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一传一递,此刻已去了数千里了。
他原以为这传送诀随着修为提升,应可提高传送距离,哪知这三千里就是极限了,可见这世间任何功法妙术,都是有极限的,绝无可能学会一种便是天下无敌。
瞬间三千里的距离,在凡界或是足够了,可在昊天界,却是远远不够,而诸多无界真言,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当初在凡界威风八面的无界真言,因此就显得黯淡了许多,而这显然不是无界真言的问题,而是原承天对无界真言的利用和掌握仍嫌不足。
此次利用传送诀诛杀叶氏修士,便是原承天对无界真言的一次突破,此法乃是将传送的落点定在那修士身后,就此挥刀斩杀。那传送诀的速度,世间没任何事物可以比拟,便是法身之宝乃至法像,怕也难以跟得上了。
又兼无锋之剑可压制对方心境,若是对方心境不强,其反应速度便会慢了半拍,这也是原承天终可一击必杀的最大原因了。
只是若遇到叶惊岳这样的高手,其在灵识上强过原承天的,此法只怕非但行不通,说不定反被对方所趁,那大能之修的手段多多,法宝多多,绝不可自以为是。
在叶氏地域,原承天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虽是暂时摆脱了叶惊岳,可叶氏已被惊动,自己又杀了叶氏弟子一人,那叶氏怎肯轻饶,此刻必定紧急调动起来,四处布网增兵了。
此刻对原承天来说,正可谓是步步荆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若是遇到极道大成级的人物,自己的胜算也就只有一二成罢了,而太虚级的人物,更是连面都见不得的。
一边与金偶并肩而行,一边就在苦苦思索,若想避开叶氏追兵,又该用何种办法,只可惜昔年灵猿所传的天罡变化,唯有猿类可以修行,自己若是修了这种变身之法,此刻又有何愁?
想到这里,心中也算是有了主意,若想变身怕是困难,可若是易容装扮,倒也不难,只要不遇到叶惊岳与叶惊山,其他的叶氏弟子,又没见过自己,哪里能记住灵息,因此只要相貌略加变化,或可蒙混过关。
立身之处虽离煞火界有万里之遥,却仍是荒蛮之地,不见人烟,而若想易容换服,则需去那人烟稠密之地不可。
他让金偶携着青龙塔暂且前行,自己回到塔中,让小雪向九珑传出讯息,一来告知自己已出了煞火界,二来亦要与九珑确定约会之地。说出第二层意思时,虽然是对着小雪,可原承天的心还是咚咚的跳将起来,脸色更是微微一红。
也亏得此刻身边除了小雪之外,并无他人,否则原承天真不知如何自处了。
这边传讯完毕之后,原承天并不急于出塔急行,此刻与其漫无目的的胡冲乱撞,倒不如细细思忖叶氏可能的布局。
以原承天对十大仙族的了解,叶氏从接到外部讯息,到形成决议再发布出去,调动人手,只需半个时辰罢了。
因此留给原承天的时间,也就只有半个时辰而已,他若不能在这半个时辰之中,找到易容换服的机会,其后便是步步危机。
好在南土这里,当年他曾来过两次,虽然隔了多年,想来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南土三族之中,姬氏离自己最远,风氏次之,若想与九珑见面,就需得先穿越了叶氏与风氏地域不可。
那姬氏因与苏氏关系密切,其他仙族不敢得罪,且姬氏虽早年从上三族中跌落出来,其势力亦属强大,在这南土虽是后来者,却是后来居上。原承天当初来南土时,姬氏刚刚在南土占稳脚根,此刻应该是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风氏因地域与姬氏最为接近,首当其冲,与姬氏的关系并不和睦,只因姬氏若想扩大领域,就只能从风氏身上做文章。不可能越风氏而取叶氏之土。
如此看来,那叶氏便有两种选择了,一来是与风氏联手共御强敌,只因风氏一倒,那叶氏就是唇亡齿寒,早晚要被姬氏逐出南土。
另一种选择,就是与姬氏联手,反将风氏势力吞并了。
两种方法其实并无优劣之分,端看叶氏老祖的心性如何。若是守成之人,或会选择第一种方法,联风抗姬。若是那野心勃勃,意欲争雄昊天者,或会采用第二种选择,联姬抗风,以便在这其中大捞好处。
而对原承天来说,南土三家势力如何运作,对自己此刻逃亡的选择亦是息息相关。
若是叶氏与风氏结成联盟,自己便是侥幸逃出叶氏领域,也仍是危机重重。可若是叶氏与姬氏联手,那风氏便是叶氏的死敌了,自己便可从中寻到机会。
只可惜当初见到风七公子时,并无机缘从他口中探听虚实,现在如何决断,可就好生为难起来。
这时忽听金偶传音入塔道:“大修,前方有座村落,瞧来并非凡人居所,还请定夺。”
原承天忙闪身出塔,动用神识探去,只见三千里外,果然有小村一座,因这村庄之中,瞧不见农田,更不见鸡鸭猪犬,可见并非是凡人所居了。但这座村庄,也不大可能是叶氏弟子的驻足之地。
因那庄中只建了数座茅屋,且大半已然塌陷,唯有一座屋顶茅草尚新,却也甚是简陋,想那叶氏是十大仙族,饶有资财,若是常驻之所,又怎会如此寒酸?
