积年商贩竟还要精明百倍。只是他明知珠兰草的价格,为何还肯出高价?
见二人神色有疑,老者又道:“道友的这株珠兰草与众不同,此草根部竟是紫色,这是极难得的变异灵草,此株草若以云摭月液调合,再配以冲玄灵液一滴,可消煞气,正好老夫已有另外两件物品,独缺这变异的珠兰草,所以才会出此高价,若是没有云摭月液和冲玄液,要这珠兰草也是无用,那就出不了这般高价了。”
何三神色渐渐肃然,忽然一揖到地,道:“道友实是至诚君子,天下无人可比,更难得的是宅心仁厚,实令在下汗颜。在下先前意图欺瞒获利,道友心知肚明,却不揭破,这变异珠兰草若非道友说出,在下又怎能知道?何三今日聆教,终身难忘,只是八千之数,的确是太高了一点。”
别人做了君子,自己怎能再做小人?此正所谓其身正不令而行。
老者笑道:“老夫虽不懂交易之道,却知‘诚’之一字,实为经商要旨,何道友一番介绍,让老夫受益终生,老夫能与两位相逢,也是有缘,纵是让利一二也属当然,何道友又何必介怀。”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原承天也对老者肃然起敬,仙修界的诚实君子如凤毛麟角,实难一见,不过也只有玄极宗这样耻于谈利的古老宗门,才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变异珠兰草与云摭月液和冲玄灵液配伍,可以用来消煞一事,原承天也是头一次听说,看来这是灰衣老者的独门心得了,然而这些个仙修秘奥,他却随意说了出来,丝毫不想藏私。
但原承天对老者的说法有些怀疑,云摭月液有消煞之用自无疑问,但冲玄灵液与云摭月液本性相克,岂能混而用之,就算用变异珠兰草调和冲折,也未必能让两种灵液合二为一,除非是在三种配料之外,另添一物方可。
看来这老者虽是君子,也并非全然不知世理,对这独门秘方仍是有所隐瞒,至于他隐瞒的这种物品究竟是什么?原承天沉吟半晌,对这三种灵药之性细加琢磨后,心里已有了答案。
他从物藏中取出一种灵草,放在老者面前,这是他在玄焰谷赤鸦山附近得到的灵草,因此草五属兼备,故而原承天以“五灵草”名之,若是原承天推算的不错,灰衣老者没说出口的那味神秘配料,应该就是这种五灵草了,也只有这种五属兼备的灵草,方能大大调和两种灵液的冲突之性,使两种灵液真正的合二为一,具备消煞妙用。
原承天深知若这种消煞灵液真的能配伍成功,将是丹修界一大盛事,修士最感头痛的就是这厉害无比的煞气,任你玄修羽修,总要过煞气这一关,并且至今以来,也没什么妙法克制,原承天就算日后就算修成风月之体,也不过是将煞气排出体外,而并不是真正的将之消除。
是以老者所说的消煞方法若真的有用,那自是仙修之士的一大福音。但是煞气的存在,原本是为了抑制修士的杀人欲望,若有这消煞的灵药问世,对修士也就没了约束,是以此事的利敝,现在还不好定论。
老者见到原承天拿出的灵草,立时眼光大亮,一把将这灵草抓在手中,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左右端详了灵草半晌,颤声道:“小道友前阵子竟去过玄焰谷?”
原承天见老者这般神情,知道自己已是猜中了,他道:“晚辈已是七级灵修,哪里能去得了玄焰谷,倒是晚辈的一位朋友去过那里,得了这些灵草,晚辈也不知这灵草能派上什么用场,前辈丹道精深,晚辈正想讨教。”
老者点头道:“老夫是老糊涂了,你一名七级灵修,怎能去得了玄焰谷。”
这也是原承天的精明处,他若说出自己去过玄焰谷,那别人肯定会对他此刻的修为产生极大的怀疑,玄焰谷开启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原本五级的原承天是用什么方法,在短时间内升了两级之多?
“前辈说的是,但不知这灵草有何效用?”原承天一副诚心讨教之态,这老者究竟是赤诚君子,还是心有所私,就看他能否将这五灵草的药性坦诚相告了。
老者叹道:“不瞒小道友,老夫也是初次见到这种灵草,小道友定是以为老夫之言甚为无稽,既然是从没见过此草,为何刚才却又失态?小道友与何道友心里若有疑团,也不足为奇。”
何三道:“在下的确甚是好奇,道友既然没见过此草,何以激动如此?”
见何三出面问话,原承天也就乐得袖手旁观了,以免锋芒太过显露。
老者道:“说来话长,老夫近三十年来,因受宗门所托,一直想配制出消煞灵液来,只是因云摭月液这味主料一直难以得到,对其药性也就无法了解,是以拖到今日。前几日三月行天,老夫侥幸得到一滴云摭月液,这消煞灵液才算完成了一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云摭月液和冲玄灵液相生相克,难以混用,变异珠兰草虽有调和之能,可还是差了一些。”
何三道:“如此该怎么办?”
老者道:“除非是有一种五属兼备的灵草,方能真正的调和冲折两大灵液,但这种灵草,一般都会生长极特殊的环境之中,老夫推算,除非是像玄焰谷这样火灵气极旺的所在,才会出产这种灵草,但这只是老夫的私心猜测,玄焰谷中是否真的有此草,老夫也没多大把握。”
原承天暗叹此老丹道之精,虽谈不上学究天人,可在丹修界中,亦属天才级修士,足以和魔界的索苏伦相提并论,可见天下之大,天才在所多有,自己虽有金仙玄承,也没理由自高自大。
何三感慨的道:“道友仅凭推算,就知此草的来历,这胸中的丹道之学,实在深不可测,在下拜服。这么说来,有了这种灵草后,应该就能配成消煞灵液了?若是如此,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
老者也显得兴奋之极,道:“玄焰谷离此地隔了一座大陆,实在路途遥远,上次玄焰谷开启时,宗门因与玄幽宗关系失和,道路中断,也难以派出弟子前往,老夫原以为起码要再过三十多年,方能去玄焰谷一趟,没想到小道友竟将此草送到眼前来,人生际遇之奇,莫过与此。”
原承天心中暗道:“再过三十年,玄焰已是荒废了,哪里还能觅到五灵草?”只是这句话自不必说出来。
消煞灵液所需的各种材料,几乎都是世间难觅之物,老者也是经三十年之久,才总算勉强凑齐,想来以老者手中材料,最多能配出几滴而已,因为其他材料也就罢了,这云摭月液的份量肯定是有限的。
而原承天手中恰好材料齐备,并且数量充足,能配出的灵液只怕比老者还多,这也是原承天来到南方大陆后的一大收获,他心中之欣喜自不待言。
不过配制此液时,中间必有很多秘奥,老者想必也不会说出来,但既然材料已然齐备,凭原承天胸中之学,自是很容易推敲出来的,若论丹道之学,原承天是不肯让人的。
因玄焰谷已然荒废,那么世间持有五灵草的人,也就自己一人而已,这种世间最神奇的灵液,除了这老者之外,也算是一人独享了。
“原来此草竟有这般妙用,多谢相告。”原承天作势伸出手去,欲从老者手中拿出五灵草来,老者自是死死握住,哪肯让原承天抢回去。
老者忙道:“小道友,此草老夫愿出高价,小道友务必成全,只因此草对老夫实在太过重要了。”
此老的确是毫无机心,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岂不是在提醒原承天漫天要价?何三瞧着原承天微微一笑,原承天却是神情严肃,道:“前辈,并非晚辈不肯割爱,只因此草晚辈也只有一株罢了,我朋友那里,想必也没甚存货,谁知道此草竟是这么珍贵。是以不管前辈出什么价,晚辈都甚是为难呢。”
老者急道:“小道友,此草老夫是要定了,不管你提出何等条件,老夫都一概答应如何?”
原承天神色不动,道:“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那么以一株灵草,换一次传送门的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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