他心中存着一丝侥幸,就将那奇山诀放了出去,只因小村庄这样的布置,大有可能是禅修之士的清修之地。
也就是盏茶时间,便有回诀来,原承天启诀一探,不由得大喜过望。原来那诀中说道:“想来是原大修跨煞火界而来了,本禅子已奉黄龙生传讯,专一要来此处迎接道友。”
原承天又惊又喜,道:“不想在此处却遇禅修高士。”
双方既用了奇山诀确立了彼此身份,而对方又是黄龙山故识,自然显得无比亲热起来。天下禅修本一定的说法,又怎会有一丝错的。
那禅修道:“本禅子得了黄龙生的传讯,就急急前来,这村子原先是禅修的养真之地,却因被叶氏驱逐,近数十年来却是荒废了,今日恰逢道友,不胜之喜。“
说话之间,原承天已到了村外,遥遥瞧见村口云端处,立着一名禅修之士,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瞧其修为,却只是仙修初成。
原承天心中感叹,此修修为着实不高,却有这份肝胆,前来迎候自己,这份情谊,定要牢牢记住。
当下二人于村中厮见了,三言两语之间,自是一见如故。这禅修名叫蒲元修,年龄已近百岁,那禅修之士若是到了百岁仍是仙修境界,自然是灵慧不足了。
但原承天就冲着对手这份不计个人安危,冒死前来相助意举,就要分外敬重,又怎会在意对方修为深浅?
蒲元修也不将原承天迎进小屋,只因这种随手搭建的小屋怎堪修士一呼一吸,便道:“好教原道友得知,叶氏领域之中,尚有另两位同道,只因隔得远处了,就被本禅子抢了先,那两位同道的道行可比本禅子强得多了,想来随时都会到的。“
原承天肃容道:“禅师不计个人安危,千里驰援,这份义气,足为天下楷模,承天敬佩之致。“
蒲元修笑道:“当今昊天界,端的是弱肉强食,若无高强手段,怎能保命,更遑论与他人分忧,古语说的好,唯强者方能慈悲,处卑微而需谨慎。本禅子修为低微,就怕保不得道友,反倒给道友添了麻烦。“
原承天忙道:“禅师若是如此说,又叫承天情何以堪。“
蒲元修哈哈大笑道:“适才只是笑谈,其实本禅子虽无高深道术,幸好多年前偶得一物,或可为道友分忧。“便从怀中取出一件法袍来。
这法袍色做青黑,约有七成新,瞧来并不起眼,以原承天的玄承神识,一时间也瞧不出有何好处。
蒲元修道:“此袍名叫七宝如意袍,若论抵御之能,再也休想,亦是避不得水火,挡不住刀枪。唯一的好处,便是此袍可随心意,变换一个人的精神气度。若是你心中沮丧,那袍中暗生气息,令你神情憔悴,落拓颓唐,若是你精神焕发,则外人瞧你,便是格外精神,气度非凡了。“
原承天何等灵慧,一听倒蒲元修说完这七宝如意袍的好处,便大喜道:“禅师果然慧心机变,这法袍我此刻用来,可是再好不过了。“
要知道一个人的精神气度,那便是第二张面孔一般,任你身份何等高贵,若是精神不振,气度平庸,别人又怎能瞧得起你?反之亦然。
原承天若穿了此袍,只需控制心情变化,就可消去身上这气度风华,化身为一名平庸之辈了。而外间追杀原承天的叶氏弟子,想来已知道原承天的手段了,自然是对原承天百般忌惮,却又怎知那位独跨煞火界,视诛杀仙修大成之士若等闲的原承天,却变成个庸庸碌碌之徒。
原承天将这件七宝如意袍穿在身上,将心境略略一变,正好村边有小溪一条,就来到溪边临水照影,一瞧那水中的影子,不由得哑然失笑,忍不住想问一句,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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